第一百零六章
2024-06-12 12:07:46
作者: 向容
沈染染早夭的姐姐是沈府的禁忌,是馮從黛埋在心裡的痛。沈染染出生以後,柳姨娘和紫鳶也沒少照顧沈染染姐妹倆。所以熊崢早就得到消息,早夭的沈府長女胸口有一粒硃砂痣。若是太子大腿根也有硃砂痣,那事情就有了新的線索。哪怕沒有證據,以皇家對血脈的重視,絕不會輕易讓人混淆。
一旦懷疑的種子埋下,事情就有了轉機。
皇上此時聞言,面上強做鎮定,心中早已驚疑不定。身為一國天子,他哪裡有時間去一一查看自己的子嗣身上有無痣的存在。他唯一照顧過的孩子也唯有太子了。他清晰的記得,秦雲那孩子的腿上……
這時,內侍在外頭傳話過來,說是蔣太妃讓皇上處理完政事,早些出席宮宴。
賢王深知此次拿不出證據,皇帝不可能因此就把太子廢黜,想要尋回染染不能急於一時。可熊崢哪裡忍得,自己的女人就要變成太子的人了,就算此刻十萬禁軍拿刀抵著他的脖子,他也要說:「皇上,太子良娣極有可能是皇家血脈。若她真是您的骨血,您願意讓她委屈求全做人側室麼?」
他膝行到皇帝腳邊,繼續道:「那道恩典,微臣就是為她所求。當日她在雲州被人拐賣,後又被人追殺,險些中毒而亡。試問她一個姑娘家,並未與人結仇,為何屢遭刺殺?她若是與太子成親,更礙人眼,只怕命不久矣。皇上,你於心何忍啊?」
皇帝怒極攻心,抬腳就往熊崢心口踢去:「放肆。妄議太子,給我拉出去打一百大板。」
賢王上前一步:「皇上,皇家血脈決不能混淆。既然太子與沈尚書之女身世有疑,微臣建議將兩人分開,日後若查實是一場誤會,再讓沈染染以良娣身份出現人前也不遲。只若是……也當有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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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的御前侍衛聽令推門而入,正要將熊崢拖走。
皇上閉了閉眼,將眾人揮退,道:「皇叔把你家熊崽子拉走,朕自有決斷。」
大安朝雙喜臨門,安北之戰大捷,太子大婚,圖伯人與北紇人都派了使臣前來賀喜。十幾年的修生養息,大安朝終於吐氣揚眉,一雪國恥。熊崢實在功不可沒。若不是賢王告知,是熊崢親自侵入北紇皇宮,設計毒死北紇大汗及文武百官,只怕根本就沒有可能這麼快就將北紇拿下。
皇帝知道賢王十分器重熊崢,而熊崢也多次一命相抵,救出賢王。他心中也十分感激。但他沒想到自己兒子中意的女人竟然是熊崢的意中人。
簡直是一場孽緣啊。
皇帝低頭,捏了捏兩眼之間的鼻樑,滿臉為難地尋來自己的御前內侍安公公,仔細吩咐一遍,便走出了書房,被一群人簇擁著往大殿走去。
皇帝是賢王一手帶大的。對皇帝來說,賢王就像父親一般的存在,只要是他開口,大多都會採納。這種事賢王原本是不願插手的,但熊崢這個無法近女色的體質,難得讓他遇到一個適合他的女人實在太不容易了。他不想賢王府絕嗣,又不想明著搶人,只好想出這個緩兵之計,為後頭查出真相多謀些時間。
熊崢躲在暗處,瞧見皇帝身邊素來不離身的安公公獨自一人往設宴大殿的反方向走去。他直覺有異,便悄悄跟了上去,後頭的賢王見他這般執著,無可奈何,只好隨他去了。
太子的東宮早已被精心布置了一番,新入宮的太子妃張嫻與太子良娣沈染染,一個被安排在正殿,一個被安排在偏殿。
正殿的桌上擺著兩隻兒臂粗的龍鳳喜燭正燒地噼啪作響。太子妃頭戴鳳冠霞帔嫻靜地坐在榻上,靜靜等待著太子的到來。
由於太子特地囑咐過,並沒有多少人敢來鬧洞房。
太子秦雲拿起宮女遞來的秤桿將太子妃的蓋頭挑起。今日精心裝扮過的張嫻沒有了平日的任性囂張,也沒有了在外頭的故作高雅,滿臉的嬌羞與喜悅,到讓她瞧起來像一個美人了。太子秦雲斂下眸子裡的不喜,拿過酒杯兩人交臂而飲。
待那幾個皇室宗族的福全夫人說了幾句討喜的話,便將人打發走了。
「表妹,我先去前頭了。你早些歇著吧。」
張嫻極少聽到太子這般溫柔的對她說話,心中雀躍不已,哪裡睡得著。
她讓丫鬟把她的鳳冠拿下來。
「嘶」。
丫鬟知道自己扯到太子妃的頭髮了,嚇得面如土色,趴伏在地,嘴裡不住地喊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張嫻盛怒之下正要將她發落了,忽然想起這裡是太子的正殿,無論如何新婚之夜不可大動干戈。這才強逼自己平復下來,冰冷道:「今日是我大婚之日,暫且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日就去浣衣局報到吧。」
那丫鬟是張嫻陪嫁來的,她聽到可以免於一死,心裡正落下一塊石頭來,就聽太子妃要將她發落到浣衣局去。浣衣局是什麼地方?收容年老有罪的宮女為內宮清洗衣物的地方。有罪的宮女永遠無法出宮,那還有何指望可言?丫鬟心中一驚,這簡直比殺了她,更讓人絕望。
正當她大喊饒命之時,早有眼疾手快的嬤嬤,捂了她的嘴,將她拖了出去。
張嫻心情愉悅地清洗了一番,換了件薄紗寢衣,坐在床沿上等著太子回來。
這麼多年,她終於一償宿願。京里的大家閨秀長得再美,再有才華又如何?從今往後,見到她還不一樣要奴顏婢膝的跪下叩拜。想到這裡,她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滿足與快意。
而太子卻並不像她想像的去了宴席之上,反而繞道前往偏殿。
這裡的氣氛與正殿截然不同,沒有太多刺目的紅,卻在外圍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像是把全東宮的侍衛都調派到此處,在重兵把守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太子一路暢通無阻的往裡走去。才走進偏殿的門,就見一位女子手裡拿著蓋頭,穿著一身水紅喜服立在窗邊。他一進來,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就猛地與他四目相接,叫他心裡盪起了一陣漣漪。
那女子見到他,不卑不亢,不喜不怒,一貫地冷清淡定。從容地屈膝一躬,像他行了禮。
太子秦雲此時滿心滿眼地都是沈染染,仿佛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歡樂著。方才喜宴上的酒就像忽然起了作用似的,讓他一下子加快了腳步,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裡。
他暫時無法給她最尊貴的頭銜,也沒法給她一身紅衣,但他可以給她最長久的寵愛和未來與他並肩的位置。
太子小心翼翼地在染染額上落下一吻,牽著她來到紅綃帳前,親手為她戴上蓋頭。
前頭給張嫻挑開蓋頭之時,他不過是例行公事,卻不像此刻這般,心跳的砰砰作響,像是得了什麼心病似的。
是啊,若是真的了病,那他早已病入膏肓。而眼前的美嬌娘才是他唯一的藥。
沈染染原本就生的好,如今精心打扮一番,越發顯露出傾城傾國之貌,加之她冷冷清清的神情,仿佛神女降世,氣質出塵,叫人不敢輕易褻瀆。
太子看呆了去。
沈染染不大喜歡陌生男子這樣盯著她瞧,微蹙了蹙眉,十分尷尬。
太子以為她折騰了一日累了,就讓人拿了交杯酒與她一飲而盡。
太子良娣不是正室,自然也不會有人來鬧洞房,整個偏殿裡就綠意、紅楓兩個貼身丫鬟。冬青也在沈染染決定嫁入皇宮之後,送回了熊崢身邊。
酒不醉人人自醉。沈染染不勝酒力,剛飲下半杯酒,臉上就起了一層薄紅,襯得她越發艷光照人,不可方物。太子一時情難自禁,握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染染,時間不早了,我們安寢吧。」
沈染染閉上眼,微微點頭。
太子從未見過她這般嬌羞可人的一面,熱血賁張再也把持不住地將她輕輕地置於榻上。
水紅的喜服被他除下,裡衣的襟口也漸漸散開,露出一件水紅色的兜兒,如此景致讓他禁不住鼻頭一熱,猛地埋入她肩頭,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染染……」
太子好不容易讓自己平復下來,手肘撐起,俯視著身|下的羽睫輕顫地女子。
「染染,別怕,我此生必不負你。」
太子解開自己身上的喜服與中衣,露出線條勻稱的胸膛。他重又俯下身去,顫抖著手輕解染染中衣上的腰帶。他聽說女子第一次總有不適,他不想兩人美好的洞房花燭之夜,有個不完美的開始。於是,他腦中開始搜尋這兩日夜裡苦心鑽研的各類春宮話本。希望能給她留個好印象。
哪知他正要掀開沈染染中衣之時,雙手忽然被沈染染握住:「殿下,別……」
沈染染來之前早已下定決心,要安分手己地做好太子良娣。男女之事本來就避無可避,關了燈誰是誰又有何區別?可如今太子趴在她身上,履行著丈夫應有的權利,她卻越來越無法承擔。
原來她的心裡還是放不下熊崢,原來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能夠淡然接受這一切。
太子以為她是太過膽小,便收回手,停下動作。抬頭在她額上又落下一吻。
「染染……」他的吻一路往下,直到她唇上。太子沙啞的嗓音傳來,像是一個魔咒一般,讓她的身上漸漸起了熱潮。
不好,酒里有藥。
雖然不是十分的烈,身體的反應卻讓她對太子的求|歡難以抗拒。
「砰」地一聲,忽然沈染染身上一輕,太子被人一下子拉開去。熊崢拿起床上的杯子將沈染染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太子殿下,陛下有令將沈尚書之女暫時送入出雲寺中,待事情了結,再做決斷。如有異議,可以去尋陛下。微臣告辭。」
熊崢哪管太子是什麼表情,背起沈染染沖了出去。
太子衝到門前大喊:「給我攔住他。」
雖說宮中侍衛都是精兵,可禁軍大多是皇親貴族,勛貴世家的子弟,沒有上過戰場,與熊崢這種浴血廝殺出來的殺神比起來,實在沒有看頭。更遑論他那出神入化的輕功,直叫那些侍衛望塵莫及。
只見熊崢幾個閃身就消失在沉沉地暮色之中,太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良娣被人帶走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他牙關緊咬,眸中閃過一絲恨意,轉身拿起衣衫,邊走邊穿,直奔皇帝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