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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2024-06-12 12:07:39 作者: 向容

  熊崢聽著她的宣言,甜蜜又無奈,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取悅於她,讓她在暈暈乎乎中睡去。熊崢這才到蕪嵐院中沖了把冷水浴,再悄無聲息地回到她身邊。

  臨近婚期,宮中特地派了幾個嬤嬤宮女前來教導未來太子側妃。沈染染怕府中眼線過多,就與熊崢約定好三日後一道進宮。

  那嬤嬤宮女說是來教導她的,不如說是來折磨她的。

  第一日入府就要依照慣例給她驗身。這時候她真恨不得把熊崢狠狠揍上一頓,昨日兩人都那般了,他仍是沒有真的動她。若是她與熊崢有了夫妻之實,事情會不會就有了轉機?

  可當她看到嬤嬤一臉的難以置信就知,張貴妃與太子早認定她並非完璧了,卻依然聘她為側妃,只怕他們輕易是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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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染染母親馮從黛小時候跟著姐姐馮從碧學了許多宮中禮儀,在沈染染小時也是親身教導。後來沈染染在外頭參加的宴席多了,自然也懂了許多,因此嬤嬤們在這方面尋不出什麼錯來。

  最要命的,則是每日讓這些從未見過的宮女嬤嬤們給她沐浴,除淨身上多餘的毛髮,還給她渾身塗抹了不知是什麼做的香膏,在她身上按摩。這讓沈染染有一種洗刷乾淨,準備待價而沽的羞恥感。

  就這般折騰了三日,終於到了她與熊崢約定好的日子。她悄悄甩開嬤嬤宮女,在冬青厚朴的陪伴下,坐著轎子來到了宮門前。

  此時熊崢早已候在宮門前,負手而立。他身著一身五品武將的官服,看上去也算是玉樹臨風,威武昂藏。沈染染笑著看向他,心裡那一瞬間的幸福與滿足早已盈滿心間。她告訴自己要永遠銘記這一刻。有這樣一個男人,為了她,不惜放下一切,只為了給兩人拼一個似錦的前程。

  沈染染一身盛裝,人比花嬌,竟叫熊崢看呆了去。

  他痴痴地望著她,惹得她嬌艷一笑,兩人一前一後便向宮中走去。

  行到途中,沈染染忽然面露難色道:「將軍,小女子……欲要更衣。請將軍稍待片刻。」

  熊崢以為她太過緊張便沒有多想:「無妨,我在此處等會兒便是。」

  沈染染再看了眼熊崢,隨即跟著宮女沿著廊道七彎八拐地從側門進入了一個院子。

  她看著那一堵堵高大的宮牆,遠處大殿上那巨大的屋頂飛檐,就像一個盒子一般,將所有的一切都禁錮在這一方宮殿之內。而她的餘生也將被困在此處,再無轉圜。

  這是她的選擇。

  若犧牲她一個能成全眾人之好,那她就算進宮也無怨無悔。

  猶記得那日張貴妃與她相見時,她那艷紅的雙唇,上下翕動,就將她與熊崢的未來斷絕。

  「熊將軍是賢王世子,皇上器重的新臣,大安朝的棟樑。若是因你之故導致他與太子反目,只怕安朝再大,也容不下他。況且你母親已有了身孕,你總不想她出些什麼意外吧?」

  「你若是想好了,三日後便進宮來見我,從此安安分分在太子身邊伺候。我可保他們一世安穩。」

  熊崢再能幹,又豈能與未來天子作對?

  就算有了皇帝恩典又如何?熊崢當時若是告知皇帝,是為了她求的,皇帝又怎可能願寫下這個聖旨?他好不容易出人頭地,又怎麼能讓他限於危險之中?

  思來想去,權衡利弊之後,沈染染便做下了這番決定。

  人長大了,有許多事情,需要學會自己去面對。不能總是不管不顧的任意妄為。

  在感情方面,沈染染有時候真是像極了馮從黛,對待感情十分決絕,私自一人做好了決定,就不會再回頭。

  熊崢在那處整整等了一日,直到宮門下鑰之時,他才無法置信地被聞訊趕來的賢王拖走。

  「不,不可能,她不會騙我的。她一定是迷路了。」

  「義父,求求你幫我將她找回來吧。」

  熊崢總算還有些理智,他不敢在宮中太過放肆。可一出了皇城,整個人就像瘋了似的,縱馬狂奔。一直等在宮外的冬青和厚樸直覺事情不妙。進去的時候明明是兩個人,出來的時候竟然只有一個人。端看熊崢那悲愴的神情便知沈染染是真的入宮了。

  厚朴深怕熊崢做出不太理智的事情,連忙駕馬狂追。冬青則依舊守著轎子,站在宮牆外靜靜等著。

  賢王派人來叫冬青先回去。冬青先還不肯,後來被賢王府的人硬拉回了沈府。

  此時,沈府福韻苑裡。

  「回夫人的話,小姐辰時入了宮,再未出來。」

  馮從黛聽說沈染染一日都未回府,再三派人去打探之後,沒想到竟然得知她已靜悄悄入了宮。馮從黛悲從中來,眼裡落下淚來。

  「若不是我這不中用的身子,也不至於女兒自己入了宮都不曉得。我這幾日就覺得奇怪,她每天都來陪我坐坐,囑咐這個,囑咐那個的。原來她早就做好入宮的準備了。」馮從黛越說越感傷。

  「那麼好的孩子,怎麼能讓她入宮呢。沈慎言,你當時就應該拼著這條老命也要拒婚啊,怎麼能讓咱們女兒去受那樣的苦。我苦命的孩子啊……」

  馮從黛想著自己都沒有好好囑咐染染為人妻、為人媳的道理,也沒有同她說過該如何與宮中那些個人精打交道,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一想到今日一別,從今往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閨女一面,就躺在床上嗚嗚直哭。

  沈慎言一方面憂心染染,另一方面又怕妻子妄動胎氣,身子受不住,簡直愁白了頭髮。馮從黛哭著哭著又是撕心裂肺的妊娠反應。沈慎言連忙扶起她,拿一個木盆放在她下巴下接著。看著妻子這般辛苦的為他孕育子嗣,他心疼的暗暗發誓,以後再不讓妻子受這樣的苦了。他仔細料理好馮從黛,待她睡下,自己則踱步到窗邊。

  無論如何入宮之日未到,他明日必定要進宮將閨女接回府中。若是宮中不放人,他就是拼著烏紗不要,也要去皇上面前評評理。皇家就能一再枉顧他人意願,肆意妄為了?

  那邊廂,熊崢策馬狂奔直至城牆前,他空中一個翻滾,借力一躍,飛檐走壁,來到城郊的一片林中。

  明明兩人先前說的好好的,染染為何突然變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他的計劃中,就算是他給皇上埋了個坑,皇上也不會不允了沈染染與他的婚事。待兩人成了親,若是皇上看他不順眼,他大可帶著沈染染住到嘉陽去。只他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毅然決然入了宮,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熊崢目呲欲裂,雙眼血紅,折下一段樹枝,以枝為劍,瘋狂地在林中大肆破壞,仿佛周遭所有的樹木花草都是那可恨惱人的居心叵測之人,生生將他倆分離之人。

  厚朴功力不如熊崢,待他追著蹤跡過來之時,卻發現一大片林子早已被熊崢破壞殆盡。碗口粗的樹木也被他弄翻在地。到處都是七零八落,殘敗不堪的樣子。

  厚朴瞠目結舌地望著如此場景,不禁感慨情之一字,才最是傷人。自打他跟著熊崢之後從來沒有見過自家爺這般失態之時。哪怕當年被圖伯人圍追堵截、窮途末路之時,情況危急之下,他卻依舊如戰神一般淡定自若,巋然不動。

  如今這般衝動易怒,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厚朴立在熊崢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發泄。直到他將眼前的一小片林地皆夷為平地之時,厚朴這才走到熊崢身側。哪知他回身就是一刺,厚朴忽然覺察到危險,直覺往旁邊一避,險險躲過。緊接著熊崢又向他凌厲地刺過來,厚朴躲避不及,正巧被他刺中肚腹。

  「唔。」別看熊崢手中拿的是一根三指粗的樹枝,力道卻不比拿著兵刃時輕,打的厚朴連連失手,招架不住。

  「爺,你怎麼了?為何不直接去皇宮問個明白?」在厚朴心裡,熊崢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沒有什麼事情是爺做不到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熊崢猛地抬頭,神情也從渾渾噩噩中清明起來。他見厚朴臉上掛了彩,一臉憂心的望過來。熊崢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厚朴的肩,飛奔而去。

  宮牆之上,有人躲過禁衛軍的耳目,飛身而入,一路直往朝華宮而去。

  沈染染入了朝華宮連張貴妃的面都沒有見著,就被她安置在離主殿最遠的一處偏殿裡。派了兩個宮女來,名為伺候實為監視。沈染染在外頭一貫是冷淡高傲的模樣,並不與兩人說些什麼。

  入夜,她早早熄了燈,卻怔怔地站在窗前望著那一輪銀盤似的明月。

  人常道人月兩團圓。

  如今他倆一人在宮牆這頭,一人卻在宮牆那頭。縱使相思,卻隔著重重宮門,隔著皇家滔天權勢,今生只怕再無相見之日。

  當初馮勝春違背誓言,翻臉無情要與她斷了親。她心灰意冷哭斷了腸,只當自己已死過一回。後來她糟了難,忘卻前塵,本以為是天賜良緣,叫她遇見了這個真正願意將她捧在手心的男人,誰想到那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如今夢醒之時,卻叫她肝腸寸斷,噬心蝕骨。

  夜涼如水,秋風一起,徹骨冰寒。

  沈染染穿著單薄的衣衫冷的有些發抖,她卻久久不願離開。那是賢王府的方向,如果他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會恨她麼?

  會恨的吧?但時間總能慢慢讓傷口癒合。

  只要他安然無恙,縱然入宮又何妨?

  她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他一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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