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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2024-06-12 12:06:49 作者: 向容

  紅楓綠意清風明月四個大丫鬟坐在外間給沈染染繡嫁妝帕子。

  「啊……」

  只聽到裡間不停地傳來叫喚聲,她們相視一眼偷偷一笑。方才太子殿下來過,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就見大小姐紅著臉,一回來就在榻上滾來滾去的亂叫。她們進去勸一勸,又被大小姐給攆了出來。

  冬青端著藥進去,就看見沈染染一反常態的活潑,也不知是不是體內的餘毒漸漸解了的緣故。

  沈染染一見到冬青進來,連忙從榻上起來,走到她身邊:「冬青,這都兩天了怎麼表哥還是一點音信都沒有啊?實在是太沒良心了。你幫我去問一下厚朴成不?」

  沈染染從淥水亭回來的時候,阿當已經被劉奶娘抱回去了。她見桌上有現成的筆墨就想提筆給熊崢寫封信。可剛要落筆,又覺得自己沒出息,剛分開沒幾天就日思夜想的。他倒好,嘴上說的比什麼都甜,到現在都沒有隻字片語留給她。

  一說到厚朴,冬青臉上就有些燒的慌,面上卻鎮定自若道:「尋他做什麼,難不成爺做什麼事都要告知他麼?小姐別多想了,再耐心等等。來,先把藥喝了,到床上歇會兒。待會兒用膳了,奴婢再叫您。」

  .

  

  午膳照例是去清淨齋用飯。

  馮從黛為了讓女兒吃的舒心,一改往日一日兩餐,餐餐食素的習慣。恨不能把天下的珍饈都端到染染面前。沈染染飯量小,吃不了幾口就飽了。

  沈慎言與馮從黛怕她沒吃飽,又忙叫人拿了新做的點心和新鮮的瓜果來。

  可憐天下父母親。

  沈染染覺得其實親生爹娘待她也算得上如珠如玉的寵著。若不是當中有個柳姨娘,兩人應該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的一對夫妻吧。雖然兩人現在也是相敬如冰了。

  沈染染不知,其實這柳姨娘還是馮從黛特意安排的呢。

  「怎麼不見柳姨娘和圓圓、元昌呢?」

  沈慎言道:「囡囡,我們一家人吃飯,叫上他們做什麼?」

  沈染染聞言有些懵:「柳姨娘不是您的侍妾麼?圓圓、元昌難道不是沈家子嗣?」

  馮從黛把葡萄剝了皮放到沈染染身前的碟子裡:「別聽他胡謅,圓圓元昌自然是你的親弟妹。」

  沈慎言把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柳姨娘可是你自作主張給我納的,每次都給我用了藥,才有了圓圓、元昌。這麼多年我對你如何,你難道不知?為何你要這般傷我的心?」

  馮從黛看都不看一眼沈慎言頹喪的臉:「你整日裡就知道心懷天下,憂國憂民,你何時關心過我和染染。我和染染天天等你回家,等到飯菜都熱了再熱的時候,你難道不是在傷我倆的心麼?反正我已經讓你有後了。我也算盡責了。只可惜我可憐的孩子,前頭被那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退了親,後頭就被人拉去做小。然後,就是你,若不是那日你臨時去辦公務,染染怎麼會被人擄走?這都是你的錯!」

  馮從黛說到激動處,眼淚撲簌簌落下來。沈染染看著心中不忍。似乎那一個個枯等父親回來的日子歷歷在目。心中不免也有些傷感。

  沈染染坐在一旁,邊吃飯邊聽兩人吵架,心中五味雜陳。明明是兩個如此相愛的人,就是因為小小的不體諒,就弄成如今相互怨懟的場面。人生短短几十載,同床共枕又有幾年。

  沈染染想想就有些生氣。她跟熊崢,面對那樣如同死局一般的問題,她們至少都能帶著積極的想法去迎戰。她們把好好的年華就這樣拿來相互折磨,真是讓人難以理解。這種小問題,不是敞開來,好好談談就能解決的麼?

  「你倆別吵了。一個個的喊委屈,我才是那個最委屈的好不好。爹不親,娘不疼的,要不是柳姨娘,我會變成怎麼樣都不知道。什麼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的才女?要不是柳姨娘幫我多方打聽,找了最好的女夫子回來教我,你們倆誰對我上過心!」沈染染說著說著,越說越氣,仿佛將胸中的鬱氣都吐露出來,撂下筷子就準備走。

  「染染,你記起來了?」沈慎言和馮從黛異口同聲道。

  「什麼?沒有啊?只是突然有感而發罷了。你倆既然互有情意,為什麼還要這樣互相折磨。我若是能與他成親,一定不會如你倆一般,相互折磨,相互消耗,把什麼情面都消耗沒了。」

  馮從黛點點頭:「是啊,我跟你爹置氣一輩子了,怕也是無法回頭了。娘只盼著你有個人疼你,愛你,好好的過日子。誰能想得到,春哥兒竟然要退婚,我當時真恨不能當場就跟他拼了。」

  沈染染搖搖頭:「您別說這話了,就算他不同意退婚,只怕也由不得他。」今日她瞧見了太子對她的態度,雖然驚異於太子對她用情之深,對馮勝春也莫名的有了些許的理解。

  是啊,天子腳下,誰敢違逆皇家旨意。太子要她,哪怕太子想要鄰國的公主,只怕也是手到擒來。她一個小小的官宦家女子何德何能得了太子的青眼。

  沈染染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真正的她自己對太子又是何種感情。她忽然有些害怕起來,若是,若是能一直保持如今記憶不清的狀況該有多好,千萬不要讓她想起來,那曾經丟失模糊的過去。

  「我如今能做的就是安心待嫁。老爺夫人你們就別替我操心了,我信他。」

  一聲「老爺夫人」就把馮從黛拉回了現實,明明女兒就在眼前,她卻不願開口叫一聲娘,心中無比哀戚。

  一句「我信他」,驚得沈慎言心中瓦涼瓦涼的,仿佛勃頸上隨時懸了一把大刀就要鍘下。他沒想到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向來乖巧、膽小的女兒就被那五大三粗的大鬍子帶壞了,竟敢公然挑戰皇權。

  雖然做太子側妃的確不是什麼好親事,但事已至此,一旦有什麼差池,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染染不懂事也就算了,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大鬍子,怎可如此攛掇她,下次叫他見著,定不輕饒了他。

  一頓飯,三個人,各懷心思,不歡而散。

  .

  夜裡,沈染染做了個夢,夢中她穿著鳳冠霞帔做在床上,對面的男子拿著撐杆將她頭上的帕子挑開。那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臉,雌雄莫辯,美得讓人窒息。兩人正要飲交杯酒時,太子殿下和熊崢同時衝進來,一人抓了她一隻手。推拉之間,忽然將她撕成了兩半。

  沈染染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

  「誰?」她剛要開口,聲音已經被捂在喉嚨里了。

  一個身著勁裝男子,穩穩地壓在她身上,一隻手捂住她的嘴,一隻手撐在床沿。

  夜,黑黢黢的,看不到一絲亮光。

  兩人僵持著,沈染染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這一回她怕是在劫難逃了吧?她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熊崢了,就猛地掙紮起來。

  「別亂動。」一個沉悶壓抑地聲音從她耳邊傳來。

  這是……

  是狗熊!

  沈染染顫抖著伸出手,撫上那張冷冰冰的臉,兩行熱淚就這麼滑落下來,將新做的枕頭都給洇濕了。

  熊崢好不容易將青山村的事情安排好,又通知了義父,為他把事情打點好。他這才馬不停蹄、不顧一切地來找她。

  「想我麼?」

  他那久違的低沉的嗓音猶如一根羽毛一樣從耳里一直撓到她心裡。染染伸出雙臂,將他攬向自己,熱情地用親吻來代替回答。或許她早該這麼做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原本就分離許久的男女,越發的痴纏起來。過了許久才漸漸平息。

  熊崢抱住她親了又親,簡直沒玩沒了。染染一開始還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也由著他胡來,可現在他還這樣,不由得惱起來。

  「你做什麼啊?嘴都要腫了,你讓我明天怎麼見人啊?」

  熊崢聞言心情倒忽然好起來:「腫了也好,總要叫那人知道你是我的。」

  沈染染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人又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消息,知道那太子碰到她嘴唇了,才這般瘋狂,簡直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你怎麼來了?你的身份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萬一出了狀況被太子捉到可怎麼辦好?」沈染染一心為他擔心,卻不知他看她這模樣心裡有多歡喜。

  任何一個姑娘見過太子那龍章鳳姿的模樣都會傾倒吧,更何況那太子還是個情種,對沈染染十分鐘情。而熊崢不過是個只會殺人的糙漢子,一臉的大鬍子,看起來就不夠利落,邋裡邋遢的,再加上他渾身煞氣很重,尋常姑娘家見到他都忍不住退避三舍。兩廂比較一番,很容易得出結論。

  他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勝算頗小,所以他從京城回去以後就先下手為強,將她攬入懷中,誘她戀上自己的好,再也離不開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明明再過三個月就能成婚,卻巧合的叫染染撞上了馮勝春。

  真是命運弄人啊。

  可他熊崢從來不是個認命的。

  「染染,北紇國大舉進犯我安朝,正是國家危急之時。可如今朝中沒有合適的將士人選,義父向皇上舉薦我,讓我戴罪立功求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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