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哪只手碰的?
2024-06-12 12:06:32
作者: 向容
青山村如今一切欣欣向榮,田間都是碼地整整齊齊的青色秧苗。秋天眼瞅著就要到了。但秋老虎肆虐,熱的人燒心。這種天氣,當初洪水帶來的水量也漸漸少了,村里人要挑兩擔水都要跑好遠。所以這兩天墨家人特地趕製了兩架水車,一架按在村東頭,一架按在村西頭,方便村里人灌溉。
沈染染聞聲跑過去的時候,遠遠看到一架尚未裝好的水車傾倒在地,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孩子被壓在巨大的水車下。她嚇了一跳,以為這男孩沒救了。乍一看,就像是被壓成一灘泥了一樣。等她再走近點才發現這男孩只是以一個巧妙的角度趴著被巨大的水車架子罩在裡面。只不過有一隻手被旁邊一根木棍壓住了。
真是萬幸。
這時,已有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正在把架在他身上的水車架子抬起來,然後再將這個男孩給拖了出來。
「還有氣。」拉他出來的男人在他鼻尖探了探。
他看起情況比想像的糟糕。整個人是昏迷的,手上額頭上都流了許多血,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冬青見狀連忙把沈染染拉到一邊。
一個小姑娘一看到男孩被救出來,連忙衝上去跪在他旁邊,大哭不止:「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沈染染一看,這不是豆苗麼?
「豆苗?你這是怎麼了?」染染看了看地上趴著的男孩,又看了看豆苗,心裡似乎有了猜測。豆苗一看是沈染染,連忙就抱著她大哭起來。
染染伸手撩開那個男孩散亂的頭髮,果然是墨昭。
她看豆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墨家的人這會兒正在村西裝另一架水車。這邊就墨昭一個墨家人,青山村的人見出事了,也不敢輕舉妄動,早有幾個腿腳快的去叫了他爹娘,另有人去叫了村里懂點醫的人來。
染染見墨昭趴著一動不動,滿頭是血,讓人有些害怕,但到底是認識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她還是決定走上去摸一下那個男孩骨頭有沒有斷,以便讓冬青回去拿些藥來。
冬青知道她的意思,先一步上前去給他做檢查。沈染染也想幫忙,可她手還沒碰上那人的衣角,就被人一把拉了起來。
「剛剛哪只手碰的?」熊崢冰冷的聲音傳來,染染愣了愣,伸出了右手。他不客氣的把染染拉到一旁,從背後拿出一隻儲水的大葫蘆來,拉過她的右手就用水沖了個徹底。
染染:……
熊崢他們大概是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常常受傷,身上也時常帶著金創藥,也算久傷成醫。厚朴同熊崢一道過來,早把冬青拉開,上上下下把墨昭檢查了一遍,幸好,只有一隻手斷了,腦門上豁了個口子,其他沒有大礙。
等厚朴把墨昭的傷處粗略的處置完,墨昭的父母這才姍姍來遲。墨昭母親更是抱著兒子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豆苗見狀,又忍不住落淚,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頑皮,墨昭為了護住她才被水車壓在下頭的事說了出來。得知此事,眾人紛紛對墨昭讚嘆不已,對墨家人更為友善。
不出兩三日,兩架大水車陸續被立了起來,田間的灌溉問題得以徹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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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馮勝春對大海子的探查也有了結果。這處要是不及時疏浚,再來一場連日的大暴雨,只怕要讓青山村的重建毀於一旦,更會摧毀下游更多的村莊。可人撤到山上不難,這麼多糧食,這麼多剛下種的秧苗怎麼辦?這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啊。
馮勝春自小生在京城,生活富足,雖不能說他完全不知人間疾苦,卻也體會的不夠徹底。他原想著讓村民帶上糧食到山上去避避,把這個湖給疏通了,水位下降了,危機自然能解。到時候皇命一到,開倉濟民,就可以徹底將民生問題解決了。可是村民們都不賣他的帳。
馮勝春頭疼不已,暫時是顧不上沈染染的事了。
可沈染染同樣心繫於此。她可是把青山村當做家一樣的地方,哪裡能讓他說毀就毀的。但是疏浚之事刻不容緩。自她從熊崢這邊了解到馮勝春的難處,就開始愁上了。怎麼說堰塞湖也是她先發現,告知熊崢的,如今這狀況,讓她也十分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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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飯,染染的手被熊崢握在手心,兩人漫步在河邊。
夕陽西下,不遠處的田埂上,有扛著鋤頭準備回家的男人們,還有在田間地頭撒野的孩子們……兩人的耳邊是河水嘩嘩的響聲,襯得這時光格外靜謐美好。
「染染,再過一個月,沈大人就會來接你了。你……」聽著熊崢格外低沉的語調,染染緊緊握了握兩人相牽的手。
「現在就捨不得我啦?那你那天為什麼不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最多被他罵個臭頭,也不敢真的多為難你。那戶人家想必也不敢再娶我進門了。一箭三雕的好事,你怎麼就不肯遂了我的願。」
熊崢不客氣的颳了刮染染的鼻子:「不害臊。這種事也虧你想得出來。我怎麼會乘人之危呢?」
「哦,你現在倒是裝正人君子了,那你私下裡摟摟抱抱地又算什麼?」
「那是發乎於情,止於禮。」
「哼。」
沈染染難得見他對自己耍嘴皮,嘴上不說,心裡卻很開心,這人對她總是有些不同。
想了想她又道:「那如果他要把我嫁給別人,該怎麼辦?」
「那就嫁嘍。」
「你混蛋!」染染聞言,恨得牙痒痒,直用她的拳頭不停地錘他。
「娘子息怒。」熊崢一把抓住染染作亂的手,目光灼灼地說,「除非我死,不然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的男人。」
「就你貧嘴。」染染嬌斥一聲。
可再想想,始終是皇命難違,若是皇上不肯撤了旨意,就算對方想要退親也退不了,那她倆可真是要被活活拆散了。
「狗熊,你說若是皇上不肯撤旨意,我怎麼辦?我是不是真的會被逼嫁給那個男人?」沈染染一想到這個結果,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染染莫怕,」熊崢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背,慢慢將她安撫下來,「我去尋義父幫忙,相信我,我們一定不會被拆散的。」
「義父?」
染染跟熊崢在一起這麼久,似乎從未聽他提過「義父」這個人。
「恩,你別多想,回去安心備嫁就好。」熊崢看著染染不安的眼,又輕輕在她唇上好一陣廝磨。待她雙頰泛紅,眼光迷離,熊崢這才依依不捨地忙與她分開去。
晚間,熊崢照例沒有進沈染染的房,守禮的睡到了隔壁。染染卻有些失落,越是如今這種狀況,心中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三更不到,染染就醒了,卻再也睡不著。腦袋裡除了與熊崢的親事,就是堰塞湖的事。
關於親事,反正染染也想好了,若是真沒有轉圜的餘地,她就等嫁過去以後,與那人虛與委蛇,然後想方設法與熊崢私奔。
至於堰塞湖的事,則更為迫在眉睫。
她坐到桌前,點起燈,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終究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四更天,天未明。
熊崢從房裡出來見染染屋內燃著燈,便悄悄推門進去。只見沈染染趴在桌上,她身上披著件松垮的薄衫,領口大開,露出大片白膩晶瑩的肌膚。從他的角度望去,那裡頭春|光無限。他花了好長時間克制住自己心中的魔鬼,輕輕搖了搖渾然不覺的小女人。
「染染,染染……」
「嗯?」染染睜開眼,見是熊崢,連忙坐起來,身上的薄衫直接從肩頭滑落,只有那藕荷色的兜兒掛在頸間。熊崢別過眼,拿起薄衫就給她披上。
「現在入秋了,白天雖然還有些暑氣,早晚卻十分寒涼,你莫要病了。我給你煮些薑茶來。」熊崢用薄被將她裹緊,讓她先躺到床上去,自己則往廚房走去。
染染嘴裡還笑他大驚小怪,心裡卻比吃了薑茶還要暖。
「咳咳咳。」
染染見熊崢端著一碗薑茶過來,心裡著實美滋滋地,她吹吹涼,輕嚅了一口,頓時咳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哪裡是驅寒的暖身薑茶,這分明是一碗辣椒湯啊。這口味真是火辣辣地叫她終身難忘。
她眼珠子一轉,喝了一小口薑湯含在嘴裡,把碗放到床邊的小几子上。她趁熊崢一個不注意,就將他壓倒,囚在身|下,紅艷艷的雙唇輕輕附上。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胸前游移,叫他汗毛戰慄,簡直是場甜蜜的折磨。他明知道染染搞什麼鬼,還是心甘情願的加深這個吻。
一股辛辣的熱流順著口腔流入喉中,沖得他嗆個不停。染染則坐在床上,前俯後仰,笑地沒心沒肺。
「該!叫你嘗嘗自己手藝。」
熊崢本來關心則亂,多切了些生薑,就想她別真的著了涼。沒想到染染卻狗咬呂洞賓,還這般笑他。若不再罰罰她,日後怕是他夫綱難振了。
正想著,染染早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忙退到了桌邊。熊崢從床上下來步步緊逼。染染見他冷冰冰的面龐之下,那雙跳動著火焰的眼眸,像是在他倆之間捆了一條線一般,死死地將她吸引住。一步步就像踏在她心間一般,漾起層層漣漪。
那是她的英雄,也是她最愛的狗熊。
她欣然迎上去,藕臂圈在他頸上,一臉柔媚的笑意:「夫君,時辰不早了。昨日馮大人不是同你約好了要一同再去那處看看麼?可別遲了。」
熊崢被她這麼一說,也無法,總不能耽誤那干係頗大的正事。
這媳婦……真恨不能好好懲罰懲罰。且等我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