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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醋了

2024-06-12 12:05:39 作者: 向容

  宋家二房後頭的院子裡有個頗大的蓮花池,沈染染隻身一人呆在別人屋裡,總覺得怪怪的,便在院子裡的蓮花池邊尋了個位置坐下。

  忽然一個帶著酒味的身影走過來,挨坐到她身邊。

  「娘子,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

  沈染染嚇了一跳,等她想要站起來,已失了先機,被那人一把從後頭抱住肩頭。那個大男人哭著說出自己對妻子的想念。因為兩人挨得近,一股濃重的酒味熏得她難受。

  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瞧見,她掙扎著想要掰開那人的手,可男人的力氣哪裡是她這麼個瘦弱的丫頭可以比擬的,忙大聲道:「我不是你娘子,你快放開我。」

  

  那男子以為自家娘子跟他鬧脾氣呢,忙將她抱的更緊,聲音裡帶著哭腔:「娘子,你別離開我,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沈染染害怕極了,她估摸著這人定是喝醉了酒,將她錯當成他夫人了。她猛力掙了掙,用手肘拼命往後撞,那人悶哼幾聲,始終都不肯放手。

  見他這般,沈染染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緩了緩勁,說:「你要我留下來,那你先鬆開手,好好聽我說。」

  她心中忐忑,也不知那人會不會聽她的,可等了良久,肩上越來越重,身後繼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沈染染瞬間氣紅了臉,這人倒是睡著了,可這手怎麼還不鬆開。要是一會兒被人瞧見她跟個有婦之夫在這裡抱成一團,那她可怎麼見人啊。

  正當她急的眼圈泛紅,滿頭大汗之時,前頭隱約走過來一個人。那人身影被院中栽種的花木遮住了大半,看上去大約是個男子。他再走一段拐過彎來就能將她的窘況瞧個清楚明白。

  這可如何是好?

  要是這事被熊崢知道了,他會怎麼看她?會不會說她傷風敗俗,勾三搭四,把她趕出家門麼?

  只見那人走起路來悄無聲息,步子很大,疾行如風。眼看著就要從前頭那邊轉過來,即將露出身形。沈染染心裡一急,狠狠咬了身前的手臂一口,可等她咬得牙酸嘴痛,那人愣是死也不肯放手,迷迷糊糊間嘴裡還嘟囔著:「娘子,你別跑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手的。」

  沈染染哪裡遇到過這種事,實在是沒法了,委屈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很快廊前的男人長腿一踏,整個人就從拐角處現出身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腳上穿著的一雙厚底布鞋,讓人瞧著有幾分眼熟。那高大健碩的身形轉出來,一襲月白色銀竹暗紋絲綢錦袍,襯得他更加清貴不凡。

  他那一貫冷淡而又深邃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一般,好像能輕易剖開人心,洞悉人們心底所想,讓人無所遁形。正是這樣的一雙眼,複雜而又冷峻,充滿了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為之沉溺。

  當然如果能忽略他臉上那一大把鬍子的話,的確算得上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只可惜大鬍子破壞了整個風雅的畫面,反襯得這身衣裳有些不倫不類。而腳下那雙粗布鞋子也略有些不搭。

  熊崢方才正在祖宅里陪著二叔二嬸說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被匆匆趕來的厚朴給叫走了。他沒想到才這麼會兒功夫,就讓她受了委屈。

  一路上心急火燎地,誰知才剛翻牆進來沒走幾步,竟又叫他瞧見染染被人強抱在懷裡。而她淚水漣漣地在那人懷裡胡亂掙動的模樣,看得他渾身頓時煞氣升騰,面露猙獰。

  「染染!」

  沈染染被淚水糊了眼睛,忙用袖口擦了擦。待看清正朝她走來之人時,不知為何,心裡頓時一緊,嚇得瑟縮起來。

  熊崢那神情著實令人害怕,仿佛像來捉姦的一般,令她打從心底里發寒。可她受身後之人的牽制,又逃脫不了,只好怯懦地紅了眼,向他求救:「表哥,救我。」

  誰知她話音未落,只感覺到一陣疾風颳過,沈染染已經被熊崢強有力的臂膀攬在懷中。又聽「噗通」一聲,那人竟然被他狠狠地踹下了池塘。

  熊崢一路抱著沈染染走得疾快。

  「表哥,我沒事,快放我下來。」

  「若是被人瞧見了可怎生是好?」

  「你把他丟進荷池裡,他會不會溺水啊?」

  沈染染輕輕喊了幾句,卻發現熊崢臉上越發地緊繃,面露不虞,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便乖乖地閉了嘴。

  熊崢徑直把她抱到一間房裡,直接把她放到了榻上。

  「他碰了你哪裡?可有受傷?」

  沈染染聽他有些急促的語調,開口就問自己的狀況,心中微暖,沖他搖了搖頭:「那人喝醉了,以為我是他娘子,只抱住我的肩膀不放。這會兒左邊肩頭有些疼。」

  熊崢一聽,眼角頓時有些發紅。他二話不說,一把將她的衣襟拉開,露出她晶瑩圓滑的左側肩背,肌膚雪白無暇,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

  淤傷往往需要一段時間才會顯露出來。熊崢從懷裡拿出一個描著藍色藤蔓的白瓷瓶,小心的在她肩頭塗抹。沈染染見過這藥,當初跟著他進城,腳起了泡也是用他給的這瓶藥塗抹的。

  他的手有些粗糙,指腹在那細膩的肌膚上打圈按揉,一股清涼浸透肌膚。舒服之餘又覺著有些癢。讓她時不時忍不住縮縮脖子輕笑出聲。

  夏日裡的衣衫一向比較輕薄,因為怕熱,沈染染穿了件薄紗中衣,裡頭那件紅艷艷的兜兒十分顯眼。熊崢居高臨下幫她塗藥,她卻時不時亂動,春|光乍泄也不自知。熊崢有些心猿意馬,卻不得不匆匆幫她抹好藥,又為她仔細整好衣衫。

  可這半袖要整好,勢必要將扯亂的衣襟重新塞入襦裙里,他的指尖在沈染染的腰帶上轉了轉,終是垂下手,握了握拳,背過身去,道:「藥抹好了,明日應該就不會痛了。你先去後頭把衣衫整好。」

  沈染染抹藥之時,總是癢的笑出聲來,那放鬆肆意的小女兒態,看在熊崢眼裡,真是媚態百生,惑人心弦。

  他的耳力一向極好,背轉身,閉上眼,那衣料的摩擦聲更是引得他浮想聯翩。

  待沈染染整好衣衫,便輕輕走到熊崢身旁,深怕他誤會先前的情狀,將她看輕,於是,急忙忙地拉了拉他袖子,開口道:「表哥,方才你莫要誤會,我與那人素不相識,他喝醉了酒,這才……」

  熊崢抱胸站立著也不看她,語氣有些冷淡:「知道了。」

  沈染染聽他這般語氣,心裡有些沮喪。

  他一定是誤會了。也對,哪有女子跟別人摟摟抱抱不被人輕賤的。其他人怎麼想,她倒是無所謂,可她一想到熊崢或許也是用這樣的目光看待這件事,看待她,她就覺得心裡莫名的難受。

  「表哥,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種……那種輕浮的女子。」

  熊崢轉過頭,見她眉頭微蹙,先前哭過的雙眼仍是有些發紅,淚汪汪的,一副可憐相。以往,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不知因為害怕還是怎的,她從來不敢直視他,目光稍一相觸,就馬上轉開。今日卻有些不同,她毫不退讓地直直地望進他眼裡,只為得到他的一句肯定與認同。

  沈染染年紀尚小,一向乖巧聽話又貼心,相處這麼久,熊崢自然是信她的。

  她就是這麼一個全心依賴著他的小姑娘啊。每每想起,便讓他有些放不下。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重新奔赴邊城,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她才好。

  他生來就極為高大,一般男子都不及他肩頭高,更遑論瘦小年少的沈染染,兩人並肩站著,沈染染只及他胸口位置。

  他一把將沈染染攬入懷裡,彎下腰輕輕抱住她的肩頭,想要消除那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跡。

  他的小姑娘啊,如果能長得快一些,身子再健康些,也許他便不用這麼愁了。

  熊崢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半晌才道:「我信你。」

  他伸出大手,輕輕撫著沈染染一頭柔軟的秀髮。

  如果半年前有人跟他說,自己會對一個小姑娘動了心思,他一定會狠狠的嘲笑對方,並送對方一腳。

  可是沒想到,緣分就是這般巧。

  當初他打虎歸來,瞧見那牙婆將那麼多個氣息懨懨的孩子鎖在車上,便有些怒氣。

  自古以來牙婆除了通過正常途徑買些人回來,常常還會做那些販賣人口的勾當。熊崢一向俠義心腸,最見不得這種事,便悄悄出手,將那鎖給砸了。由於他有任務在身,不便直接出面,只好默默走開,派人繼續跟蹤那伙人

  至於那些個孩子能不能逃出生天,他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沒想到,當時的一個善念,卻讓他遇見了這麼個小姑娘。她那樣柔軟的人兒就像一壺上好的美酒,緩緩溢入他的生活,起先並不覺得特別,只那一點一滴累積起來,卻將他慢慢灌醉。起先的那一點點懷疑,也漸漸消散。

  是了,他一定是醉了,才讓他百般隱忍,也不敢輕易說出來,只怕把她嚇跑了。

  「染染,你要快些長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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