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到底是誰想殺你

  景譞回了景家小屋幾日，門也不曾出過，所以知道他回來的人並不多，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怎麼的走漏了風聲，便總有人在景家小院的門前走動。

  景譞乾脆便鑽在余美人的屋裡看書，門也不出，搞的余美人總有種金屋藏嬌的感覺。

  余美人從李氏那回來，遠遠就瞧見景家小院門口有幾個少女，正偷偷摸摸地朝裡邊張望，一個個面頰緋紅，眼中含春。

  余美人嘆了口氣，又是些對景譞有幻想的小女孩，景譞這人就是個狐狸精啊。

  她走到進前，發現那些女孩裡邊有一個是先前那位想進景府上位的王老太太的孫女。後來知曉這丫頭叫玉蟬，名字夠文雅的，完全脫離了低級人民群眾的品味，可見她家的人多想讓這女兒飛上枝頭，步入上流社會。

  那丫頭看見余美人，臉色有些尷尬。

  她原本以為景家少爺也不過是個普通樣貌，根本不值得她去景府倒一個月夜香。然而自前兩日偶然瞧見過景譞的樣貌後，她便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只要能忍耐一個月，就有機會接近少爺，她實在是蠢得可以。

  余美人小笑道：「玉蟬，又有事求我家祖母嗎？」

  

  玉蟬知道她在故意揶揄當日的事情，一下子臉變得通紅，但她還是小聲地說：「美人姐，我是來找你的。」

  余美人已經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故意問：「找我？啥事？」

  玉蟬將余美人拉到一邊，扭捏地攥著衣角，來回搓動，聲音如蚊蠅：「美人姐，我想……我回去想了一下，我願意進景府，倒一個月夜香也成。」

  「這恐怕不成。」余美人故意嘆了口氣「昨日我相公說府里倒夜香的下人得了重病回鄉去了，這倒夜香的活也不是人人都樂意干，所以你要是現在進景府，八成至少得倒半年才成。」

  這人丫頭也是家裡邊慣大的，一聽這話就惱了：「上回還是一個月，這回變成了半年，你是不是故意刁難我？」

  這就撕破臉皮了？一點城府也沒有，進了景府還指望上位？

  余美人攤了攤手：「你知道就好。」

  玉蟬氣極，指著余美人的鼻子罵：「你這個醜八怪，根本不配當景家少夫人！」

  「你配？快回去求求你奶奶，讓你當也成。」余美人並不生氣，一臉冷靜。

  看著余美人那張欠揍的臉，玉蟬氣的說不出話來。

  余美人在一眾女孩又羨慕又嫉妒的眼神里走進院裡，反手關上門。雖然她並不介意景譞的桃花債，可天天被人隔著門縫偷窺也不好受。

  推開屋門進去，景譞正在看書。現在她這不大的小屋裡多了一個書架，上邊都是劉安給送來的書，本來就不大的小屋顯得更擁擠了。

  余美人瞧見桌上瓷瓶里的乾花變成了幾支山茶花，有些詫異：「你出去過了？」

  景譞從書後頭探出頭來：「不是你采的嗎？我方才出去放鬆，看見門口放著一束花，順手拿進來插著了。」

  小鹿？他來過？如今已經是冬日，天寒地凍的，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吃上一口飽飯，有沒有地方棲身。

  余美人扔下手中的東西，跑出去找他。

  「小鹿，小鹿，你在哪啊？」余美人一邊跑一邊大喊。

  別人以為她沒有找過小鹿，其實她每次出門都會故意繞遠路去尋找，她已經把整個山村都找了個遍，卻從沒找到過。她覺得應該是小鹿在故意躲著她，現在既然他自己出現了，又為什麼不能見她一面。

  「小鹿，小鹿。」余美人喊的嗓子都啞了，冷風灌進喉嚨里刺的生疼。

  一捆柴垛後邊傳來輕微的聲響，余美人屏住呼吸，悄悄地繞倒另外一邊，一把抓住小鹿的手臂。

  小鹿的胳膊細的可怕，被余美人抓住，連半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他低垂著頭，頭髮又長又亂，這樣冷的天氣，他卻只穿一件寬大的單衣，凍的皮膚發青。

  顧不得什麼禮教了，余美人直接把自己的衣裳脫下來裹在小鹿身上。自己只著中衣。

  小鹿掙扎著想要脫掉余美人得衣服，被她按的緊緊的，動彈不得。

  余美人強行抓著他的胳膊往棉衣的衣袖裡塞，這孩子卻倔的像頭小牛，劇烈地掙扎著要跑。

  余美人抓不住他，只能一把將他抱在懷裡。

  她感覺到懷裡的小身子一下子僵直住，半晌，他的手攬住余美人的脖子，把頭埋在她頸窩裡，小聲地抽泣起來。

  漸漸的，哭聲越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姐姐，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余美人知道他是說上回的事情，被他哭的心都酸了：「沒事的，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埋在她肩頭的小腦袋搖了搖頭，嚎啕大哭。

  忽地，身後傳來破風呼嘯之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朝著她的後背而來。余美人來不及回頭，只看一個人影閃過落地。

  回頭，是景譞，他的兩根手指當中夾著一枚寒光閃閃的銀鏢。

  余美人把小鹿擋在身後：「你怎麼在這？」

  「我看書看的犯困，出來走走。」景譞清咳一聲，把那銀鏢攥在手中來回打量，對余美人挑了挑眉：「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竟惹得別人要殺你？」

  他手中那枚銀鏢鏢尖打磨得又鋒又利，若是人被打中，刺入皮肉極深，就算不死，光是疼痛也夠受的。

  有人要殺她？她自從來了這裡，得罪的人不少，可也沒有一個至於到殺她的地步吧？何況飛鏢需要內力，這可不是種種莊稼就能學會的。

  她掌心攥著的那隻小手掌心裡全是汗，她甚至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導來的劇烈顫抖。

  余美人回頭沖他安慰地笑了一下，捏捏他的小手。

  「要說我做了啥事能讓人恨到殺了我才解恨……應該就是嫁給你吧，誰知道是你的哪個桃花嫉妒我，非要殺我不可。」余美人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

  景譞看著這人一臉欠揍全然不把自己剛才差點就被人殺了的事掛在心上的表情，咬牙切齒地道：「沒錯，現在我也有點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