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不會跟你回去

  小鹿看著那枚寒光閃閃的飛鏢，忍不住全身顫抖。他聽見自己的牙齒上下打顫的聲響，感覺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她差一點就被殺了！不是小傷，是要被殺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在他的胸腔里接了結了冰一樣刺的他整個胸腔都開始疼起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給他一點點喘息？為什麼不能擁有一點點溫暖呢？

  他呆呆地看著余美人的那個笑容，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她剛剛差點就被人殺了啊！她這麼傻，這麼笨，這麼好……不該再受到傷害了……

  余美人還在和景譞扯皮，忽然小鹿趁她不備，把手抽了出去。人跑的飛快，頭也不回。

  他不該再去見她的，不該再貪戀她得溫暖，不該再妄想得到親人一樣的關懷。

  他跑的很急，跌跌撞撞，一邊跑一邊捂住耳朵，不去聽余美人的呼喚。

  余美人著急地讓景譞追，景譞雖然有輕功，奈何這小孩像條小魚似的，加上他對這裡的路不熟悉，所以一眨眼，小鹿就鑽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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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自詡輕功了得，連個孩子都追不上。」余美人凍的直打顫，摟著雙臂。

  景譞看著小鹿跑走的方向，沉默半晌：「有人殺你，是為了他？」

  余美人眯了眯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這位仁兄的想像力著實豐富，誰會為了一個孩子殺人呢？我看還是你的桃花因妒生恨要殺我比較可信。」

  景譞看著她的笑容，不知可否。

  余美人凍得嘴唇發白，哆哆嗦嗦：「先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沒被人殺了，先凍死了。」

  景譞看她一眼，只穿中衣，不停地搓手。

  「聽說豬有一身肥肉可抵風寒，可對你卻不適用。」長這麼多肉還怕這麼畏寒的人也算少見。

  余美人翻個白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除了落井下石，沒有半點風度，什麼狗屁大少爺。

  景譞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她，目不斜視。

  余美人接過來，正要感動，又聽他說：「別弄髒了，回去用胰子手洗三回再還我。」

  說完，自己大剌剌地走在前頭。

  余美人對著他的後腦勺揮了揮拳頭，又覺得冷的刺骨，趕緊把他的衣裳裹緊。

  走在後頭，余美人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不是傻子，若說上一回的事情是意外，這一回對方可是打算要她的命，聯繫以前小鹿的遭遇……他是真的掃把星？還是因為有人想讓別人以為他是掃把星？可是為什麼呢？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什麼理由非要阻止別人靠近他？

  想起小鹿哭的傷心的樣子，余美人有些心酸。他那絕望的眼神，是多麼渴望別人的關心？為了阻止旁人接近他，讓他孤身一人，這未免也太過殘忍了些。

  景譞不用回頭，也知道余美人在回頭看，他的心裡有很多疑惑，有那麼一些猜測，卻又覺得不切實際。不光是對那叫小鹿的孩子，還有餘美人。

  作為一個普通農戶的女兒，面對這種差一點被殺的生死問題，她未免太淡定了些。現在想來，很多事情上，她的表現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回到小院，景老夫人首先瞧見了衣衫不整的余美人，揶揄說：「年輕人火旺可以理解，可這大冷天的，上哪鬼混了？也不怕凍著。」

  景譞出了一身冷汗：「祖母，我們沒……」

  景老夫人做出了瞭然的神情，擺擺手：「年輕人，奶奶懂，快去把衣服穿上，趙著涼了。」

  余美人看這老太婆一副老不羞得模樣，懶得理她，徑直回屋換衣裳。

  景譞下意識要跟進來，余美人伸手阻擋，兩人雙手相觸，景譞才發現她的手冰冷的可怕，潮濕的，想來是出了冷汗。

  原來她也不是不怕，只是會偽裝罷了。他為自己剛才的懷疑感到一絲好笑。

  晚飯景老夫人非要叫囂著吃肉，也不知道她那麼多年樣念經誦佛都誦到哪去了。余美人把劉安送來的食材翻了一遍，裡面什麼花里胡哨的東西都有。

  景老夫人最近吃余美人做的稀奇飯菜，全是以往沒吃過的，嘴叼的很，愣是不肯吃重樣的。

  景老夫人喜酸，喜辣，余美人弄了一塊牛肉，打算給她老人家做個酸湯肥牛打打牙祭。

  外面天冷，牛肉也被凍的梆硬，余美人用快刀順著紋理切，她刀工精湛，切下來的肉又薄又韌。

  從串好的辣椒上扯下一大幹辣椒，切成小段，蔥姜蒜切成小片。

  本還指望自己那壇酸菜能越冬，誰知道來了這麼多大爺，各個都要好吃好喝伺候。余美人乾脆把剩下的酸菜全倒出來，切成小段。

  鍋中熱油之後，扔下干辣椒，頓時激起一股辣香，再扔從蔥姜蒜炒出香味後把切好的酸菜倒進去炒，炒到整個鍋里冒出一股又酸又辣得味道，倒水加熱。

  再加入一點洗好的干野山菇，山菌的獨特味道混合著酸辣的湯，味道極是鮮美。水熱之後把切好的牛肉撒進去，煮熟。

  「孫媳婦，又做啥好吃的？快叫我嘗嘗。」景老夫聞味而來，饞的在一邊差點流口水。

  這老太太也太不爭氣了，好歹也是景府的老夫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還這樣嘴饞。

  等到牛肉片熟了，余美人又撒了一把花椒和切好的蒜末，將熱油澆在上邊。熱油和蒜末相撞，立時便衝出一股蒜香，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余美人給大家盛了米飯，米飯噴香，酸菜酸辣，牛肉筋道，吃的極是過癮。

  景老夫人一邊吃一邊對景譞說：「你小子要是想讓我回府，就把美人一塊帶回去，不然我吃不慣你們那些個花哨玩意。」

  景譞無語，余美人做的飯菜的確獨特，有好些都是他前所未見的，味道也甚好，把他祖母哄的團團轉。

  他不想承認，自己也有些吃上了癮，可要把余美人帶回景府嗎？他看了看對面的余美人。

  余美人正巧抬起臉來，以為景譞是介意老夫人的話，便對他笑了笑：「別怕，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景府萬般好，哪有這裡自由，那少夫人，還是讓想坐的人去坐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