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靈妃娘娘

  申時半，一輛馬車低調的停在了楊家後門，從上面下來一位穿著華貴的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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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正是靈妃娘娘。

  楊家被外放三千里，靈妃娘娘冒著被陛下厭棄的風險求了這次出宮見家人的機會，此次一別怕就是永遠了。

  陛下到底心軟，楊大的事沒牽扯靈妃娘娘已是萬幸，靈妃這般陛下又心疼又替她不值，但最後還是允了。

  靈妃的到來讓死氣沉沉的楊家人多了幾分精氣神。

  楊大知曉此次皆是他的罪過，見到靈妃後萬分後悔：「妹妹，都是大哥的錯，陛下沒有苛責你吧？」

  楊大楊二隨說人品不怎麼樣，但對自己的妹妹是真的好。

  靈妃嬌媚的臉上帶著不舍，寬慰楊大：「大哥放心，陛下仁義不曾遷怒，今日還特意允我來瞧你，你便放心吧。」

  楊大這才鬆了口氣，保證：「妹妹放心，我們在寮州府一定規規矩矩的不再招惹事端，咱們家這些年家底豐厚，怎麼也能富貴一輩子，你莫要操心我們，只管看顧好自己便是。」

  靈妃聞言眉目染上了愁緒，若是早些這般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大哥和二哥亦要保重，妹妹此生沒別的心愿，只想讓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靈妃看著楊家因為楊大的一句話便落得如此下場如何不心痛，但那又能怎麼辦呢？皇權在上誰能違背？

  靈妃不便多留，交代了一番便匆匆離去。

  馬車上大宮女冬秀道：「娘娘別太傷心了，大爺二爺平安就是最重要的。」

  靈妃點了點頭，含春似的眸子裡續著淚水：「可憐了靈雲，我竟救不了她。」寮州府發配的地方多是窮凶極惡之徒，楊靈雲一個小姑娘去了怕是難以活下去。

  冬秀只得寬慰：「大爺二爺都在呢，總是能照看些。」

  兩人正說著，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冬秀問：「怎麼回事？」

  跟著的僕從道：「回姑娘，前方有輛馬車壞了，堵在了路口。」

  「娘娘，奴婢下去看看。」

  冬秀下來，就見一個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姑娘見諒，車軸不知怎麼出了問題，已經在修了。」

  冬秀見這婦人態度不錯便沒多苛責，正準備上馬車忽然瞧見她發間簪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東珠，色澤瑩潤形態圓滑，是不可多得的珍寶。

  她家娘娘最愛東珠。

  「請問是哪一家的夫人？」

  婦人笑著解釋：「姑娘客氣了，妾不是夫人，老爺抬舉被納進了府，總算是有個容身之所了。」婦人語氣平穩不自大不諂媚，倒是叫人多說什麼不得。

  冬秀自靈妃進宮之後便跟著她，能升到大宮女位置自然不簡單，她心思一過便知曉了婦人的身份。

  一個妾室能夠有如此頭面的，整個上京怕是也只有鄧家的了。

  鄧家主寵妾在上京是出了名的。

  「可是鄧吳氏？」

  「是。」

  冬秀問：「你發間的東珠瞧著不錯，不知是在何處得來的？」

  被冬秀這樣問鄧吳氏伸出手將其摘了下來，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瞞姑娘，這是妾的老爺托人從奇利國帶回來的，妾覺得太過招搖本不想戴，又怕拂了老爺心意，便找人做了個假的，真的妾貼身帶著呢。」

  冬秀將東珠拿在手裡感覺到重量不對，再看細節的確是仿的便還了回去。

  按理說一個妾室是沒有與靈妃說話的資格的，但今日靈妃才從楊府出來心情不佳，鄧吳氏又是個會說話的，更重要的是她手裡有一顆靈妃最愛的東珠。

  若是有了這東珠，靈妃若是能開心些也好。

  「稍等。」

  冬秀上了馬車，不知與靈妃說了些什麼，沒一會便下來了。

  「我家夫人請您上去坐坐。」

  鄧吳氏緩了一下才應。

  馬車內極盡華貴，一個美人儀態萬千的端坐著，那雙含情眼瞧過來時鄧吳氏都有些看呆。

  「夫人生的真美。」

  靈妃見她眼睛裡除了欣賞再無其他，情緒稍微好了一些。

  在宮裡她的這張臉讓無數妃嬪羨慕嫉妒，恨不得將她的臉皮剝下來貼在自己的臉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清澈的眼神了。

  「坐。」

  鄧吳氏行禮：「謝夫人。」

  馬車內有些沉默，靈妃還從未向人討要過東西，不知該如何開口。

  鄧吳氏等了一會見靈妃不說話，小心地抬眼看過去，見她眉間有郁色，小心翼翼的問：「夫人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靈妃心裡愁悶也想找人傾訴，宮裡沒有信得過的，冬秀什麼都知道卻只會勸她放寬心，這郁色憋了許久，鄧吳氏這樣一問她忍不住便想說出來。

  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鄧吳氏沒等來靈妃開口，她自己想說些什麼逗她開心：「夫人知道楊府的事情嗎？」

  靈妃警覺，抬眸看向鄧吳氏，語氣也冷了幾分：「怎麼？」

  鄧吳氏仿無所覺：「妾也是聽說，不知楊家犯了什麼錯竟叫陛下這般對待。聽聞宮裡的靈妃娘娘傾國傾城甚得陛下寵愛，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繼續說。」

  鄧吳氏：「妾不喜歡聽這些有的沒的，但有時候無心打聽流言蜚語總是會碰上來。

  您與妾不一樣，妾身無長物又無豐厚的家底，可靠的娘家，妾的一切都是老爺給的，老爺寵愛說出去是風光無限，富貴榮華，可這寵愛若是沒了呢？

  妾每日一人時總是在想，妾好似老爺豢養在家中的小寵，他開心是逗弄一番，不開心時一腳踢開，妾只有老爺一個，可老爺卻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妾。」

  鄧吳氏一雙清透的眸子抬起看向靈妃：「可妾總會老，總有新人會入府，若是有朝一日老爺不在寵愛妾，妾又該何去何從呢？」

  車廂內久久的陷入了沉默。

  靈妃幾番思索，不得不承認鄧吳氏說得對。

  她與鄧吳氏的處境又何嘗不是一模一樣。

  但靈妃能專寵多年也不是沒腦子的，她問：「你能得鄧家主寵愛多年，必然是有不凡之處的，倒是不必過多憂心。」

  鄧吳氏被勸慰柔柔的笑了：「哪有什麼不凡，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罷了。」

  靈妃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馬車外傳來鄧吳氏丫鬟說馬車修好的聲音。

  鄧吳氏從腰間解下荷包，拿出裡面一個小盒子放在茶几上。

  「請煩夫人聽妾說胡話了，這顆東珠與夫人極為相配，便做謝禮送於夫人了，還望夫人不要推辭。」說罷收起荷包起身行禮，而後退了出去。

  冬秀上來瞧著茶几上的盒子笑了，打開後品相完美的東珠顯現，她遞了過去：「娘娘您瞧。」

  靈妃蔥白的手指將東珠拿起來，與東珠的色澤相比，她的手指亦不差幾分。

  「娘娘的手真好看。」冬秀感嘆，她家娘娘就沒有哪兒一處是不好看的。

  靈妃將東珠握在手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