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為時晚矣

  後餘生我一定將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這句話如果早一點......

  如果早一點聽到他說這句話，她定會不顧一切繼續像個傻子一樣愛他。

  

  只可惜，在困住她青春歲月的十二年裡，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江萊的心裡只剩下悲哀，「可是，我的心上已經沒有你了。」

  車裡打著暖氣，陸雲川卻感覺周身冰冷，無法動彈，眸子裡的星火也如被凍住的冰山，涼得讓人打顫。

  半晌，他滾動喉嚨，艱難地開口，「很晚了，開車吧。」

  「是，陸總。」

  司機掛擋，車子發動，駛向江萊所住的公寓。

  月亮已經下沉，天空一片漆黑，路燈泛著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剛來兩周的司機對陸雲川的吩咐毫無半點猶豫的執行。

  這輛車出自誰之手？

  江萊保持著沉默，心下瞭然。

  將人送至目的地後，陸雲川回到自己的住所。

  徐涇在屋裡等他。

  下午陸雲川出門前，特地吩咐他晚上的飯局不必跟著。

  「陸總，明天晚上海潤的張總邀請您晚飯結束後去夜場坐坐，那我就幫您把後半場活動推掉了。」

  「不。我去。」

  徐涇神色怔住，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家老闆出入名利場談生意，向來有一條規矩，便是不去夜場。

  談生意，哪能缺了酒和美人。

  因為這件事，陸雲川幾個發小還笑稱他是「商場白蓮花」。

  陸雲川往日雖也總是冷著臉，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今晚，著實冷得有些過頭了。

  徐涇匯報完第二日的行程便匆匆離開。

  「陸總晚上這是怎麼了？」徐涇下樓，碰到司機小宋還沒走，兩人湊在一起抽了根煙。

  小宋原本給陸家開過一段時間車，兩人也算相熟。

  事情一言難盡，小宋倒是簡短地給了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咯。」

  徐涇不解。

  小宋又說：「晚上陸總跟江小姐表白，被江小姐拒絕了。」

  這回徐涇聽明白了。

  ——這是報應來了。

  這些年，他跟在陸雲川身邊，也算看了個明白。

  就因為陸雲川對江萊不上心，才讓溫瑾一家人燃起來不該有的心思。

  實際上，陸雲川哪裡會對溫瑾多看一眼，充其量也就是個掛名的表妹，在外面沾點陸家的便宜，陸雲川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陸雲川怒意之下隨口一個取消婚約。

  誰成想人家江萊當真了。

  陸總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下不來台。

  在陸家時，陸夫人就曾不止一次地勸過自己兒子，對人家姑娘上心些，陸雲川卻不以為然，連他這個身邊人，都聽了好多次。

  如今倒好，知道上心了，卻為時晚矣。

  「劇組裡都在傳陸總是那個女二號寧菲兒的新男朋友，江小姐估計也聽說了。」小宋沒有繼續說下去，朝徐涇眼神示意。

  徐涇瞭然，心想明天定要提醒一下自家老闆。

  比起陸雲川這頭淒風苦雨，江萊那邊倒是一片釋然。

  辛苑不放心她一個人晚歸，接到消息後就在公寓門口等她。

  見是陸雲川送她回來，驚訝之餘，忍不住關心幾句。

  江萊也不遮掩，將陸雲川與她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說給閨蜜聽。

  辛苑雖聽了覺得十分解氣，但想起車門關上那一刻，陸雲川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對江萊說道：「我看川哥送你回來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上心了，恐怕他心裡也是有你的。」

  江萊嘴角輕揚。

  「十二年都沒有，退了婚了，他就有了？」

  他不過是知道了她過去做的一些傻事，覺得欠了她罷了。

  這種愧疚，她最不需要。

  江家對陸家的恩情，陸家對江家的虧欠。

  這些年，陸夫人已經帶給她足夠的彌補，她不會再去稀罕陸雲川這一份。

  ——

  MASTER今晚格外熱鬧。

  門口一排豪車張揚地停在馬路邊，招示著今晚有貴賓蒞臨。

  走廊里舖著厚厚的地毯，水晶燈靜靜的亮著。

  這裡的隱私性做的好，來這裡玩的大多是有頭有臉愛玩又怕泄露隱私。

  昏暗的光線下，DJ正在賣力地活躍現場氣氛，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里，一群男女圍坐在卡座里聊天。

  陸雲川冷著臉坐在角落裡。

  從踏進這場子開始，他便有些後悔答應過來。

  張總見他興致不高，又命人開了瓶酒，他將自己的酒杯倒滿，又給陸雲川滿上。

  張總端起酒杯，「陸少，別冷著臉啊，看把姑娘們嚇得。」

  張總今天叫了幾個戲劇學院的女大學生。她們三個兩個圍坐著聊天，或是陪著其他人喝酒，只有陸雲川旁邊仿佛豎了「生人勿進」的牌子。

  「都過來敬陸少酒啊～一個個，坐那麼遠幹什麼？嘿～我喊你們來玩兒手機的啊！」張總朝抬手幾個女生嚷嚷。

  「陸少，我敬你一杯。」

  那個叫曉凡的女生最是有膽色，拿著酒杯敬了陸雲川滿滿一杯，順勢坐在了他的右手邊。

  她看著昏暗燈光下陸雲川深邃俊美的臉，心跳得飛快。

  陸雲川薄唇抿著，不置可否。

  他抬眸掃了身旁的女孩一眼，視線掠過那張清麗乾淨的臉蛋，想到的卻是另一張白淨嫵媚的小臉。

  還真的是，非她不可啊......

  陸雲川自嘲地笑笑。

  其他人見狀，以為是曉凡博了這位少爺開心呢，也紛紛跑來陸雲川跟前敬酒。

  葉盛川來者不拒。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任他酒量再好，眼神也漸漸迷茫起來。

  「陸少，要我說你就應該多出來玩玩，咱們這個圈子，哪個男人身邊不是環繞著一堆鶯鶯燕燕？你看我這些妹妹們，多討人喜歡，是吧？」

  張總摟著身邊的女孩，轉頭在香腮上偷親一口，手也不安分的在女孩白嫩的腿上掐了一把，只聽到女孩嬌嗔了幾句。

  陸雲川在心裡冷嗤一聲，偏了下頭移開眼。

  手機在褲子口袋響了一聲，陸雲川拿出手機劃開。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的臉，深邃的眼陰沉沉的。

  他沉默地著看手機屏幕簡短得幾行字，垂下濃密的睫毛遮蓋住眼中的陰翳。

  陸雲川把剩餘的半截煙撂進菸灰缸，放下長腿霍然起身大步往外面走。

  「陸少，這就走啊？」空氣中只餘下張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