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兩年前的兇案

  「走，往哪走？」

  我重新拿過鑰匙，沒管胖女人，再次上樓。

  我算是看出來了，胖女人要麼是天生的傻大姐，要麼是一個演技精湛的演員，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著，我從她這裡問不出更多的消息。

  既然問不出，那就沒必要耽誤時間。

  上樓的過程中，我努力回憶著有關於困魂陣的資料。

  陣入其名，困的是魂，而不是鬼。

  鬼分五色，按照等級分，從低到高依次是白黃黑紅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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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白色的並不能稱之為鬼，而是叫做遊魂。

  困魂陣，真正困的就是遊魂，養的也是遊魂。

  很不巧，於明連遊魂都稱不上，所以，他被困住了。

  而如同紅衣女鬼那種，怨氣深重，怨氣指數四顆星的鬼，困魂陣是困不住的，頂多是互惠互利。

  紅衣女鬼可以藉助困魂陣來養己身，同時以身上的怨氣補充困魂陣，可以說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當然，也不是困不住，只不過要求非常苛刻。

  到了這會，我多少能猜到幕後之人的目的。

  招待所內寄存的骨灰，基本上都是正常死亡後，買不起墓地的，這類人群，死後如果變鬼，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變為白色的遊魂。

  這些遊魂根本逃不脫，只能困在招待所內。

  也就是說，這些遊魂成了圈養的豬，被困魂陣一點一點增強，然後等待被宰殺。

  陳家父子的復活實驗，需要大量的陰魂，這些陰魂打哪來？

  地下屍庫是一處地方，但地下屍庫提供屍體可以，提供陰魂不太現實。

  六十八中也沒有大量的陰魂，這個招待所的設立，解決了陳家父子的燃眉之急。

  這一點，從招待所設立的時間上可以說明。

  陳家父子的實驗室循序漸進的，越是到後面，需要的陰魂越多，我看過陳家父子的實驗報告，第三百次實驗以後，每一個實驗，少則消耗一個，多則兩個三個陰魂。

  少的時候還好說，越到後面，需要的陰魂量越大。

  招待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改變經營策略，由住活人的賓館，變成了死人的墓地。

  每一個寄存在招待所的骨灰，都是一個實驗材料，都是一頭待宰的豬。

  最妙的是，寄存骨灰，需要家屬簽字，這就是簽字畫押按手印，簽了字，想跑都難。

  我把分析出來的東西小聲說給七七聽，七七聽了點點頭，說道：「和我推測的一樣！」

  再次回到304，於明依舊是一副懵逼的樣子，不過相比於第二次，他這次明顯要清醒一些，看我的目光帶著一縷疑惑。

  我沒解釋，這個時候解釋沒用。

  「陳師傅，我們怎麼辦？」

  和之前一樣，道明身份後，於明焦急的問道。

  「等，等到天亮，趙哥他們就應該到了！」我說道。

  「好！」

  於明一口應下，同時搓了搓手，一臉的興奮。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左右，不能這麼幹等，我說道：「對了，說說你發現的那個兇手犯了什麼案子！」

  「殺人案！」於明神色一凜，咬牙吐出幾個字。

  「來，說說怎麼回事！」我一下子來了興趣。

  於明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湊到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片刻，確認沒人偷聽後，這才回過身，向外指了指，說道：「那個兇手就在斜對門，不能不小心！」

  「嗯，我知道！」我附和道。

  於明的表現讓我更加好奇，那個兇手到底殺了什麼人，又幹了什麼！

  於明緩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那個案子是兩年前發生的，你應該聽說過！」

  「兩年前？」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我能聽過，肯定是轟動性的大案要案，這兩年，唯一轟動性的案件就是於老六殺情人一案。

  想到這，我試探著問道：「是於老六嗎？」

  「是他！」於明搓搓手，眼睛紅了。

  於老六這個案子，當時的影響很壞。

  主要是手法過於殘忍，當時被害的有三人，兩個大人一個六歲的孩子。

  唯一幸運的是，案發時被害人的大兒子住校讀書，如果回來的話，也逃不過毒手。

  案情不算複雜，於老六和被害者董海娟是情人關係，由於董海娟想要結束情人關係，於老六起了殺心，入室殺人。

  我把情況一說，於明搖搖頭，說道：「比這複雜多了！」

  「比這複雜？」我興趣更濃了，我了解的也是道聽途說的居多。

  「嗯！」

  於明點點頭，說道；「被害者有三人，一個是董海娟，一個是董海娟的小兒子章明，還有一人，是董海娟的初戀，叫王海！」

  「啊？」

  我聽的一愣，這和我知道的不一樣。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當年發了通緝令，有了通緝令，各種小道消息亂飛。

  我那會還在殯儀館上班，董海娟的屍體在殯儀館停過，多少了解一些情況，沒想到趙峰他們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小道消息根本不準確。

  外面流傳的消息一直是董海娟一家三口被董海娟的情人殺害，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你不知道正常，這種案子，如果當事人要求保密，我們不會公開！」於明說道。

  「當事人？你是說董海娟的丈夫嗎？」我問道。

  「是！」

  於明點點頭，說道：「考慮到董海娟的大兒子還在上學，再加上董海娟的丈夫強烈要求，我們就沒公開這個案子！」

  「也就是說，董海娟的男人被戴了兩頂綠帽子，是吧？」

  話說到這，我對於這個案子基本上了解了。

  「沒錯！」

  於明想了想說道：「這個案子其實並不太複雜，不過也廢了我們不少勁，主要是於老六這個人太囂張，殺人後先後幾次回到案發現場，我們勘探現場時他就在！」

  「膽挺肥啊！」我說道。

  「確實挺肥！」

  於明嘆了一口氣，說道：「於老六性格木訥，為人沉悶，和董海娟是鄰居，董海娟的丈夫在外打工，董海娟在家照顧孩子！」

  「一來二去的，兩人勾搭上了，從微信上的聊天記錄來看，是董海娟主動勾搭於老六的！」

  「於老六這人認死理，兩人好上後把董海娟看作了自己媳婦，可董海娟不是這樣想的，她只是把於老六當做解悶的一個工具，在一起好了一段時間後，她發現於老六性格比較偏激，正好董海娟的初戀回來了，她就把於老六給踹了！」

  「這一踹，踹出了事，於老六在一天半夜，把董海娟和初戀堵在了被窩裡，一股火上來，把兩人都殺了，就連董海娟的孩子也沒放過！」

  於明說完還有些唏噓，「當時勘探時，現場非常慘，我們一開始以為是董海娟的丈夫殺人泄憤！」

  「正好當時董海娟的丈夫離開了打工所在地，我們便將主要的嫌疑對象放在了董海娟丈夫身上！」

  我聽到這伸手阻止道：「等會，孩子不是也被殺了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們怎麼懷疑上董海娟丈夫了？」

  「走訪查證時，村裡的很多人都說，孩子可能不是董海娟丈夫的，還說董海娟的丈夫就是因為這個才出門打工的！」

  「後來經過DNA驗證，孩子確實不是董海娟丈夫的，孩子是王海的，有了這個結論，董海娟丈夫的嫌疑頓時增加！」

  於明解釋道。

  「臥槽！」

  我感覺天雷滾滾，對於董海娟這個女人，我只想說不作不死，她這是花式作妖啊！

  「那後來怎麼查出是於老六是兇手的？」我問道。

  「董海娟丈夫找到了，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而且董海娟的一個閨蜜提供了一條線索，她告訴我們，董海娟不止王海這一個情人，於老六也是董海娟的情人，我們立即傳喚於老六，沒想到的是，等我們趕到時，於老六已經跑了！」

  於明有些唏噓，臉上隨即升起一股怒色，說道：「於老六的心理素質很強，我們勘探現場時，他就混在人群里觀看，後來我們走訪了解情況時，找過於老六，他非常鎮定，在他身上找不到破綻！後來我們實施抓捕，幾次都被他躲過去，因為這個，趙隊還挨了處分！」

  「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的？」我問道。

  「我是跟著他過來的，他就在斜對門！」於明說道。

  話說到這，事情都對上了，這也解釋了，於明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當年抓捕時，於老六應該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先我們一步，躲入了山里，我們進山追捕，前後花了七八天，愣是讓他給跑了！」

  「事後總結，我們發現有人給於老六打了電話，可惜那個號碼是不記名號碼，再加上於老六沒抓到，這個案子就成了懸案！」

  提起當年的事情，於明還憤憤不平的，不過眼睛卻在放光，「我沒想到這裡看到了於老六，只要抓到他，這個案子就算是破了！」

  看著於明因為興奮而變亮的眼睛，我有些犯愁。

  原因很簡單，我不確定於老六是活人還是死人。

  招待所因為困魂陣的原因，非常陰寒，活人在這裡住兩天，身上也會沾染上陰氣，看著和死人差不多。

  於老六和於明是同時住入招待所的，三天的時間，足以上於老六看起來和死人差不多。

  「這三天，於老六出過房間嗎？」我想了想問道。

  「沒出過，我盯著呢！」於明說道。

  「你確定他還在房間內？」我問道。

  「確定！」於明點點頭。

  看著點頭的於明，我也確定了，於老六不是活人。

  招待所不提供食物，即便提供，也是給鬼提供，食物很簡單，就是香。

  三天不吃東西，人根本受不了。

  於老六應該是一個鬼，根據於明的描述，他不太像是被困在這裡的，有些像剛才的那個紅衣女鬼，來這裡的目的很可能是休養。

  「對了，你是在哪看到於老六的？」我問道。

  「在慶祥街，我那會剛想下車，於老六就上車了！」於明說道。

  慶祥街是十三路公交車需要停靠的第四個站點，那會還在東陽市內。

  也就是說，於明在制服盜竊犯後，本來應該下車，結果於老六上車了，他又回去了，一路跟隨，最後住進了這家招待所。

  「當時天黑，光線暗，我本來沒認出於老六，結果他沖我笑了笑，這一笑讓我想起來了！」

  提起當時的場景，於明有些疑惑，「陳師傅，我現在想想也覺得奇怪，於老六為什麼對我笑呢？」

  「我當時懵了一下，回過神後，我又帶著嫌犯上車，就坐在於老六身後，中途我晃過一次神，就在出城後不久，等我回過神，已經快要到樺林鎮了！」

  「我想給趙隊打電話了，可手機又丟了，沒辦法，只能跟著於老六來了這裡！」

  於明一邊想一邊說，眼裡的疑惑更深了，「陳師傅，你說我怎麼會晃神呢？我總覺得忘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手機在哪掉的我也想不起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有的時候也這樣！」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於明的話，讓我確認一點，於老六的出現絕對是有目的的。

  於明是被於老六一步一步引到這裡來的，從始至終，這事就透著一股詭異，我懷疑，這又是陳家父子給我下的一個套。

  否則的話，這也太巧合了。

  而陳家父子的目的是什麼，暫時不得而知。

  不止如此，我甚至懷疑，於老六當年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陳家父子中的一個打的。

  於老六這種性格偏執的人一旦死了，變鬼的機率比正常人要高上幾倍，而且他這種人一旦變鬼，最差也是一個怨鬼。

  如果我是陳家父子，我也不會放過於老六這種人，他這種人，是極好的實驗材料。

  如果手法高明，陳家父子完全可以將於老六收歸手下。

  相比於人，鬼控制起來，其實要容易很多。

  想清楚這一點，我皺起眉頭，如果我的推測都是真的，那麼於明只是一個餌，我才是陳家父子的目標。

  陳家父子是想通過於明，把我引到招待所里。

  從時間上來判斷，於明進入招待所時，我正準備進入北山精神病院。

  兩者一前一後，陳家父子應該料到，我會從北山精神病院平安出來，或者說，我從北山精神病院平安出來，就是陳家父子設計的。

  進入北山精神病院，我的使命是將六十八中女生宿舍的那個攝青鬼引進去。

  我的使命完成了，自然平安出來。

  有了北山精神病院和攝青鬼的經歷，我的警惕性大幅度提升，類似的陷阱，我不太可能再次踏入。

  於是就有了於明坐上十三路公交車，進入招待所的這一系列事。

  陳東父子很清楚，我沒法拒絕趙峰的請求。

  自打和趙峰認識，趙峰幫了我太多太多，有些事，我是沒法拒絕的。

  事實也是如此，我真的被引入了樺林鎮的招待所。

  這和上一次馬博言引我進入六十八中的女生宿舍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我明知道這裡面不對，還是一腳踏了進來。

  這是陽謀，我根本沒法拒絕趙峰。

  想清楚這些，我緩緩吐出一口氣。

  上一次在女生宿舍，事情發展到一半時，我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陳家父子到底打算幹什麼！

  現在距離天亮還不到三個小時，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三個小時一定會發生一些事。

  「哎，怎麼有水啊？」

  就在這時，於明突然指著地叫了一聲。

  我順著於明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有水順著門縫往裡鑽。

  水不大，很慢，絲絲縷縷的。

  看著從門縫鑽進來的水，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那位紅衣女鬼。

  之前在公交車上時，她就這樣，現在又來了，她想幹什麼？

  「你往後！」

  我指了指於明，小心向前靠了靠，心裡升起一股明悟，陳家父子的招數來了。

  水滲的很慢，我盯著門縫下的水看了半響，也沒看出什麼來。

  走廊內依舊是一片平靜，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我以不變應萬變，敵不動我不動。

  「咳咳！」

  就這麼盯著門縫看了將近兩分鐘，走廊里響起一道咳嗽聲，聲音沙啞，透著一股乾澀。

  聲音響起的一剎那，通過門縫滲入的水好似受到了某種吸力，倒抽而回。

  我心裡一動，跟著向前，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走廊里這時又恢復了平靜。

  踏！

  踏！

  踏！

  平靜很快被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打破，聲音清脆，就好似敲擊在人的心頭，帶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咳咳！」

  咳嗽聲這時再次響起，打亂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節奏。

  「陳師傅，牆，牆上有霜！」於明再次開口，小心的指著牆面。

  說完，他又嗅了嗅鼻子，說道：「不對，外面有血腥味！」

  「別動！」

  我一伸手，止住想要衝出去的於明，陳家父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六十八中的女生宿舍是想要那個攝青鬼，這裡呢？

  這裡本身就是養鬼的地方，按理說，陳家父子不應該把這裡暴露給我，他們在謀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