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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如意

2024-06-12 06:01:26 作者: 烈日焱焱

  鳳瑾聽了,便忙抬起頭,心想著那周得意,怕不會是真做了什麼傻事兒?便紅著一雙胡桃似的眼睛,急忙沖弄畫伸出了手。

  弄畫便馬上會意,遞過了信。「小姐,你便原諒周少爺吧。我看他待您絕對是真心。」

  鳳瑾接過信,定睛一看,竟是用血寫著兩首詞。

  第一首是司馬相如為卓文君作的《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另外一首是元好問的《雁邱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那周得意當真是聰明,鳳瑾文采出眾,最愛這些詩呀詞呀的,他這也算是投其所好。

  鳳瑾看了,不禁心中暗笑,忙讓弄畫備了紙筆,提筆也回復了一首。

  一別之後,兩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是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言千語說不完,百無聊賴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紅勝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那周得意送她司馬相如的詩,她便回復其卓文君的詞。

  在男人眼裡,大都把司馬相如,卓文君傳成佳話。

  可在女子心中,卓文君當廬賣酒,可是晚年,那司馬相如竟不念舊情,欲要停妻再娶,十足混蛋一個。

  「你且把這封信回他去,什麼血書?我哪知是人血,豬血還是狗血?什麼髒的臭的都往我這兒送。他不是不來見我麼?還送這勞什子東西來作甚。」

  鳳瑾回身把信遞給弄畫,嘴上說著冷言冷語,一頓臭罵周得意,心底里卻甚是歡喜,連心肝,腸子都成了熱的。

  「若是罵人的信件,這我可送不來。」弄畫把那封信又往桌子上一推,她只是個丫鬟,才不去當什麼信使。若是破壞了人姻緣,不得遭報應。

  「誰說是罵人的信?」鳳瑾雙眉微簇,上牙咬著下嘴唇。「你這蹄子,讓你送你就去送,再撂挑子,我就給你打發出去。」

  「呦!小姐怎麼生氣了。」弄畫隨手端了個水盆子要出門去打水。「您要是真想攆我,我走就是了。不過呀,臨走前我也得給您再尋個稱心的丫鬟不是。」

  那弄畫說著,左手拿著水盆子,右手去推那房門。「您看以後讓這位周姑娘伺候您如何?」

  原來那周得意一直就站在鳳瑾的臥房門口。

  ……

  轉眼便是第二日清晨,周得意才從那滿春樓出來,回了周府。

  蘇府這邊,那師氏早早的就來找周書文。

  周書文起的也是早,這兩個女人今日到真的有如心有靈犀一般。

  「你準備了什麼?」周書文打探到,生怕被師氏比了下去。

  那師氏攤了攤空著的雙手,道:「我家裡又不是開古董行的,哪有那麼多的好物件兒送她。」

  「那你也不能就這麼去吧,忒寒酸。」周書文可是個小心眼的人,昨日師氏說她寒酸,今兒她也得還回一句。

  「不過我求了我們老爺一晚上,也求出個禮來。」師氏滿面春風,自然是留著後手。「我們老爺說了,以後但凡是沈府需用的米麵糧油,我們家全都包了。」

  「你這可真是下個血本呀!」周書文嘴上說著,心裡卻有些不高興。女人就是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什麼事都想比出個高低來。

  那周書文叫下人備了轎子,師氏和周書文上了轎,兩人直奔沈府。

  這倒並不是二人第一次來沈府。

  以前,幾個女眷還時常來沈家打馬吊的,後來,那沈家老爺又娶了幾個小的,那幾個小姨娘閒來沒事了,就得去沈春蘭房裡排擠一番。弄得眾人好不舒坦。

  這次來沈府,沈家可真是換了風勢。

  那沈春蘭平日裡住的是最靠後的老宅院,地方小不說,家具什麼也都是舊的,多少年前剩下的。

  沈春蘭以前常常跟幾個娘們抱怨,說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只要褲襠里那玩意舒坦了,什麼老婆兒子的就都能不要。

  如今,這沈春蘭變了模樣,估計他家老爺的褲襠沒少舒坦,不僅讓沈春蘭搬去了前院,連伺候的丫鬟僕人都跟著翻了一番。

  「春蘭,你現在可真是春風得意呀。」師氏話里有些酸。

  「哪裡哪裡。」沈春蘭雙眉輕佻,好不風光。

  「你看,咱妹也算姐妹一場。」師氏再次湊上前去。「好妹子,你就幫幫姐姐。」

  那師氏又一轉念,繼續道:「我們家老爺說了,咱們兩家算世交,哪有什麼你的我的,以後但凡是妹子家的口糧,儘管去我們店裡拿。」

  周書文也擠上前,諂媚道:「我這也給妹妹帶了些見面禮。一些小的首飾什麼的,我還聽說你們家老爺最喜歡收集字畫,我也帶來了幾副。」

  「這那敢當呀!兩位姐姐忽的這般,我還真是承受不住呢。」

  沈春蘭面上客套一番,揮揮手讓下人都出門去點東西。

  「我知道兩位姐姐的來意,我也無需瞞你們,平日裡都是好姐妹,還藏著掖著做什麼。」

  沈春蘭說著從懷裡掏出來個巴掌大點的玉如意。

  「我之所以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全都是因為它。」

  沈春蘭講到。

  自己從前不得寵,連帶著孩子都不受待見,沈春蘭知道自己人老珠黃的,就算再不甘心卻也無濟於事。只能把最後的希望落在著燒香拜佛上。

  那天,沈春蘭聽說吉蘭寺菩薩靈驗,便想著去吉蘭寺上香祈福。

  一大早,沈春蘭就讓丫鬟備好了貢品,為了表示誠心,沈春蘭連轎子都不肯做,帶著丫鬟徒步前去吉蘭寺。

  或許是沈春蘭當真時運到了,她還未到那吉蘭寺門口,便迎面撞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尼姑。

  那老尼姑見沈春蘭一臉疲憊,便問:「女施主可是心中有困。」

  沈春蘭聞言,心想這老尼看起來有些年紀了。定是有修為的,不如同她講講,或許能把困境化解一二。

  沈春蘭把自己的境遇和那老尼一一吐露個乾淨。

  沈春蘭講完自己的境遇,那老尼也跟著感嘆一番。

  忽的,那老尼從懷裡取出了這個玉如意,對沈春蘭道:「夫人的運氣來了,這不是普通的如意,這是用絕世美人的心頭血沁出來的如意。有個名頭,叫如意仙。」

  「如意仙?」沈春蘭不禁好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老尼繼續道:「這就是能幫你的東西。你將這如意拿回去,再取一根一拿長的銀針,每隔三日,你得將那銀針刺進你的左胸心臟處,一開始破皮肉會有些疼痛,待這銀針扎進心尖時,你會感覺心頭一酸。即可拔出,拔出後,把針尖上沾著的血點在這如意上,你就會回復青春貌美。不出半個月,你的丈夫定會回心轉意。」

  沈春蘭將信將疑的那玉如意帶回來沈府,又讓丫鬟找了一根細長的銀針。

  如今之際,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沈春蘭想著。

  沈春蘭脫了上衣,拿了個毛巾咬在了嘴裡。跟小媳婦生孩子一般躺在了床上。

  「扎吧,快點刺進去就是。」沈春蘭命令丫鬟。

  那丫鬟拿著銀針,也是手裡直哆嗦。

  「快點。」沈春蘭死死的閉著眼睛,整個人都在打冷顫。

  丫鬟聽了命令,只得高高的舉起手裡的銀針,猛的一下子就刺進了沈春蘭的胸口。

  「咦,怎麼不大疼。」沈春蘭睜開眼睛。「你刺進去了麼?」沈春蘭問那小丫鬟。

  「刺進去了,您自己看呀!」丫鬟委屈道。

  沈春蘭聞言,低下頭一看,那根銀針果然整根都沒進了自己的正胸口。

  「一點都不疼。」沈春蘭新奇道,「就是心口有些酸酸的。」

  「那就是咱們扎對地方了。」那丫鬟也跟著歡喜道。原先她也害怕自己弄出人命呢,現在可是不擔心了。

  「夫人,我這就給你拔出來。」那小丫鬟一馬當先。

  「嗯。」沈春蘭點點頭。

  那小丫鬟左手握著針,右手按著沈春蘭胸口,一瞬間,就把那銀針拔了出來。

  「啊!」沈春蘭忽的一陣慘叫,胸口處讓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

  扎針不疼,拔針疼。這倒也是奇了。

  在一看那銀針,果然只有針尖上有一點血跡。

  沈春蘭忍著胸口的疼痛,把那銀針在玉如意上點了點。

  那玉如意竟好像有嘴一般,把銀針上的血全部喝了個乾淨。

  「然後呢?」師氏聽的入了迷,追問道。

  「接下來你不是看見了嗎。」沈春蘭站起身來,在兩人面前搔首弄姿的轉了一圈。

  「恢復青春貌美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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