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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終於還是出事了1

2024-06-12 04:56:33 作者: 潮吧

  胡四沒在店裡,我問村姑胡四去了哪裡?村姑說,一大早他就接了個電話,臉都沒刮就走了。我讓村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找他商量一件事情,然後就跟林武進了一個單間。林武問我,聽說湯勇回來了你知下知道這事兒?我說知道,他現在幫孫朝陽辦事兒。林武使勁摸了幾下頭皮,這小子很猛,他這一回來把不少人都嚇著了呢。我說,這有什麼可怕的?他在裡面這一呆就是七八年,出來以後是個雞巴是個蛋還不知道呢,怕他幹什麼。林武想了想,點點頭笑了,對,不講是他,我在裡面才呆了四年,出來就「膘」了大半年,他「膘"的時間還得長,等他反過乏來,威風也就減了一大半兒,沒什麼可怕的。我贊同道,對,再說他那把年紀了,沒準兒這一「膘」就成「迷漢」了。

  胡亂說著,村姑就進來喊我聽電話,說胡四回電話了,讓我親自去接。

  剛抓起話筒,胡四就在裡面嚷嚷上了:「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把小錢給弄殘廢了?」

  我的頭皮一麻,我操,這麼快?:「四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四急急地說:「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是一分鐘之前才知道的,人家報案啦,懷疑是你的人……」

  「我先出去躲躲?」這時候我反倒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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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的頭上,他們只是懷疑,可能得走走過場。」

  「這我不怕,我沒有去過沂水,愛懷疑誰懷疑誰,」我放心了,「你回來吧,我找你商量個事兒。」

  「還回個雞巴回?」胡四嘆了一口氣,「我再找找別人,儘量爭取把這事兒壓住。」

  「四哥,你就別麻煩了,長法不回來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擔著,警察找我我也不怕。」

  胡四沉吟了半晌,開□說:「那也不行,你不能出一點兒麻煩,一出麻煩大家都跟著你倒霉……」

  你跟著我倒的什麼霉?剛想反問他一句,猛然就想起了去年我派人幫他打傷了一幫外地司機的事情。

  我哦了一聲,胡亂敷衍道:「那你就按你的想法來,處理完了就回來,今天我把你的店包了。」

  胡四說:「你跟前台說一聲就可以了,我儘量早點兒回去,記著啊,先別回市場。」

  我笑了笑:「我不笨,我回去讓他們羅嗦我啊……就這樣吧,四哥受累了。」

  真沒想到傻逼小錢是這麼個犟種,這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想起長法的那套充滿自信的話,我竟然笑了,到底是個沒腦子的地痞啊,你就沒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上看出點兒什麼來?看出來就應該加大「幫助」他的力度啊。我順著這條線一路往下想,小錢報案了,不管殘廢沒殘廢,這終究是一起重大傷害案件,警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會調査挑他腳筋的是什麼人,長法暫時不可能落網,警察會分析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跟前面併案了,這一定也是長法的人幹的,長法的上面是誰呢?很快我就會浮出水面……警察找我來了,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甚至可以告訴警察,老錢欠我的錢,三年沒還了,我跟他要他不給,我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沒辦法只好找人幫我要,至於他們怎麼要的我不知道,反正錢沒要回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一概不知道。你能把我怎麼的?我也的確沒幹什麼呀。

  回單間坐下,我把長法將小錢打了的事情告訴了林武,林武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去他媽的,這算點什麼雞巴事兒?這樣的事情多了,他們管得過來嘛,再說他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你安排的長法去打人的?沒人證明吧?現在是法制社會,抓人需要證據的!四逼也扯他媽雞巴蛋,關你屁事兒?讓他們來找,我還反告他們個誣陷罪呢,抓人?你就讓他們抓,超過二十四小時不放人,我他媽告他個非法拘禁!放心、情好,政法機關不會那麼傻,他們應該先去抓打人的人,抓不著頂多傳你過去問問情況,這叫詢問,不叫傳訊,我懂,詢問你的時候,你跟他們拍桌子……」

  「哈哈,你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啊,看樣子你經常被人家『詢問』,哈哈。」「你算是說對了,」林武把眼一瞪,「我還不理他們呢,老子沒空伺候你們!」

  「話是這麼說,可防備著點兒沒錯,我不想引起聱察的注意。」

  「也對,咱們這些人經不起折騰了,一折騰保准出麻煩,唉……難啊。」

  我怕他再朗誦出三字詩來,連忙岔話:「咱們客運那邊賺了多少銀子了?」

  林武摸著下巴哈哈笑了:「除去費用,三天淨賺五千!哈哈,比你賣魚強吧?還他媽不用費腦子。」

  真不錯,我也笑了:「好,果然是林將軍,以後這一塊就交給你了,賺了錢有你的一半。」

  林武推了我一把:「別送這些乾巴人情,我林武有數,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以後我有了錢跟你競爭就是了。」

  接下來,林武給我講了一個笑話。林武說,剛開始跑的時候,這一頭一輛別的車沒有,到了那頭出了點兒麻煩。剛卸下客人,老七站在車旁邊招呼買賣,過來了幾個敞胸裂懷的朋友,老七沒防備,被人家一拳打到了車軲轆底下。老七嚇得不敢出來,一個勁地吆喝武子哥救人。林武過去了,那幫人一看林武這個體格,沒敢動手,列著個吵架的姿勢想跟林武掰扯掰扯,林武也不廢話,三拳兩腳把他們打散了。車剛往前開了幾步,那幫人就喊來了幫手,拿著棍子把車攔下了。林武想掏出槍來嚇唬嚇唬他們,正在猶豫,兔子他們的車來了,車還沒停穩人就下來了,兩股人一匯合,像群狼衝進羊群似的把他們全打跑了,丟了一地破棍子。林武怕出事兒,裒接給當地的一位大哥打了一個電話,這位大哥以前給胡四當過司機,也是勞改出身,一聽這事兒,騎著摩托車就來了。那幫人正探頭探腦地商量著要反撲,大哥像打雷那樣暴喝一聲,都他媽的活夠了?滾!那幫人一律縮緊了肩膀滾蛋了。林武沒跟車回來,直接請大哥喝了一場,喝著酒,林武說,這邊就靠你了,可以的話我們給你管理費,大哥感動得不行,直說林武瞧不起他,拍著胸脯說,好好干你的吧,我現在發了,不差你這點兒銀子。大哥說話果然管用,那頭的人不見了不說,車也少了好幾輛。

  胡亂笑了一陣,我撥通了李俊海的大哥大,李俊海好象在睡覺:「是蝴蝶啊,找我有事兒嗎?」

  我忍著噁心告訴他,讓他把最能幹的兄弟帶過來會餐,我給大家發點兒辛苦費。

  李俊海嘟嚷了一句「沒那個必要」,好象在穿衣服:「你那裡有錢嗎?」

  我說有,你只管帶人過來就是了,我在胡四這裡。

  李俊海說:「正經幹活的我帶過去,當槍使的就算了,以後我請他們吃頓飯拉倒。」

  這話我聽了又是一陣不爽,什麼叫當槍使的?這夥計怎麼一點兒兄弟感情都不講?臉搭拉得老長。

  「行,」我說,「隨你的便,十一點就過來吧,我的人十一點都就到了。」

  「我知道了,」李俊海吧嗒了一下嘴巴,「我還真有點兒餓了……黃鬍子和孫朝陽那邊沒有什麼動向吧?」

  「沒有,只是聽說孫朝陽露面了,好象回家了,我帶人盯著他去了,需要你的話見了面再說。」

  「別拖拉啦,」李俊海似乎很著急,「他回家了直接派人抓他就是了!你等等,我派人去。」

  「慢!」我突然發火了,「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毀我?大白天的你犯的什麼神經病?」

  李俊海啊了一聲,口氣變得很快:「咳,你瞧我這脾氣……得,我不著急了,在那兒等著,我一會兒就到。」

  掛了電話,我還在生氣,鼻孔都撐大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這他媽是在幫我嘛!

  林武遞給我一根點著了的煙,語氣曖昧地說:「你可真有意思啊……呵,東郭先生也不過如此。」

  我決定雜亂的事情不想了,一門心思地跟大家高興高興,猛地吸了一口煙,走到門口把村姑喊了過來:「你安排人在門口掛個客滿的牌子,今天我把你們飯店包了。」村姑問,胡老闆知道嗎?我說,「大姐,你打聽那麼多不嫌累嗎?這是你應該打聽的?去,安排去。」林武從後面踢了我一腳:「幹什麼你?什麼態度嘛,不知道這是你大嫂?」我一楞,不會吧?難道林武跟這個村姑有了那層關係?我回頭瞄了林武一眼:「開玩笑吧,怎麼可能呢?」村姑的臉刷地紅了,扭著碾盤似的大屁股奔了廚房,林武的臉也有些發紅:「真的,她人挺不錯的,別看模樣不濟,對我好著呢……我跟她都,都他媽流產好幾次啦!滾蛋滾蛋,什麼眼光看我?你那個就好?大臉盤子跟個發麵火燒似的。」

  我蹲在地下笑得肚子疼,揮舞著雙手亂亂劃拉:「難兄難弟啊咱這是……哈哈,娶了倆妖怪。」

  聽我這樣一說,林武不尷尬了,嘿嘿地陪我笑:「這叫有福啊,不輩子沒有綠帽子戴,扔大街上都沒人要。」

  正互相拿對方的對象取笑,胡四進來了:「倆膘子笑什麼吶,沒喝就醉了?」

  我站起來,拉胡四坐下:「怎麼樣了,事兒壓下了?」

  胡四用手托著腮幫子,輕輕搖了搖頭:「很麻煩,事情大了根本壓不住,沒人敢冒這個險。」

  林武一把扒拉下胡四支在腮幫子上的手,瞪著一對牛眼說:「你養了一群白眼狼?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胡四白了他一眼:「人家反咬了嗎?不懂你就少插嘴,這亊兒不像你說得那麼簡單。

  蝴蝶幹了這事兒?」

  胡四橫了一下脖子:「說你是個膘子你還不服,你以為螫察都跟你似的,也是膘子?操,閉上你的臭嘴吧。」

  林武還想說什麼,我拽了他一把,對胡四說:「四哥辛苦了,我做的事情我來挨就是了,我自己心裡有數,他們找不到我的把柄,幹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全是跟長法單線聯繫的,只要他們抓不住長法,我就沒什麼事兒。」

  胡四瞥了我一眼:「蝴蝶你也是,你沒打過勞改嗎?警察是吃素的?他們的腦子就那麼簡單?」

  林武拍了一下桌子:「老四你別拿大奶子嚇唬小孩,現在的法律跟嚴打的時候不一樣了,講究的是證據!」

  胡四嘿嘿一笑:「林武,你看電視看多了吧?你以為你是生活在美國?法律?哈哈哈,法他娘了個逼律。"

  這事兒我已經成竹在胸,法律再不嚴謹也得講究證據,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我安排長法去挑人家的腳筋的。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有重大嫌疑,可是你拿出亊實來證明給我看呀,如果僅憑猜疑就把我抓起來,那可真是違法了,我相信聱察是不會那麼做的。前幾天胡四還對我說,胡東在裡面亂咬人,可是他咬來咬去沒咬到挺,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老錢是欠了誰的錢,小爐匠就更不消說了,這小子懵得像個死人,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長法讓他去抓那個姓錢的。老錢對警察說,肯定是蝴蝶派人找的他,人家警察直接把他給堵了回去,你欠人家的錢還不讓人家找你了嗎?再說,在這件事情上哪裡有什麼蝴蝶的影子?「我的人也使上勁了,暫時沒你什麼事兒了,以後只要別再掀動起來就過去了。」這是胡四當初對我說的。可是終究還是出了麻煩,這有點兒始料未及的意思。可這能怪誰呢?我總不能眼看著你小錢去折騰我爹吧?如果你僅僅是發幾句牢騷也就罷了,你竟然派人去過我家,甚至你還拿槍想干點兒什麼,我能饒了你嗎?你想當孝子,我就不想當嗎?弱肉強食你明不明白?你跟我斗根本沒有這個實力,不砸你砸誰?

  我輕描淡寫地沖胡四一笑:「四哥,既然都這樣了,我等著就是了,咱們別操心這事兒了,沒事兒。」

  胡四歉疚地瞥了我一眼:「兄弟,我就這麼大的能力了……唉,我真沒想到我還挺廢物的。」

  林武一仰脖子笑了:「哈哈,誰也沒說你廢物啊,你還是響噹噹的胡四爺,不過你養了一群廢物倒是真的。」

  胡四尷尬地把手在臉上搓了幾把:「人家也有人家的難處,這我理解,換了我,我也不敢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

  「四哥,湯勇你還記得嗎?」這才是我來找他的目的,我盯著胡四的眼睛說,「聽說他回來了。」

  「我見過他了,」胡四皺了皺眉頭,「昨天晚上他到我這裡來過,我倆喝了不少酒。」

  「他沒跟你說過什麼?」我問。

  「說什麼?關於你的?」胡四還在皺著眉頭,「一個字沒提,只是跟我敘舊。」

  「沒提我,這我明白,人家不認識我嘛,可是他就沒提提孫朝陽什麼的?」「這個也沒提,」胡四陡然提高了聲音,「所以我難受就難受在這裡,我知道他跟了孫朝陽,他什麼意思?」

  看來湯勇真的城府很深,這些事情他都不提,這是在放煙幕彈呢,他的腦子裡一定裝滿了這些事情,跟胡四見這一面一定是先來個旁敲側擊,聽胡四說些什麼,然後或者靜觀其變,或者主動出擊,一切想法其實在他的腦子裡已經形成了雛形。眼下孫朝陽已經回來了,他們出擊的時候也就快要到來了……湯勇在這裡面想要干點兒什麼呢?直接出面幫孫朝陽砸我?這似乎不太可能,一是因為湯勇跟孫朝陽也不是鐵板一塊,他不會因為一個即將沉底的老傢伙去惹動一個正在上升的新人物的;二是因為他自己的勢力還沒有形成,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擊。那麼他來找胡四是什麼意思呢?我低著腦袋想了一陣,豁然開朗,他這是拉人來了,極有可能是他想先把胡四安撫下,利用他跟胡四在看守所的那段交情,讓胡四靠他近一些,然後再去拉攏別的尚有一定勢力的人,最終目標就是我了,他不會拉攏我的,因為將來我是他最大的敵人,他一定也打聽過我的脾氣,我是不會受他拉攏的,所以,當他感覺時機來臨的時候,就會亮出牙齒跟我叫板,最終把我踩在腳下……那就來吧,我先把你的糧草切斷再說,這幾天就砸挺了孫朝陽!

  「四哥,我知道你跟湯勇的關係不錯,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啊。」我推了還在嘆氣的胡四一把。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誰知道誰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有話你儘管說。」

  「湯勇來找你是什麼意思?他明知道你跟孫朝陽是死對頭……」

  「這還用你來問我?」胡四悻悻地翻了一下眼皮:「我正考慮這事呢。」

  操他媽,這人都是怎麼想的呢?亂了亂了,全他媽亂套啦……你不知道,我跟他在看守所的時候,那可真稱得上是生死之交。有一次我因為在裡面唱歌,被老白毛抓住了,把我銬在廁所里,沒人敢過去幫我揉揉肩膀,他過去了,用一根小鐵絲把我的銬子捅開了……後來他挨那頓死揍啊。他判了死刑,我去死刑號看著他,他讓我幫忙寫申訴,我冒著關禁閉的風險幫他寫了,後來他改判了,改成了緩殺,我們倆那個哭啊,當兵的都不敢管,管了他就拿開水潑……再後來他去了新疆,有人改判轉到我們隊上的時候,他們說,湯勇在新疆整天念叨你,說胡四是個好哥們兒,將來出去我一定要報答他……這怎麼說變就變呢?他這是跟我玩兒的什麼把戲?」

  胡四的這番回憶把我感動得不輕,心裡很矛盾,湯勇要是不站在孫朝陽這邊,那該是多好的一個哥們兒啊。

  胡四見我不說話,嘆口氣站起來,走到我的身後,摸著我的肩膀說:「別擔心,還是咱哥們兒近便。」

  林武也跟著嘆氣:「你說老湯這夥計怎麼會跟了孫朝陽這個混蛋呢?他不知道孫朝陽是個雜碎?」

  「誰在叫我的外號?」李俊海站在了門口,「哈哈,林武,肯定是你,四哥文明,不會是四哥叫的。」

  「呦,是俊海呀,」胡四上前一步拉進了李俊海,「快請坐快請坐,哈哈,稀客啊。」

  「你叫雜碎?」林武乜了李俊海一眼,「我剛才說的是雜碎呢。"

  「是啊,林子不知道我還有這麼威風的外號,哈哈,」李俊海一屁股坐下了,「他們背後都管我叫李雜碎呢。」

  「我操啊……」林武頹然吐了一口氣,「我算是服了,好,真好。」

  胡四看看我再看看李俊海,莫名其妙地笑了:「哈哈,你們兩個還真有點兒意思,哼哈二將似的,形影不離啊,光在我的飯店裡就碰見俊海兄弟好幾次了,每次都是蝴蝶先來俊海後來,要是在平常,還真見不大著面兒呢。」

  李俊海大大咧咧地沖胡四一呲牙:「要不人家都說把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呢,我跟蝴蝶就是這麼個意思,是不是蝴蝶?」我的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胡亂點了點頭,李俊海放肆地笑了起來,「哈哈,我這個兄弟是越來越靦腆了,笑起來跟個娘們兒似的,哈哈哈,其實我心裡最感激他,沒有蝴蝶就沒有我李俊海的路可走。遠的不說,就說我剛出來的那次吧……對了,我得先感謝感謝四哥和林武,我記得我剛出來的時候,是你們哥兒仨去接的我……」

  「打住打住,」林武擺了擺手,「我可沒去接過你啊,別把我也拉扯上。」「看看看看,學雷鋒了不是?做了好事還不留名呢,」李俊海嘿嘿一笑,「反正我是記在心裡了。」

  「俊海,大家都來了嗎?」我實在是不喜歡看他的這些做派,岔話道。

  「來了,都在門口等著呢,沒有你的吩咐誰敢進來?我的兄弟都很講禮貌的。」

  我看了看表,差十分鐘十一點,剛想給大昌打個電話,大昌就敲門進來了:「遠哥,兄弟們都來了。」說著沖我使了個眼色,我跟著他走了出來,大昌前後看了看,低聲說,「孫朝陽又走了,我去的時候他正好出門,跟一個大個子在一起,後面跟著他原來的那兩個保膘。我看著他們上了車,就打了個車跟在他們後面,他們直接上了快速路,好象要出遠門的意思。跟了一陣我就跟不上了,他的車速度太快了,一輛破拉達車根本跟不住他……」我點了點頭,估計孫朝陽這是又去了濟南,讓大昌帶兄弟們先進來,我站在走廊上給五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孫朝陽可能去了濟南,讓他幫我盯一下,看到他住下了,馬上通知我。五子說,沒問題,濤哥很生氣,這次你跟濤哥聯手,他跑不掉了。

  掛了電話,我挨個房間數了數,一共是八十幾個人,我把他們召集到胡四剛開闢的一個舞廳里,先說了一陣感謝話,然後把錢拿出來遞給了大昌,讓大昌給他們發獎金,大家一看又多了一個月的工資,整個沸騰了,歡呼聲像是要把胡四的飯店給他「鼓」了。發完了錢,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間等待會餐,我回了胡四和林武呆的房間。

  李俊海跟進來,看樣子是想在我們這個房間坐下,胡四把頭扭到一邊大聲地咳嗽。

  見狀,我對李俊海說:「俊海,你去你那幫兄弟那邊,一會兒我也過去。」

  李俊海明白胡四不喜歡他,汕笑道:「呵呵,四哥一看到我就犯咳嗽病了,別給我傳染上,我走。」

  林武翹著二郎腿嘟哦道:「人貴有自知之明,自知才能自立,自立才能自強啊。」

  李俊海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蝴蝶,你就不用去我那邊了,你該轉轉跟大家融洽融洽就融洽融洽,弟兄們這麼高興,你也別老是在一個地方坐著,難得弟兄們聚到一起。」這話又讓我一陣不快,這還用你囑咐?合著我成了你的小兄弟,還用得著你來替我打算?我笑笑道行啊,你招呼大家開席吧,我先跟四哥他們聊一會兒。」

  李俊海一出門,林武就沖地下啐了一口:「真他媽噁心死我了,楊遠,你怎麼交往了這麼個雜碎?真他媽……」

  胡四橫了他一眼:「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你知道人家蝴蝶跟李俊海是什麼關係?」

  林武沒趣地搖了搖頭:「什麼關係,把兄弟唄,操,真掉價。」

  儘管我也厭惡李俊海,可是林武這話我更不喜歡聽,我瞪他一眼道:「林武,以後別這樣跟我說話。」

  林武怏怏地瞟了我一眼:「不說了,最後一句,將來你死就死在你這個把兄弟的身上。」

  「你他媽真能鬧……」我剛想反駁他兩句,桌子上的大哥大就響了,急促得像瞀報,我一看是金高的號碼,一把按開了接聽鍵說話。」金高的聲音很平穩,但我還是聽出了裡面的那股焦躁:「你出來一下,我就在胡四飯店的拐角這裡,我有個要緊事兒要跟你說。」莫非是我爹他們出了什麼事情?我忘記了關機,忘記了跟胡四和林武打聲招呼,一個箭步沖了出去,跟站在門口的李俊海撞了個滿懷,李俊海沖我的背影大聲喊:「慌什麼慌?叫尿憋著了?」

  我衝過馬路,快步到了拐角,金高對著大哥大還在喂喂,我喊了一聲:「我來啦!」

  金高關了大哥大,臉色焦黃:「你先把電話關了……站穩了,別緊張。」

  —定是出事兒了!那一刻我感覺自己都要飄起來了,仿佛有一隻手在提著我往天上飛,我擺擺手不讓金高說話,扶著一棵樹慢慢蹲了下來,這個姿勢讓我感到安全,身子不是那麼輕了……我沖蹲在我對面的金高點了點頭:「我沒緊張,你說。」金高不說話,拿過我的大哥大給我關了電話,點了兩根煙,插到我的嘴裡一根,輕聲說:「二子不見了。」因為早有預感,我沒有表現得那麼慌亂,慢慢抽了兩口煙:「我爹呢?」金高說:「老爺子回家了,我騙他說,你臨時有事兒,中午回不來了,二子對你不帶他出去玩兒有意見,你帶他出去了……老爺子很不高興,說你不懂事兒,帶個大活人出去,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我說不是你來接的他,是大昌,大昌是個粗魯鬼子,忘記了……」

  「春明呢?」我打斷他道。

  「他嚇傻了,對我一說情況就跑了,我估計不是怕你責怪他,他是找二子去了。

  「那你也別出來啊,我爹怎麼辦?」我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我安排花子他們連胡同都堵上了……」

  「春明是怎麼跟你說的?」

  「春明說,二子很調皮,到處亂跑,老爺子在那裡買菜的時候,因為花子還得看著老爺子,所以……唉。」

  「來,你扶我一把……」話還沒說完,我的胸口一堵,一口鮮血就噴在了樹上,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金高連忙來拍我的脊背,我扶著樹站了起來:「跟我回家。」金高不走:「回什麼家?你一回家老爺子問你二子怎麼沒回來,你怎麼解釋?不能回家……聽我的,馬上招集弟兄們開始找二子,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我已經派了幾個弟兄去黃鬍子家附近埋伏著了,不管是誰,只要是去找黃鬍子的一律抓來……估計沒戲,黃鬍子最近是不可能回家了。這樣,咱們撒開人馬,來他個地毯式搜索,必要的時候動用『白道兒』上的朋友,大家全體動員起.來

  「先不要擴散,」我的腦子像是突然被冰鎮了一下,異常清醒,「知道的人多了沒有好處,只會更加亂套。這樣,你把你最貼心的兄弟召集起來,讓他們悄沒聲息地調查黃鬍子躲在哪裡,我這邊讓李俊海動員他的人一起去找,李俊海的人比咱們的人消息靈通,然後你就回來,咱們一起在胡四飯店裡等待。我估計綁架我弟弟的一定是黃鬍子,他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給他弟弟報仇,砍我弟弟幾刀,二是不動我弟弟,通過綁架我弟弟來要挾我,想達到什麼目的現在還不清楚,估計是想奪回他的地盤……這是後話了,只要他不傷害我弟弟,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他!所以我考慮,很快他就會給我打電話,只要他打了電話,我就有辦法跟他周旋……先這樣吧,你馬上回去安排,我在這裡等你。」

  金高頓了頓,抬手摸了我的肩膀一把:「別太擔心了,我估計黃鬍子沒有膽量傷害二子。」

  我稍加考慮,問金高:「你知道黃鬍子他哥哥住在哪裡嗎?」

  金高自言自語道:「他哥哥出來了?我不知道……不過好打聽,對,派人盯著他哥哥。」

  我推了他一把:「別羅嗦了,快去吧。」說著撥通了我家的電話,是我爹接的:「你還有沒有點兒禮貌?」

  聽到我爹的聲音,我的心很塌實,感覺我是在緊緊地擁抱著他嘿嘿,又生氣了,我那不是怕你也跟著嘛……」

  「我跟著怎麼了?嫌我老了,走不動了?」我爹的聲音很大,連旁邊的汽車喇叭聲都蓋過了。

  「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我強忍著淚水,嘿嘿地笑:「是二子說的,二子說你老是說他亂跑,他不讓你跟著。」

  「好小子,等他回來吧,回來我敲斷他的腿,」我爹似乎消了點兒氣,「你們要去哪裡?」

  「呵呵,二子早就跟我商量好了要去濟南,他想逛逛大明湖,爬爬泰山。

  「好好在那裡玩兒兩天吧,唉,二子長這麼大還真沒出去好好玩玩呢,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這得看二子的心情了,早得話三兩天,晚的話我再帶他去南方轉轉,什麼西雙版納啦,什麼桂林山水啦……」

  「少花錢啊,你總是大手大腳的,」我爹徹底消了火,「常往家裡打個電話,省得讓小劉心事。」

  正說著話,李俊海老遠地跑了過來:「慌慌張張的幹什麼吶,大家敬你酒都找不著你,快回去!」

  我囑咐了我爹一聲注意身體,掛了電話:「你來的正好。」

  李俊海瞪大眼睛看著我:「兄弟,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病了?」

  這個時候我竟然對李俊海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好感,甚至帶有一絲依賴的情緒:「俊海,我弟弟被人綁架了。」

  「啊?!」李俊海的這聲啊剛喊出來,我的大哥大就響了,我一看號碼,猛地喘了一口粗氣,黃鬍子!

  「楊遠嗎?呵呵,猜猜我是誰?」黃鬍子不可一世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幾乎看見了他陰鬱的眼睛。

  「黃鬍子,我弟弟是在你那裡吧?」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放輕鬆一些,「你本事不小啊。」

  「別擔心,我在跟他玩兒遊戲呢,我不像你,我對小朋友歷來是很愛惜的……來吧,二子,跟你哥哥說個話。」

  我的腦子一下子空了,我看見眼前飛著很多小鳥兒,天空像平靜的大海,這些小鳥兒一會兒像海鷗那樣瀟灑地飛,一會兒變成了一支支的箭,嗅嗅地往天空最藍的地方扎……我看見我弟弟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天真,那樣無憂無慮:「哥哥,黃叔叔可真有意思,下跳棋下不過我,耍賴呢,把我的彈子都藏起來了,你過來說說他。」

  「二子……」我一下子變成了啞巴,嗓子眼似乎被塞進了一塊石頭,眼前的小鳥兒全飛走了。

  「哈哈,楊遠,聽見了嗎?」黃鬍子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弟弟讓你過來呢,你的意思呢?」

  「把電話給我,」李俊海的表情很沉穩,扳過我的肩膀,沖我伸出手,「把電話給我。」

  我緊緊地攥著大哥大,仿佛是在攥著我弟弟的手,繞著樹轉了起來:「黃鬍子,你把電話給我弟弟。」

  黃鬍子嘎嘎地笑了:「他不理你了,他跟我弟弟在堂屋打紙牌呢,哈哈,你弟弟可真可愛。」

  堂屋?!我的腦子一下子亮了,好小子,跟我玩兒你還嫩了點!堂屋?只有農村的房子才有這個稱呼!

  我舒了一□氣,小子,我會抓到你的:「二哥,這樣吧,你直接跟我談你的條件吧,我儘量滿足你。」

  李俊海猛地拉了我一把,把一根指頭豎在嘴上一個勁地搖頭。我離他遠了一點兒,仔細聽黃鬍子的回答,黃鬍子嘎嘎地笑了一陣,嗓音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楊遠,你的用詞有問題啊,現在不是我跟你談條件,而是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因為目前你不具備跟我談判的資格。這樣吧,我的要求很簡單,可是我現在不想說,我還沒親夠你弟弟呢。」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談呢?」看來他是想再折騰我一陣,我只好順著他來。

  「不一定,什麼時候我的心情好了,我會主動找你的黃鬍子又笑了,「注意啊,二十四小時開機。」

  「可以,但是你必須保證我弟弟的安全,要知道,我只有一個弟弟,他出了任何問題我都不會放過你。」

  「哈哈,又說遠了,」黃鬍子在那邊嚷了一聲「二子乖,別吵吵」,接著說,「不會的,我很喜歡他。」

  「那就好,我隨時聽你的電話。」我估計黃鬍子暫時還不會把我弟弟怎麼樣。

  「記住啊,是好漢就別報案,咱們好好玩玩,一報案就死人,聽見了嗎?」

  「我必須經常聽見我弟弟的聲音,不然你什麼也不要跟我談了。」

  電話那頭傳來我弟弟的聲音:「黃叔叔,我哥哥不來了嗎?」黃鬍子哈哈大笑:「你哥哥出差了,他囑咐我讓你好好跟叔叔玩兒幾天,玩兒夠了給他打電話,他親自來接你。」換了一種漠然的口氣對我說,「楊遠,好好跟我學吧,對待小孩兒不能下你那樣的黑手……媽的,想起來我就生氣,好了,掛電話吧,我不願意跟你這種混蛋繼續說話了。」

  我讓他先別掛電話,一字一頓地說:「二哥,算我求你,大人的事情不要告訴小孩。」

  黃鬍子哦了一聲,又笑了:「我發現你也不是什麼英雄,腦子很亂嘛,哈,別廢話了,掛啦。」

  大哥大里傳來一陣靜音,我盯著電話看了許久,似乎是在盼望著我弟弟能從電話裡面跑出來。

  李俊海扳著我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盯著我:「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目前不讓他牽他也已經牽上了,我倚在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像是被人扎了一把刀子,這把刀子沿著我的心臟一路往上走,一直走到了我的嗓子眼裡,嗓子眼猛地一嗆,我又吐了一口鮮血……我這才發現,我的身體是那樣的虛弱,跟我剛做完手術躺在床上的感覺差不多。我撩起衣服下擺,慢慢擦拭著嘴角的血潰,瞟了站在我旁邊驚惶失措的李俊海一眼:「俊海,別擔心,這是因為昨天我喝多了,把嗓子喝壞了的原因……你的兄弟裡面有住在郊區的嗎?」

  李俊海邊拍打著我的後背邊說:「有,很多,都是當年跟我一起『拉槓』的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把關於「堂屋」的懷疑告訴了李俊海,李俊海猛地一拍大腿:「他跑不了啦!肯定不遠,就在郊區!」

  我吐乾淨了嘴裡的血沫,沖他點了點頭:「你的兄弟哪個村的人都有嗎?」

  李俊海眯著眼晴一算:「差不多,這你就別管了,他們有很多耳目,農村又那麼閉塞,很容易打聽。」

  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竟然嘿嘿地笑了起來:「回去喝酒,呵呵,這事兒交給你了,馬上辦。」

  回到胡四飯店,我去洗手間細了一把臉,把嘴巴仔細地漱了漱,對著鏡子好一陣打量,氣色還不錯,眼睛依舊明亮,神色依舊堅定。我挺了挺胸膛,站在小便池上撒了一泡尿,這泡尿可不怎麼樣,跟醬油的顏色差不多……走出洗手間,我故意在走廊上大聲唱了一句——困難嚇不倒英雄漢,紅軍的傳統代代傳,毛主席的教導記心頭,堅持鬥爭啊!林武一把推開了門:「我操,我還以為你被酒嚇跑了呢,原來是發酒瘋去了!」我把雙手撐在牆上,對著牆皮罵了一句「操你娘」,奔到牆根抓起來一把笤帚,像京劇里策馬那樣,一路揮舞著進了胡四和林武的單間。胡四看我的眼神有些發傻:「咦?你沒喝酒啊,怎麼這就醉了?裝的吧?」我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了胡匹的對面:「誰喝醉了?我這是先給自己打打氣,準備跟你惡戰一場呢。」胡四反著手試了試我的腦門,搖搖頭說:「沒發燒啊……不對,你小子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剛才出去幹什麼了?」我打開他的手,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幹了一杯酒,抹下掛在下巴上的一滴酒給他彈到臉上,淡然一笑:「四哥真是個老狐狸,你怎麼就看出來我有什麼事情呢?猜對了,你厲害。」

  「別喝酒了,」胡四一把按住了我拿酒瓶的手,「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兒了?

  你的氣色很難看。」

  「蝴蝶,不來這樣的啊,什麼話存在肚子裡可不夠哥們兒,」林武也按住了我的手,「有事兒就說嘛。」

  「唉……怎麼說呢,」我閉著嘴巴,用鼻子出了一口氣,「我弟弟被黃鬍子綁架了。」

  「別著急,慢慢說,」胡四鬆開我的手,眼睛瞪得溜圓,「這是剛才的事情?」

  我簡單把事情發生的過程對胡四和林武說了一遍,胡四的眉頭皺成了拳頭:「他終於沉不住了……」

  林武好象懵了,圍著桌子直打轉:「我操,我操,應該早就想到的,我操,我操,麻煩大啦。」

  我拉林武坐下,摸了他的臉一把:「你慌什麼?剛才沒聽見我唱的是什麼嗎?坐好了,先聽聽四哥的意思。」

  胡四把眉毛中間的那隻拳頭皺成紫顏色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以靜制動!」

  「還他媽靜啊?」林武敦了一下杯子,「人在他們手裡,先救人要緊,靜他媽了個雞巴靜?再靜什麼事兒也出啦!」胡四乜了他一眼,沖我勾了勾手:「你過來,讓我來給你講講這個道理。黃鬍子為什麼走這步棋?給他弟弟報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出一口惡氣,這口惡氣他憋了好幾年了,就像埋在地下的一顆炸彈,沒有點燃引信,他弟弟這一被砍,這個引信也就算是點燃了,明白我的意思嗎?點燃了以後他想幹什麼呢?亂來一氣!先用扣住你弟弟折騰你,他抓住了你的弱點,因為你離不開你弟弟,你對你弟弟比對你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他就是想利用這點兒讓你生不如死。然後呢,他就開始跟你談條件了,不是你楊遠想要弟弟嗎?那好,拿錢來,至於拿多少那就不一定了,我估計他的胃口不會太大,因為他的目的不在這裡,但是當年他那一塊的損失他應該要回去的……這個人我多少打聽過,他還不是那種亡命之徒,他知道把你逼極了的後果是什麼,他也想活命。媽的,要是分析錯了,我胡四從今往後倒著走!點頭了吧,哈哈,絕對沒有錯!所以,大家都聽我的,以靜制動,等他的電話。在這期間,報案的不要,滿世界嚷嚷的不要,什麼的要?嘿嘿,派精幹的兄弟不停地搜他的要,但是也不能讓他發覺了,一發覺他容易毛楞……」

  「四哥,我就是這樣安排的……」我使勁咽了一口唾沫,「我已經派人開始調査了。」

  「這是第一步,第二步呢,」胡四的眉頭徹底鬆開了,「隨時揣著錄音機,每次跟黃鬍子通話都錄音。"

  「我明白了,這樣即便出了什麼問題,起碼在法律上他先吃了一虧,哈哈。」

  「這就叫有備無患,誰也不敢擔保在這件事情上會發生什麼,」胡四矜持地舉起了杯子幹了。」

  經過胡四的這一陣開導,我的心亮堂了不少,情緒也很興奮,不一會兒就喝了三瓶啤酒。胡四似乎又上了酒勁,搖頭晃腦地說,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這個後果是你那位把兄弟給你帶來的,本來黃鬍子還沒打算照死的折騰,你把兄弟給他點燃了引信啊……這我早就明白,不過我知道,我跟黃鬍子的恩怨早晚得爆發,因為黃鬍子是不甘心他的地盤被我奪走的,他一直在記恨著我。我把這個道理跟胡四一說,胡四又搖上了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當初咱們砸黃鬍子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服氣了,沒人再去戳弄他,他已經沉了,起碼他再也不敢跟咱們鬥了。可是有人在不停的戳弄他,種種跡象表明,背後有個人在不間斷的惹他,而且矛頭是對準你的。還記得前年你對我說過的嗎?你說,不知道因為什麼,在路上碰到黃鬍子,黃鬍子一改以前點頭哈腰的態度,竟然跟你叫起板來了,這就是有人在戳弄他,這個人甚至冒充是你,或者是你指派的。還有,我記得你還對我說過,有一次黃鬍子給你打電話,怒氣沖沖,說你太過分了,要跟你沒完,這也是某個人戳弄的,不然他不會不明不白給你打電話的,因為他沒有力量再跟你鬥了。這個人是誰呢?我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我不願意說,因為你跟他的關係超過了我跟你……」

  我打斷他,哈哈一笑:「四哥,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可我分析過了,不是他。」

  胡四攤了攤手:「看看,還是我說多了吧?得,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林武看看我又看看胡四,突然笑了:「你們是在說李雜碎吧?哈哈!沒錯,就是他。」

  「林武,這次我可是聽明白了,」李俊海捏著一個盛滿啤酒的杯子進來了,「你又在喊我的外號。」

  「我暈,大爺,你是個奸細出身吧?」林武咧著嘴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偷聽?」

  「是啊,這是我的愛好,」李俊海走過來,舉著杯子晃了晃,「我來給親人們敬個酒。」

  「俊海真客氣,」胡四把酒幹了,尷尬地一笑,「你來我這裡,我應該敬你酒才對。」

  我把酒喝了,瞄了一眼李俊海,李俊海沖我微微點了點頭,我明白他把事情安排好了,重新給大家添滿酒,站起來說:「今天儘管出了點兒小麻煩,但是有這麼多好哥哥幫助我,我一點兒也不犯愁,這杯酒是我敬各位哥哥的。」大家都把酒喝了以後,我問李俊海:「你們那桌撤了?」李俊海說撤了,大家奔赴第一線去了,我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好樣的!這次全靠你了……」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幾下敲門聲,聲音很拘謹,胡四喊了一嗓子:「誰他媽這麼客氣?沒有外人,進來!」春明滿頭大汗站在了門口,嘴巴蠕動了兩下,眼淚嘩地流了個滿臉:「遠哥,我對不起你!」我走過去,抱著他的肩膀坐到了我旁邊的凳子上:「這事兒不怨你,我應該多找幾個人跟你一起去的。」

  「可是我……」春明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春明,別難過,我已經有數了,二子很快就會回來的。」

  「遠哥……」春明張了幾下嘴巴,終於把話說流暢了,「我太無能了!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二子。」

  「不用你找了,我已經安排人了,」我給他倒了一杯酒,「喝杯酒,別難過了。」

  春明一口乾了那杯酒,忽地站了起來:「遠哥,我知道黃鬍子的哥哥住在哪裡,我去把他抓來!」

  我拉下了他:「他哥哥那裡我已經讓你金哥派人盯著去了,你暫時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裡陪我坐著。」

  林武看了春明一眼:「你是小傑他表弟吧?你不是在銀行上班嗎?」

  春明說,早不去了,讓銀行給開除了,現在跟著遠哥胡亂混碗飯吃。林武悽然一笑,唉,想小傑了。

  是啊,要是小傑在身邊那有該多好啊……我驀地有些悲傷,小傑去了哪裡呢?

  門又被敲響了,這次的聲音大,我估計是金高回來了,讓春明過去開門,果然是金高。這小子換了一件風衣,冷不丁一看,像個電影裡面的殺手。沒等大家開口,金高就咋呼了一聲:「天王蓋地虎!」林武猛一抱拳:「寶塔鎮河妖!」金高跨前一步:「臉紅什麼?」林武嘿嘿一笑:「精神煥發!」胡四接口道:「怎麼又黃啦?」林武笑彎了腰:「嘿嘿,操腚沾的屎……」李俊海好象在想下一句是什麼,金高直接坐在了我的身邊:「好了,人我已經安排妥了,喝杯酒,累死他大爺金爺爺了……」也不管是誰的杯子,抓起來就喝,一口氣把桌子上的酒全乾了,抹抹嘴說,「爽!哥兒幾個,蝴蝶把事情都說了吧?大家猜猜,黃鬍子這小子還能活上幾天?」李俊海漠然插了一句話:「沒幾天,他活不過這

  個星期去。」胡四皺了一下眉頭,摸著肚子站了起來,沖我抱歉地一笑:「我再去見幾個夥計,就不陪你了。」

  我站起來,送他到門口,抱了抱他:「四哥,老錢這邊的事兒還得你操心,我一點兒時間抽不出來。」

  胡四反手回抱了我一下:「放心,老四在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我走了。」

  我回來坐下,讓春明給大家添滿酒,囑咐一聲大家慢慢喝,我出去轉轉,端著我的酒杯就走。剛走到門口,春明就在後面喊,遠哥,你的電話。我返回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濟南的區號,估計是五子的,隨手打開了電話。不是五子,是濤哥:「蝴蝶嗎?我是老濤啊,我操,打嗝了,又喝上了這是?真雞巴瀟灑……哎,我發現你朝陽哥了。」

  好,儘管我在忙黃鬍子這邊,孫朝陽那邊我也不能忘了,我哈哈一笑:「濤哥好玩兒啊,當起奸細來了。」

  濤哥放肆地笑了:「我他媽奸細?你才奸細呢,這不是你讓我奸細的嗎?不開玩笑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繼續笑:「過去幹什麼?幫你抓孫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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