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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2 04:49:22
作者: 丁邦文
晚六點,馮市長匆匆處理完手頭的事務,離開陽城去了省城。
司機老關用車把他送到高速路口,那裡有輛省城牌號的車早就等候在那裡。
「醫院那邊,今天晚上務必辛苦一下,明天我就趕回來。」臨走時,馮市長再次叮囑黃一平。
「放心吧,有我和小汪哩。」黃一平說得很堅決,意在讓馮市長無憂而去。
黃一平從機關食堂拿了雞湯、小菜、饅頭等等,就讓老關開車送他去醫院。之前,他給汪若虹打了電話,把馮開嶺和朱潔的情況說了,汪若虹說:「正好,剛剛接到家裡電話,我父親心臟病犯了,明後天是雙休,我帶小萌坐班車回去看看,朱潔那裡你應付,幫我找個理由搪塞一下。」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黃一平知道,汪若虹父親生病是真,可她不願意服侍朱潔也不假。縣城裡長大的汪若虹,雖說不是生在什麼官宦富貴之家,可也有點嬌小姐脾氣,她最討厭朱潔那種有些官氣的夫人,更加不願意蒼蠅般跟在後邊拍馬屁。
車到第一人民醫院門口,老關早早把車停住,說:「今天家裡有點事,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黃一平一笑,說:「忙去吧。」其實他也理解,司機老關和他一樣,跟在馮市長這種官員後邊,就算是無形中遭了綁架,也相當於簽了賣身契一般,基本上就沒了人身自由。老關牌癮大在機關車隊是出了名的,今天知道馮市長要去省城,肯定早就和一幫牌友電話約定,夜裡打個通宵也是鐵定無疑。讓他早點走吧,何必兩個人都綁在一起受害呢?
拎著大桶小罐上得住院區,黃一平輕車熟路就找到朱潔的病房。病房設在二十一層住院大樓的頂層。緣於朱潔的特殊身份,仲院長給她選的是最裡邊一間獨立套間,外間是個小會客室,裡間是病床、洗漱室、衛生間,設施一應俱全,絕對整潔安靜。
正是下班、晚餐時間,病區走廊上行人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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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病房裡沒人陪護,非常寂靜。病床上,朱潔一個人斜躺在那兒,淚痕未乾,怒容滿面,看見黃一平進來也沒有多少表示,說明正當氣頭上。
進門後猶豫了一下,黃一平輕輕叫一聲:「朱大姐,我來了。」然後,拉開床邊的餐桌,將手中的雞湯、小菜、饅頭一一放到桌子上。
「大姐餓壞了吧,這些飯菜還都熱的,現在就吃還是——」黃一平一邊準備碗筷,一邊柔聲徵求朱潔的意見。
「沒事,我不餓,先放那兒吧。」朱潔話未說完,眼淚又下來了,默默抽泣一會兒,慢慢就哭出聲來。
黃一平一看,慌了,趕緊勸慰道:「大姐,您剛動手術沒幾天,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生氣不是更加傷身體嗎?馮市長工作忙,這不——」
「忙!忙!忙!他個殺千刀的已經忙得好幾天沒來醫院了。」 朱潔不等黃一平說完,低聲連哭帶吼道。
黃一平趕緊出去把外邊的門關了,又將通客廳的小門也順手帶上。現在這種瀕臨換屆的關鍵時刻,馮市長的家事,朱潔的一時氣話,都可能成為競爭對手和敵對一方攻訐的口實,絕不能輕易讓外人聽到。
朱潔哭了好一會兒,黃一平在旁邊不停給她遞面巾紙,又倒來一盆熱水擠了毛巾給她,總算慢慢讓她止住了淚水。
「小黃,大姐這樣讓你見笑了。」朱潔眼睛紅紅,卻努力嫣然一笑。笑起來的朱潔,還是很漂亮很有風韻的。畢竟她才是四十剛剛出頭的女人,平時保養得也很精心。
看著朱潔情緒好轉,黃一平趕緊把吃的端上來,服侍她趁熱吃了。同時,他自己也拿起饅頭一起吃起來。他邊吃邊解釋說:「本來晚上是讓汪若虹來陪你,可偏偏她父親心臟病復發,好象情況還比較嚴重,就只好帶著小萌趕回去了。」
「我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有事的話,也不要在這兒陪我了。」朱潔語氣誠懇,情緒也慢慢恢復了平和。
「沒事的,馮市長不在市里,小汪她們娘倆又回陽北了,我就沒什麼事了,等你休息了我再走。」黃一平說罷,用眼神徵求對方意見。
「那最好,你要沒事就在這陪我說會兒話。」朱潔馬上接腔道。黃一平感覺得出來,其實朱潔這會兒是真希望身邊有個人,可能主要是太寂寞了。
飯後,洗了碗筷,黃一平又端來一盆熱水,擰了毛巾,讓朱潔擦臉,還用杯子倒了溫水讓她漱口。做這些的時候,黃一平顯得很盡心也很自然,而朱潔卻一邊盡情享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住他看。
事畢,黃一平就搬張凳子坐到床邊陪她說話。
先說了些鹽咸醋酸之類的家常淡話,兩人都找到交流的感覺。朱潔忽然又提到那個姐姐、弟弟之類的話題:「剛才我看你幫我做事,那樣專注那樣認真,我就在想,我要是有這麼個弟弟,該多好啊!」
也許因為身邊沒有馮市長的緣故,黃一平竟然壯著膽子接應說:「那你就做我乾姐姐、我做你乾弟弟唄。」
「不要。乾的有什麼意思嘛。」朱潔的口氣與眼神里都有很重的嬌嗔之氣,黃一平感覺到一種暖意。
不知怎麼搞的,三言兩語話題又扯到馮開嶺身上。
朱潔抱怨丈夫對她不聞不問,列數近期對她的種種冷落。
黃一平則解釋說:「最近一段時期,馮市長確實很忙,換屆選舉之前事情很多。」
黃一平不辯解可能還好,這一辯解,朱潔又火了,騰地一下坐起來,怒道:「他忙?他忙個屁!他姓馮的太不是東西了,連個畜牲也不如。我也不怕你小黃笑話,你也不是外人,今天我就是要倒倒苦水,也揭揭他身上披著的那張畫皮。你知道他到省城做什麼嗎?他是去會那個叫鄒蓉蓉的狐狸精。你也不要幫他瞞了,他們的事我全知道,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了,就連今天晚上是鄭小光開車來接他,我都懂。哼,那個鄭小光為了賺錢,把自己親妹妹都搭進來了,還冒充什麼大老闆,狗屁!」
黃一平心裡咯噔一下,仿佛瞬間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試探著問:「怎麼會呢?鄭小光和那個什麼鄒蓉蓉根本就不是一個姓,哪裡談得上兄妹嘛。」
「那兩個狗男女一個跟父親姓,一個是跟媽媽姓,才迷惑了你們這些人。」朱潔憤憤道。
難怪嘛,難怪那個鄭小光與馮開嶺關係那樣親密,也難怪鄭小光在陽城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原來《兩隻蝴蝶》背後的女子,竟然是他的親妹妹。
黃一平不敢接腔,也不希望由自己的嘴引出更多不該知道的內情。可是,氣憤之極的朱潔卻不管這些,她一定以為黃一平是知情人,也一定認為黃一平在刻意幫助隱瞞,因此繼續厲言痛訴馮開嶺,說:「他在省城工作的時候,就和那個鄒蓉蓉好上了,她還為他搞了一次假結婚。」
朱潔告訴黃一平,這次住院體檢,順便做了次全身檢查,結果查出乳房裡有了腫塊,雖說鑑定結果是良性,可還是讓她感覺非常痛苦,非常恐懼。
「你知道我的乳房為什麼會這樣?是夫妻生活不正常,是我長期孤獨、鬱悶的結果,我們已經幾年沒有像樣的性生活了。」朱潔乾脆不管不顧,來了個竹筒倒豆。
昏黃燈光下,黃一平聽著自己頂頭上司如此機密的隱秘,內心轟響著萬鈞雷霆,表面卻只能不動聲色。他第一次聽到關於馮市長的絕對隱私,也首次如此近距離地聽市長夫人傾訴。他一邊側耳細聽,一邊打量著面前的朱潔。這個只比自己年長兩歲的女人,雖然臉上有些淡淡的蝴蝶斑,皺紋也生得早了些,卻仍然掩不住當年俊俏的風韻。,再怎麼敘說著對生活的種種不如意,僅憑平時的精心保養,也還看不出是這個年齡的女人。
就這樣,朱潔一邊說一邊哭,盡情傾吐著滿肚子的苦水。看得出,她很久沒同人這麼痛快發泄過了。也難怪,她一個副校長,又是市長太太,這些不可示人的隱秘,在學校沒法和同事聊,就是在親戚朋友那裡,也不是隨便可以說的啊。今天,她向黃一平傾訴,起初還有某種負氣的成分,後來慢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漸漸地,黃一平對朱潔開始生出些同情與憐憫。他甚至覺得,這個女人平時雖然給人些許傲氣和距離感,可這會兒卻像一個鄰家大姐,甚至是一個孤弱無助的小妹妹,一個曾經同桌的她。他想,如果她早年嫁的不是馮開嶺,現在不是貴為市長夫人,那麼她也許就不會這樣孤獨、痛苦。黃一平又給她擰了熱毛巾,安慰說:「朱姐,不要再哭了,眼淚會催女人早衰的,珍惜自己最重要。」
面對熱氣騰騰的毛巾,朱潔竟沒用手接,而是揚著臉迎上來,目光充滿了期待。黃一平猶豫了一下,還是俯下身,幫她輕柔而仔細地一點點擦去淚痕。忽然,黃一平感覺朱潔呼出的氣息急促起來,目光也有些迷離,他的手抖了一下,心跳隨之驟然加快,腦子裡立即陷入一片空白。
不知什麼時候,朱潔已經敞開上衣,將黃一平緊緊抱住,火熱的唇也迎了上來。黃一平原本僵硬的身體,在女人充滿激情的擺布之下,漸漸活泛、生動起來,眼神與氣息也主動迎合上去。朱潔順勢拉住黃一平的雙手,按在自己胸部揉搓起來,先是輕輕,然後狠狠,似在要求那十指直接穿透皮肉。如此持續了一陣,兩人的呼吸、體溫、眼神都被激盪得趨於同步,彼此呼應日漸熱烈。
不知何時,朱潔已經解了衣服,柔聲卻又堅定地說:「來吧小黃,就興他姓馮的胡搞,不興我們姐弟也出軌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