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記恨

  王迎香從馬車上下來，將名單交給元嫆。

  「一共一百八十六人，我按著娘娘的意思，按照一家一戶寫的，前後都是現在的街坊鄰居。」

  在元嫆看名單的間隙，她看著忙活的工人。

  「娘娘什麼時候帶他們來的，晌午飯從城裡送過來不方便吧？寨子裡有個於大娘，廚藝特別好，就讓大家這陣子嘗嘗於大娘的手藝吧。」她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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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嫆欣然接受，「也好，如此省去許多功夫。」

  她將名單交給青梔，抬頭看著清氏所在的山頭。

  「山上的野蜂挪下來方便嗎？需不需要本宮派人幫幫你？」

  她還惦記著王迎香要養蜜蜂一事，如果養蜂事業可以成功，交州百姓又多了一份創收，所以她十分上心。

  「方便方便。」王迎香怕麻煩元嫆，趕緊擺手，「我去年養的蜂都死了，今年一切都得從新開始，只需要把物件辦下來，方便得很。」

  「我瞧過，那個地段很適合種花。」元嫆指著臨近河邊的一塊平地，「等村子建好，你讓他們在那裡養蜂。」

  王迎香點點頭，「是，娘娘......」

  她的話還沒說完，西南方向有人起爭執。

  元嫆看了一眼工頭，工頭快步跑向爭執所在的方向。

  「當家的，那人好像是邱盼。」王秀越過人群瞧了兩眼，轉身壓著聲音道。

  王迎香對寨子裡的每一個名字熟記在心，邱盼今年二十八，前年娶了媳婦，有個一歲的兒子，上面還有一對爹娘。

  這一大家子昨日已經搬出清氏。

  元嫆看著姐妹兩個嘀嘀咕咕，「認識？」

  王迎香如實道出，會在清氏寨子所在的山腳下碰到之前寨子裡的人不意外。

  清氏寨子是她的曾曾祖父建立的，起初只是效仿周圍其他寨子，後來交州被朝廷拿下，清氏寨就有開始收容一些不願意聽從朝廷的人。

  在雲朝上一任皇帝時，清氏寨的人就已經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了。

  如今下山，能找到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更別說找到活干。

  王迎香在知道對方是邱盼之後，猜測他多半是來找活做的，不知道因為什麼和工人起了爭執，待會工頭一定會帶著邱盼過來見元嫆，她不想見離開寨子的人。

  因此，她開口道，「娘娘，我去那邊瞧瞧。」

  元嫆看破她的心思，並不強迫她。

  在她離開後不久，工頭果然押著邱盼過來。

  「娘娘，這人從前是清氏的人，想找點活干，說著說著就跟咱們的人有了矛盾。您瞧瞧，該怎麼處置。」

  這種小事哪裡用得上麻煩元嫆，工頭是想從元嫆口中得個准信。

  從清氏離開的人現在都還沒有走遠，大部分人一定想先找個活干，他們的位置這麼顯眼，一定還會有其他清氏的人來找活的。

  元嫆笑得雲淡風輕，「言語矛盾罷了，不用處置。」

  「是。」工頭抬手，示意兩個工人把邱盼放開。

  邱盼深知元嫆身份尊貴，始終沒敢抬頭看元嫆，等兩邊的人一鬆開，他趕緊跪在地上道謝。

  元嫆微微低頭，「起來吧，不過本宮有一件事情不理解，你是在這裡碰到仇家了嗎？陌生的兩個人怎麼會因為說兩句話就吵起來？」

  此時此刻的邱盼內心的感激和氣憤同在，想都不想直接開口道，「這裡沒有小人的仇家，是那人知道小人從前是清氏的人，趕小人走，還跟別人說小人是叛徒。」

  他攥緊拳頭，「小人氣不過。」

  元嫆瞭然，她反問，「那你怎麼想？你覺得你是叛徒嗎？」

  聞言，邱盼一愣，瞬間忘了禮儀尊卑，抬起頭看元嫆。

  他還未看清元嫆的相貌，就被旁邊的工頭狠狠拍了一下。

  「大膽！竟然敢直視娘娘。」

  按照雲朝的規矩，尋常百姓都不能直視天家的人，尤其是天子。

  葉景琰平時從不講這個規矩，元嫆也不講這種規矩。

  他們身邊的人都知道，包括與元嫆才見過兩面的工頭。

  工頭之所以這樣對邱盼，是他明白元嫆對邱盼的態度了。

  娘娘和大人費心招安清氏，背叛清氏的人當然不能啟用。

  邱盼不知道這層原因，被工頭的一巴掌和呵斥嚇得不輕，趕緊俯首認錯。

  「好了，你先回答本宮的問題，你現在和搬出來的其他人住在一起嗎？」元嫆問道。

  有過教訓的邱盼不敢再抬頭，誠惶誠恐地回答道，「不全是。」

  「你們為什麼不去交州城裡找份活計呢？」元嫆佯裝不明白地問道，「本宮聽父親和哥哥說起過，凡是能證明自己是雲朝交州人的，都可以到府衙置辦戶籍，隨後就可以在城中做短工或者長工了。」

  邱盼一時無言，清氏內外誰不知道王迎香受交州刺史和淑妃娘娘的喜歡，先前元刺史給出的特權是屬於清氏的，他們如今都搬出清氏了，哪裡好意思進城。

  「多謝娘娘提醒，我回去告訴大家，我們會去的。」他不好意思說出事情，只能硬著頭皮撒謊。

  元嫆也不戳破他，點了點頭，吩咐工頭好好將人送走。

  邱盼離開被圈起來的地段，扭頭看了一眼。

  淑妃娘娘穿著並不華麗，但肌膚似雪，遠遠地便能認出。

  他瞧著淑妃娘娘旁邊站著兩個十分眼熟的身影，仔細一想，那兩個人不正是王迎香和王秀嗎？

  他喉頭一緊，想起淑妃娘娘剛才說的話，頭皮發麻。

  這大清早的，王迎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淑妃娘娘也在？

  他仔細瞧了瞧工人圈起來的範圍，心裡不由得冒出一個猜想。

  王迎香是不是攀上交州元刺史，得了什麼好處，不想分給他們一口吃的，故意借著那九個人的事情將他們趕出去？

  他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越發覺得王迎香面目可憎。

  「元刺史瞧上的是整個清氏，憑什麼好處都被他們得了去？不成，我得回去告訴大家。」

  他下定決心，頭也不回地朝著旁邊的山脈跑去。

  邱盼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直有個人在盯著他。

  是元嫆派過來的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