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人們的那點事兒

  莫小平一下班，騎著一輛電瓶車，趕往母親的花店。

  卻見一個中年男人縮頭縮腦地在邊上探望，又不進去，她感覺很奇怪，這傢伙不會是探子吧，白天來探，晚上來偷東西的。

  「喂！」莫小平大喊一聲，那人嚇了一跳，看見莫小平，拔腿就跑。

  莫小平感覺很納悶，店裡沒有人，朝樓上叫，原來莫母在接水，她們租的這套房樓下用來做花店，樓上是廚房臥室連在一起，簡陋、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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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趕緊下來看看，有沒有東西少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剛才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不像什麼好人，可能是來偷東西的。你以後要小心點，如果有錢你就放銀行里，店裡有點零錢就行了。」

  莫母的臉色有點不大好：「我知道了，你去樓下把筒子裡那些剛到的玫瑰花修剪下，我去燒點菜，房東剛來過，說租金又漲了。」

  「如果實在不行，我們這店不要了吧，再租個光住的，不用花這麼多租金，我會好好工作養你的，你也不用每天起早貪黑的。」

  莫母慈祥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你這麼懂事我就很知足了，雖然現在店裡利潤越來越差，但是還能賺點生活費的，唉，就是不能多賺點錢給你買房子。」

  「媽，應該是我要努力賺錢給你買房子才是。你都辛苦這麼多年了，把我養到這麼大，我現在自己在工作了，我想再開個網店啥的，先做做話費充值和代銷品，等信用上去了，自己再進點貨放網上賣。」

  「唉，再怎麼存，再怎麼賺，我們這點小錢，永遠也跟不上這房價，好不容易說要跌了吧，都跌不到零頭，再怎麼跌也回不了五年前的房價。對了你跟那個小七怎麼樣了？唉，你啊，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你說他，沒個工作，還沒一點上進心，這樣的男人靠不住啊。小平，我真害怕你會跟我當初一樣。」

  莫母又開始憂心忡忡了，莫小平倒是好奇了，因為母親很少提自己的以前，她也不敢提，只隱隱知道父親喜歡上別的女人，撇下她們母女倆捲走家裡所有的錢財跑了，而婆家還趕了她們母女走，她們在娘家住了一段時間，但母親的兄弟成親後房子太擠就搬出去了，那時莫小平才不到兩歲，真是一部血淚史啊。

  小的時候看見別人都有爸爸，不懂事的她向母親提起了好幾次，但都被母親兇巴巴地頂回去，要麼乾脆不搭理她的話，後來再也不敢提了。

  莫小平小心翼翼地說：「媽……那，那個人還活著嗎？」對於爸這個稱呼莫小平也生疏地出不了口。

  莫母悶聲悶氣地說：「死了。」

  莫小平再也不敢多問了，怕又惹母親生氣：「好了，媽，你去樓上做飯吧，店裡我來。」

  莫小平開始給花做修剪，正忙著，沈孟芝打來電話：「小平啊，柳如從雲南回來了，據說被高原的紫外線曬成了豬肝色，我還沒見著，她晚上請我們吃飯，你來啊？」

  「不是吧，我晚上要陪老媽吃飯啊，怎麼不早說。」

  「行了行了我們等你。」

  「我—我還是—餵—」

  沈孟芝已經掛掉了電話，莫小平有點無奈，她看看天色已很暗了，也可以打烊了，便關好店門到樓上：「媽，孟芝、柳如她們請我吃飯呢。」

  「怎麼不早說啊，飯菜都燒得差不多了，我一個人哪裡吃得了啊。」

  「媽呀，你吃不了放冰箱裡明天吃吧，媽—」莫小平撒起嬌來。

  「好吧，好吧，你去吧，不過早點回來，別玩到半夜三更的，明天還得上班呢。今天有點涼，套個外套出去啊—」

  還沒講完，莫小平已經像陣風一樣地席捲出去了，莫母看著莫小平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莫小平一到餐廳的包廂，沈孟芝與柳如已經在那裡了，只見柳如頂著個寬檐花邊帽，還戴著一副墨鏡，身上的吊帶裙子花團錦簇，很多的刺繡與綴珠，很印度風情，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明星，旁邊有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的現任姘頭陳景佳。

  鑑於他的尷尬身份，莫小平只是含笑朝他點了點頭。

  莫小平便對柳如說：「你今天的打扮還真招眼，像只花蝴蝶似的，不過你的皮膚還行吧，沒孟芝說得可怕，還沒變成豬肝色。」

  柳如白了沈孟芝一眼：「都是些什麼話。小平、孟芝，你們想吃什麼儘管點啊，別替他省錢。」

  陳景佳點頭附和，莫小平笑笑：「你們隨便點好了，我反正不挑食，做東的來點就行。」

  陳景佳說：「菜倒是點了幾個了，你們如果有喜歡的繼續點。」

  莫小平說：「那就先上吧，不夠再點也不遲。」

  「也好。」

  這時，沈孟芝朝柳如是那個皺眉頭：「行了，把墨鏡拿下，就咱這幾個人還裝什麼酷，你不嫌看不清，我還嫌太裝腕兒，把自己整得跟大明星似的。」

  柳如說：「哎喲，我眼角都曬出了小雀斑，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讓你們更賞心悅目嘛。」

  沈孟芝嘲諷道：「你說—你是讓我們更賞心悅目，還是讓—」

  柳如看了陳景佳一眼，陳景佳摟著她，那恩愛的樣子，儼然像一對新婚夫婦，沈孟芝說：「說實話，你們到底有什麼打算，女人的青春是耗不起的，你們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吧？陳景佳，你是不是真的愛著柳如？我就直說了吧，有沒有打算要娶她？」

  事實上，柳如叫了陳景佳跟她們一起吃飯的目的沈孟芝的心裡是明了的，她不想逼得太緊，但也不想拖得太久，是想借她們的口探陳景佳的心思。

  三個女人的目光像聚光燈般地，齊齊對準了陳景佳，陳景佳額頭開始滲汗了：「當然愛，當然是有感情的，沒感情我們怎麼能在一起這麼久是吧？我也想娶她，但是，你們總得給我時間，我有兩個孩子，妻子都一直為家庭操勞，我，我—」

  莫小平看著這架勢，也只好跟著應和著：「這些只是藉口吧，你是不是沒真心對柳如，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

  這時的陳景佳處於三面楚歌的狀態，還有一面是可以出入的大門，陳景佳的手機非常合時宜地響起，陳景佳救命般地拿起手機，朝著那面唯一沒有女人的大門走去：「我出去接個電話。」

  過了不到兩分鐘，陳景佳一臉的抱歉：「公司里出了點事，我得馬上過去，你們先吃，卡放在這裡，等下吃完刷就行。」

  然後回頭颳了下柳如的鼻子：「你別胡思亂想，回頭我再聯繫你，要聽話，嗯？」

  柳如溫柔似水地點了點頭。

  陳景佳說完便一陣風似的消失了，三個女人看著空空的門口發了一陣呆，沈孟芝發話了：「他根本就不想娶你，找個藉口跑了，連我這樣的白痴都看出來了，您還看不出來嗎，大姐？」

  柳如一改剛才的溫柔，咬牙切齒地說：「我會有辦法讓他娶我的，不就是那邊有孩子嘛。」

  莫小平嚇一跳：「柳如啊，你不會想懷孕吧？萬一真有了，他又下不了離婚的決心，慘的是你啊。柳如，你真的別這樣，這個男人真的不值得，他是有家庭的人，破壞別人的家庭真的不好。」

  一說這個柳如更來氣了：「我的家庭還不是被別人給破壞的啊，我曾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結果卻發現自己是天底下最傻帽最苦逼的女人，去他媽的家庭。」

  沈孟芝：「那是那對狗男女對不起你，要不你把你前夫搶回來，不就報復回來了嘛。陳景佳老婆又沒對不起你，是吧，你啊，弄錯對象嘍。要不，我們仨今天就計劃計劃，怎麼把那對狗男女給折騰一番。」

  柳如沒好氣地說：「別提他們了，一想起他們就噁心，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沈孟芝嘖嘖地說：「你看你就拿軟柿子捏，你好歹現在也是單身女人，是個自由身，天下光棍你儘管下手，想跟誰戀愛就跟誰戀愛，只要對方也情願，你看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呀？」

  柳如說：「我呸，我是那麼亂來的女人嘛，真是的。毛頭小子大多要錢沒錢，要房沒房，事業基本還在打樁，連個地基都沒搞定，等他有點出息，老娘黃花菜都涼了，都成高齡產婦了，都不知道那時還能不能生孩子了。所以啊，還是拿現成的成功男人下手便捷，我真不想跟個毛頭小子耗上十來年，終於熬出個正果，結果被小三一把給摘了。前車之鑑還不夠慘烈嗎？我說小平啊，你還在跟那個窮小子耗著嗎？趕緊的，」她做了一個掰玉米的姿勢，「斷了，聽我的，沒錯。」

  沈孟芝把一口菜塞進了柳如的嘴巴，朝莫小平眨了眨眼睛：「窮小子可能會有出息的一天，有錢人也可能會有變成窮光蛋的一天，你還是管自己的事吧，自己都爛事一堆，還有空管別人。」

  莫小平嘿嘿笑：「就是，我的事你還是別操心了。」

  「我還不是關心你們嘛，誰叫你們是我的最佳損友。」

  「對了，晚上我們去民謠吧玩吧。」

  「民謠吧是啥東東？能跳舞嗎？」

  沈孟芝與莫小平同時呸了一聲：「俗！」

  莫小平說：「好啊，我把小七也叫來，讓他給我們唱唱，他唱得可動聽了。」

  柳如不屑地說：「還真是多才多藝，又玩攝影，還會寫遊記，在我們的報紙也發過豆腐塊，文筆麼也算過得去。原來還會唱歌，話說，我也會唱啊。」

  沈孟芝：「你那公雞嗓門，除了喔喔喔還會啥呀？」

  柳如放下手裡的杯子，撲過去捏沈孟芝的臉蛋：「敢這麼說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包廂里嬉笑成一團。

  滾吧民謠吧里，莫小平如痴如醉地看著小七在唱歌，小七留著一字胡，在唱《我的歌聲里》，很磁性的嗓音，不緊不慢娓娓輕唱，柳如與沈孟芝也認真地傾聽著，末了，熱烈鼓掌。

  接著，他又唱了有著中國搖滾教父之稱的謝天笑的一首歌《約定的地方》，那麼激烈的搖滾樂居然也被他演繹得那麼好，頓時，尖叫聲、歡呼聲、鼓掌聲，全場的氣氛直達到高點。

  柳如暗地對沈孟芝說：「唉，我覺得我開始眼紅莫小平了。可是啊，這種單純的感情我已經享用不起了。」

  龔煒過來送了盤水果：「謝謝各位來捧場，小七可是民謠吧的御用歌手，只要是你們這幾位美女要聽，他可以隨時為你們唱。」

  小七笑著說：「嗯，還不收費。」

  大家一陣笑，沈孟芝把柳如推了出去：「喂，大夥有沒靠譜的好男人介紹，這位姑娘急嫁，各位抓緊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柳如知道沈孟芝是好心，但是她的心裡現在除了陳景佳還能容得下誰，只是一想到陳景佳的態度她又覺得惱火：「行了，你這麼一喊，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了，給姐留點面子行不？」

  龔煒笑道：「好好，大家喝酒喝酒，前幾天沈孟芝幫了我一個大忙，今天算我請客，你們可別客氣。」

  一直不知情的柳如叫了：「哎，你們個個都背著我搞地下情，讓我情何以堪，沈孟芝，先罰你一杯。」

  這回輪到沈孟芝叫了：「什麼叫地下情啊，我跟龔煒，到目前為止，可什麼都沒有。」

  大家說說笑笑時間很快地過去，末了，小七送莫小平回去，龔煒執意要送沈孟芝與柳如，被沈孟芝拒絕了：「行了，你回去吧，我們今天都喝了酒，打車就行。」

  「那好吧，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嗯。」

  龔煒便進去了，柳如說：「先陪我散下步吧。」

  看她心情鬱結的樣子，沈孟芝點了點頭，柳如說：「我剛打了他電話，但是，他不接，最後竟然還關機了，氣死我了。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逼婚逼得太緊，怕了我，是不是準備要逃離我？」

  「他肯定在家裡，怕老婆知道他有外遇。我覺得這樣倒真是最好結局，你也死了這心，再重新找個明明白白的男人，戀愛，結婚，生一堆孩子。」

  「去，又說遠了。不行，我得想辦法使出撒手鐧，要不然，我去他公司里鬧，這樣大家都知道我跟他的關係，說不定他老婆就會跟他離婚。如果他真不愛我也不會陪我旅遊呀，我覺得他對我還是真心的。」

  「你敢這樣做的話，那你可是史上最囂張也最傻帽的小三了。你這麼一鬧，他的臉還往哪裡擱，男人最愛面子了，你毀了他的面子，他對你百分百就沒感情了，就算有感情也會把那感情給掐死掉，你沒見過男人被小三逼急了就殺小三滅口的事嗎？前幾天微博里轉得很瘋的就有這麼一樁真事。好吧，就算他真的跟你結婚，他還會繼續有另外的小三。你自個兒衡量吧，我困了得回去了，明早還得上班呢。」

  「等等，那我要不要裝懷孕，看他反應，如果這樣他還不離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趁早放了，如果成功了，那就最好。」

  沈孟芝盯了她的肚子：「你可真損，隨便你吧，你愛咋地就咋地，對我沒損失，這辦法對你倒也沒什麼損失，你實在閒得慌就試試吧，我可不配合你了，喂，計程車—」

  她揚手叫了輛出租，就上去了：「快上來，我帶你一程。」

  柳如無精打采地跟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