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騷動

  沈孟芝一到公司，便被通知開會。

  在會議室，她看到穿著白襯衫與黑馬甲的倪天問坐在那裡，帥氣又精神。女同事們一陣騷動，如此帥氣的鑽石王老五，標準的高富帥，可是眾女的攻逐目標啊，特別是公司里有名的「騷包女」羅絲，更是雙眼發綠，蠢蠢欲動。她是倪氏集團的珠寶模特，一頭微紅捲髮，雙目含春，粉唇微啟，穿著束腰攏胸蕾絲半透裝，下身是超短緊身包臀裙，還穿著黑絲襪，桌子之上，一對爆乳呼之欲出，桌子之下，是肉感勻稱的大腿，男人看到沒有不流鼻血的。

  

  這會，羅絲輕輕地對坐在旁邊的沈孟芝嘀咕著：「這位公子爺，將是我的最新目標。沈孟芝，要不要加入隊伍？」

  沈孟芝聳了聳肩膀，嘿嘿兩聲：「你在的地方，還有人敢參隊？」

  羅絲得意地笑了，確實，只要是有錢的男人她都不想放過，她覺得，憑自己的長相，是所向披靡的，沒搞不定的男人，結果經常能成功地搞到床上，但是，卻一直沒能成功地搞一件婚紗穿穿。人家只有玩她的心，而無娶她的意，所以羅絲同學，至今還在滾滾紅塵里打著滾兒。

  這時，倪瑞開來了，大家便不再吭聲了，個個畢恭畢敬大氣都不喘一聲。

  會議上，倪瑞開很鄭重地介紹自己的獨子：「這是我的兒子倪天問，剛留學回來。現在，由他來擔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現在他還在學習階段，有些東西還不太熟，得向你們多多學習，有什麼做得不好的、不到位的，希望你們多提意見。等他能操作得遊刃有餘了，能夠獨當一面了，我再慢慢退出來。老了不中用了，也該回家享享清福啊。所以，以後大家有什麼重要事情就找他吧，他解決不了找總經理，總經理解決不了的話，自然會找我，希望你們能給倪經理一個鍛鍊的機會，能夠愉快地合作。」

  然後人事部經理一一給倪天問介紹到會的各部門公司精英，介紹到羅絲的時候，羅絲媚笑著站起身彎下腰，乳溝都能見到底了。

  介紹完畢，倪天問站起身鞠了一躬，淡淡地笑，一副不失尊者為上的范兒：「我還是新手，請大家多多關照。全靠大家的共同努力，才會有倪氏珠寶的今天，也只有我們團結在一起，一起奮鬥創新，才會讓倪氏珠寶的明天更加璀璨美好。對了，4月26日，我們有個新款珠寶發布會，到時會有很多記者光臨，大家準備一下，希望我們的第一次合作能夠

  成功。」

  這時，他把臉轉向了沈孟芝：「這次的珠寶發布會，由沈孟芝負責，我把控主要事項。我知道沈孟芝以前也弄過類似的發布會，所以有經驗。具體的工作安排與策劃我跟沈孟芝商量下，弄出一個策劃方案，到時大家可能得辛苦一段時間了，抓緊做好前期工作。這次的發布會只許成功，我相信大家的能力，也相信我們的團體精神，都互相好好配合吧。」

  倪天問的話柔中帶剛，看來也是一個人精，沈孟芝想。

  散會後，沈孟芝得整一個方案給倪天問，她這個珠寶鑑定師兼部門副經理有點團團轉了，召集手下開了一個小會，初步定了方案，定了後還要經過倪天問與倪瑞開的批審與修改，如果方案確定便要緊鑼密鼓地開始著手工作了，這兩個星期也夠她忙的了。

  這會沈孟芝忙完手頭的活，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地叫了，外面的天色早已黑掉，一看時間已八點多了，這會，沈孟芝真能吃下一頭牛。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塊餅乾放嘴巴里，拎起包向外頭沖，邊含糊不清地嘀咕著：「再餓下去，老娘真沒胸了。」

  她一頭撞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嚇一大跳，抬頭一看，竟然是倪天問，倪天問有點責備的口氣：「怎麼了丫頭，走路這麼冒失？」

  「天問哥—倪總，你還在啊？」

  「是啊，不過現在下班了，下班時間你繼續叫我天問哥吧。對了，你剛才說什麼……沒胸？」

  沈孟芝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討厭啦，現在都八點了，還沒吃飯，看見什麼都想吃了。」

  「我也餓啊，餓得臉都變白淨了，你沒發現？」

  「額—嗯，確實，從男人味變成小白臉味了。」

  「什麼話嘛，小丫頭，一起去吃吧，現在這地方你比我熟，帶我去吃好吃的。」

  「好啊，你請客都好說。」

  「去，幾時輪到你請客了。」

  「我說說嘛。」

  「你坐我的車好了。」

  坐在倪天問的車上，沈孟芝想了想：「天問哥，你好像從沒單獨請我吃過東西，這次一定不能便宜你。」

  「誰說的啊，你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我可請你吃了很多次的冰糖葫蘆與花生牛軋糖，還偷過柚子給你吃呢，那時，我自己都捨不得

  吃呢。」

  「哎喲喂，都幾十年前的事了，虧你還記得，這些小東西，不算不算，英雄不提陳年事。」

  「你個沒良心的傢伙，說吧，去哪吃？」

  倪天問跟她講話的口氣依然像以前那樣，顯得這麼親昵，令沈孟芝有點想入非非。她偷偷地瞄了倪天問一眼，倪天問的側面很好看，直挺的鼻子，堅毅的唇線，目光相對來說比較柔和，此時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路，不禁令沈孟芝想起了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曾經暗戀過他。

  這種暗戀不深不淺，如春天的青草般默默生長，開不出芬芳的花，也結不出香甜的果，更沒有強烈的占有欲，只是一個少女單純的懷春情懷，藏在心底，默然成長，只要看著，就很安然。

  後來，隨著長大，這種感覺也就淡了，倪天問對她再親熱，也不過是兄妹般的情感，這點，沈孟芝是清楚的，所以，當她知道他談了幾場戀愛，她只是希望他能夠快樂幸福就足夠，並沒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如果當初，他們能在一起，現在會是怎麼樣？或許，已經有一對可愛的兒女了。沈孟芝不止一次地這樣遐想過，但是，僅是想像而已，愛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是結不出果的，對於一份結不出果的感情，沈孟芝是淡然的。

  或許，像現在這樣，也挺好。

  沈孟芝把倪天問帶到一個法式餐廳，這裡簡直像一個十七世紀的法國宮殿，富麗堂皇，異彩紛呈，但光線很柔和，有一股奢靡之風，令人置身於一種浪漫又溫馨的文藝氣息之中。

  倪天問一看就笑了：「你可真會找地方，這地方夠小資的，真適合情人們來，也很適合求婚。」

  沈孟芝臉一紅，她有一個願望，如果遇上相愛的男子，一定要跟他在這裡共進晚餐，這個願望，她可不會告訴倪天問的。

  「謝謝你幫我實現願望。」

  「什麼—」倪天問翻著菜單，十分疑惑地看著沈孟芝。

  「沒什麼，快點菜吧，我快餓暈過去了。」

  「柳橙鵝肝醬、香煎龍利魚、法國羊鞍扒、法式燴土豆，你也吃牛排吧？嗯，再來兩份嫩牛排、一瓶紅酒，小芝，你看看再要點什麼？」

  「夠多了，會吃撐的，先這樣吧，不夠再加菜。」

  「好，先這樣。」倪天問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他轉眼看了看周圍的客人，每張桌上都有一束紅玫瑰，「今天什麼日子啊，不是情人節啊，也不是白色情人節，七夕麼，還差遠著呢。」

  沈孟芝也疑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玫瑰節吧，哈哈。」

  一轉眼，服務員遞過來一束：「今天我們店裡有做活動，只要是到場的女士，都會贈上一束花，請收納。」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倪天問說：「不，不，我們不是那個—那個—」倪天問那倆字一下子說不出口，都不知道怎麼表達了。

  沈孟芝一把接了過來：「謝謝，謝謝啦。」

  然後對著倪天問瞪眼睛：「白送的幹嗎不要啊，你不要人家也會要，是鮮花都會枯萎的，找不到憐惜人，它們凋零得更快了。」

  「這個，也有道理—」

  「放心吧，你怕啥，我又不會誤會你的，我這輩子還沒有人給我送過花呢，真是悲劇啊。」

  「不是吧，早說，我買束更好的給你啊。」

  「免了，省得有人尷尬，上菜了，吃吧。」說實在的，倪天問剛才的失態還真令沈孟芝感覺很受傷，就算暫時讓你以情人的身份送束玫瑰給我，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強烈吧。

  沈孟芝化悲痛為食慾，掃光了所有的菜，另外，又補了兩個很貴的菜，她心想，不讓你大出血，你就不知道啥叫真正的悲痛。

  一結帳，兩千大洋。

  倪天問有點喊冤了：「唉，千萬別得罪女人，我爸才給我五千塊的月薪，這會就被你砍去了一半。」

  「不是吧，你爸這么小氣。不過嘛，公司反正遲早都是你的，別急。」

  「我還有個妹妹呢。不過我才不急呢，我只想把公司弄好，別栽在我的手上。」

  「什麼話，我相信你的能力。」

  兩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間，喝飽吃足，眼前的菜也掃光。兩個人便出了餐館，到了門口，倪天問對沈孟芝說：「我送你回去吧？」

  這時，沈孟芝的手機響起，是龔煒：「有沒有空，來我這裡玩？我新調製了一種雞尾酒，來嘗嘗？」

  沈孟芝想了想：「今天太累了，改天吧，明天還得早起。」

  「好吧，等等。」

  「怎麼了？」

  「想你了。」

  沈孟芝笑了，倪天問看著她，有點出神：「談戀愛了吧？看你這張臉，整個就像是泡在愛情所調製的蜜餞里，看了真讓人嫉妒。」

  沈孟芝摸了摸臉，喃喃地說：「有嗎？」然後調皮地笑笑，「如你所願吧，我也該為愛情綻放一次了，對吧？」

  「不會吧，你沒談過戀愛？不會一直為哥守身如玉吧。」倪天問明顯是無心地開玩笑。

  「如果說，是呢？」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車庫裡，倪天問打開了車門，依舊是無心的玩

  味：「那我會好好考慮的。」

  「考慮什麼？」

  「考慮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再續舊姻緣呀。」

  這會，沈孟芝不再說話了，倪天問那無心的語氣明顯刺痛了她，這會，她才知道，其實她還是在意倪天問的，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是屬於他的。

  這時倪天問的手機響了：「米麗塔，今天我加班，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了。嗯，我馬上就到了。」

  車子裡的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可能是這幾天真的太累了，溫飽之後倦意便來襲。倪天問把沈孟芝送到她家門口，下車前，沈孟芝突然問了一句：「你，真的，愛她嗎？」

  倪天問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沈孟芝就下車了。

  是的，她其實並不想知道答案。

  這一晚，她雖然感覺累，但是睡得並不好，腦子裡總是不停地想像著倪天問與米麗塔在一起的情景，米麗塔一定是個性感尤物，而且很懂得怎麼俘虜男人的心。

  只是，一想到他們纏綿在一起的情景，沈孟芝突然有一種心如刀絞的痛。

  或許，倪天問真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情感還在漂泊的時候；或許，她真的應該跟龔煒好好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