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女人的脆弱

  自從鍾立武的案子暫時了結之後，萬筱如感覺世界都變美好了。

  小三小四解決了，還有一個小五倒是他自己解決的，不難纏的又沒條件的，說斷就斷了，成熟的男女關係，大抵如此吧。

  這時候，工作室來了位女子，戴著帽子，腦後隨意扎著條馬尾辮，看上去臉色憔悴，年紀大概二十五六左右，進來後說要單獨跟老師談談，於是張玲便帶著她進了萬筱如的辦公室，並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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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坐下來後，話未講，眼睛先紅，眼淚止不住得往下掉，萬筱如遞了紙巾給她，並給她泡了一杯玫瑰花茶。

  過了一會兒，女子情緒穩定了之後，才緩緩道出來這裡的原因，原來她在一相親網站認識了一個男人，長得帥氣又特別會懂得關愛人，而且有自己的事業，高富帥一枚，遇上這樣優秀的男人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而且男人承諾跟自己結婚，令她非常安心，還一起陪她去看房子，雖然房子一直選下，但是美夢沒多久，她便覺得不對勁，男人以做生意缺錢為由，不停地她借款，用光了她所有的積蓄並欠下了一些債，而且他們見面的日子也越來越少，總是以在外地談生意為由拒絕跟她相見，她現在懷疑他是騙子，但對他還是心存幻想，因為她真的很愛他。

  萬筱如聽完了之後，嘆了一口氣，心想，為什麼越是單純的姑娘越容易著騙子的道，「姑娘，報警吧，你要記住，在沒結婚之前打著感情的幌子總是跟你不停借錢的人，基本是騙子……」

  這時，她想到了王威，「應該說是大部分，特別是認識沒多久的，所以說別心存幻想了，他就是個騙子，他拿了你多少錢？」

  「前前後後有五十多萬。」

  「真可惡！可能除你之外，可能很多個女人被他騙，所以，建議你報警。」

  姑娘哇地一聲哭了，「可是我懷孕了，我該怎麼辦……我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就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可我的孩子怎麼辦……現在我打他的電話根本不接！」

  萬筱如咬牙切齒，為什麼這種人渣會這麼多，騙錢騙身騙情感也罷了，還讓人懷孕，這簡直是毀了姑娘的一生啊，真是禽獸不如，這種人渣，如果碰上，真想把他給活活打死！

  她拿起自己的包，並抓著姑娘的手，「走，我們必須報警！追回錢財，並讓他繩之以法，你必須得走出來，不能讓這種人渣害了更多的姑娘。」

  這會，姑娘並沒有拒絕，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念頭，但是一直存著饒幸心理，一旦真的這樣做，又各種擔心，怕自己會冤枉他。於是在萬筱如的帶領之下，去派出所立案，不想，這男人還真有案底的，而且，另外一個姑娘也剛報過案，姑娘真是萬念俱灰，禁不住痛哭，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肚子裡的孩子，孩子有兩個多月了。

  從派出所出來，姑娘一直在抽泣，萬筱如輕輕地摟著她拍了拍她的臂膀，「姑娘，生命中總會經歷過一兩個人渣的，我也是，不過我走出來了，現在你的胎兒還只兩個多月，早點處理為好，不是我殘忍，我認為，如果不能給孩子幸福，也不能給你帶來幸福，我覺得還是不要吧，一個單身母親的辛苦是你想像不出來的，我有個同事也是單身母親，她也經歷了一些磨難，但是，那些事是生了孩子之後才發生的，作為一個母親，便無法扔下孩子，也無法重新去選擇自己想要的與滿意的生活了，你還年輕，所幸現在還可以選擇，以後的路還很長，還是跟一個真正愛你的，值得你託付終身的男人生個孩子吧。」

  姑娘一直沒說話，萬筱如也不再多語，畢竟，這樣的決定很難也很殘忍。

  兩個人上了車，一時無語，萬筱如也不知道該送她去哪裡，在路上轉著。

  這時，沉默了良久的姑娘終於發話了，「能陪我去醫院嗎？」

  萬筱如看著她，有些心疼，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手術之後，萬筱如架著虛弱的姑娘上了車，坐好後，還是很擔心，「你現在不能獨自一個人呆著，需要人照顧，吃點好的補補。」

  「沒事，你送我到我媽家，她會照顧我的。」姑娘有氣無力地說。

  說著她報了地址，不知道她母親知道女兒經歷這些得有多心疼，千刀萬刮的騙子，如果碰到一定要喊人打他一頓，萬筱如恨恨地想。

  「姐，今天浪費了您大半天的時間，真的不好意思，對了，您是論小時計費的吧？」

  唉，善良的姑娘，你都被騙得這麼慘了，我哪還好意思向你收費，「不用，就當我幫朋友吧，你啊，以後跟人交往多長點心眼，反正男人只要向女人借錢，特別是交往不久的，百分之九十都是騙子，騙子最大的目標就是錢，順道才是騙感情，但是他們要打著感情的幌才能騙到錢，不要再著道了，一定要擦亮眼睛！離這種垃圾越遠越好，否則傷害的永遠是我們女人自己。這世上呀，沒你想像得那麼好，但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壞，有壞男人，也有好男人，希望下次你能遇上好男人。」

  「嗯，謝謝姐。」

  萬筱如把她送回了家之後，她母親知道了這件事，直抹眼淚，「之前我就告訴你了，這男的信不得，你就是不信，現在……」她看著萬筱如，「真的謝謝你，你勸通了她，讓她沒有繼續再走歪路。」

  「阿姨，你別再怪她了，她太單純善良了所以才會著壞人的道，這幾天讓她好好養身子，注意她的情緒。」

  萬筱如臨走的時候還是千囑咐萬囑咐那姑娘，「一定不要多想，壞人自有人治，保重好自己要緊，有什麼事情儘管給我打電話啊。」

  一個人出來回到車上，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一出來，就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了，有幾個客人來諮詢，她也沒來得及趕上，讓王威他們來接待了，但是想想，今天做的事可能挽救了一個姑娘的一生，真的挺值的，而人世間，如此荒唐的騙局卻讓一個女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的心裡真的很沉重，她多希望，姑娘們談戀愛的時候，多長一雙眼睛，而不是被愛情蒙蔽心智，或者，就少受一點傷害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是對了還是錯了，但是並不後悔，或者，會被感激，或者，會被怨恨一輩子，只是希望，那個姑娘儘可能少一點傷害，並能儘快走出來。

  回到工作室，發現大家聚在一起吃糖果，包裝盒很精緻，應該是喜糖，萬筱如覺得奇怪，看看王威又看看其他幾個人，然後又把視線停留在王威的身上，「不會是你的喜糖吧，這麼快就勾引上姑娘了？」

  王威呵呵大笑，「我的心裡可只有萬姐，別的姑娘我哪能看得上呀？你猜，這糖是誰送的，我給你點提示啊。」他說著便挺直胸膛，抬起胳膊，抖了抖身上的肌肉。

  萬筱如覺得有點熟悉，想到什麼，但不能確定，因為最近的單子比較多，人物也比較雜，除了在接的客人，其他的真有點想不起來了，「是咱們的客人嗎？」

  「可以說是，又可以說不是。」

  「去，這我哪能猜得出來。」萬筱如隨手拿著桌子上的一顆巧克力剝開，扔在嘴裡。

  萬然然說，「姐，就是那個健身房教練唄，劈腿人家老婆，最後在王威的開導與各種神神叨叨的胡說八道之中突然開了竅，跟自己的女友結婚了，據說女友都懷孕了。」

  萬筱如瞪大了眼睛，「她女友，不是假裝懷孕嗎？」

  「管他呢，反正領證結婚了，嫁給這個劈腿男不應該是便宜了他嗎？而且懷孕這事，只要是正常的男女，是遲早的事唄。」

  萬筱如想想也是，這男的確實也不咋地，自己有女友還能劈上人家老婆，而且還有好幾個呢，但願這一結婚，是真的收了心，也不至於對不起真心愛他的姑娘，只是這麼希望吧，怎麼說的，婚前桃花一大把，婚後守身如玉的男人也不在少數，只希望他就是這種男人吧，以後呢，別成為咱工作室的客戶就行，否則，還真覺得對不起那女孩了。

  王威繼續說，「對了，陳巧今天過來了，給我們付了款，我看你這麼忙，電話都沒接，然後跟張玲一起收了錢，把錢存進咱工作室的專用帳戶了。」

  張玲把存根拿給了萬筱如，萬筱如看了看餘額，「嗯，先報完稅，這個月可以準時發工資了，只要好好干，錢不會少你們的，」

  大家一聲歡呼，王威賠著笑臉說，「那我的呢。」

  萬筱如看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保你不餓死就行了。前段的投入還沒回本呢，裝修、店租、人工、各種零碎開銷，還被你預支不少了，好好努力吧，打算買個公用商務車，工作的時候用，你跟小新做兼職司機，你那破車太難看，我的車呢，既耗我的油錢還有磨損費也不少，也不夠大氣，行了，今天實在累，差不多下班了，大家都回家吧，今天的服務號誰值班？」

  涵涵接口說，「我。」

  「嗯，出去吃喝玩樂的時候別忘了帶上手機。」

  涵涵吐了吐舌頭，「知道啦。」

  萬筱如他們稍微遲一點下班，出來時，看到張玲與朵朵牽著手站在路口，便把車窗放了下來，「上來吧，我捎你一段。」

  張玲笑著說，「不不，我們是去吃飯的，有——朋友來接我們。」

  於是萬筱如並沒有強求，正準備起步，看到她倆往那邊奔去，那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車裡有男人向她們揚手，她們即便上了車。

  萬筱如會心笑了。

  車上的男人正是包世傑，朵朵看到包世傑特別開心，叫著爸爸爸爸，令張玲的尷尬癌又犯了，包世傑卻開心死了。

  畢竟，對於一歲半的孩子來說，對很少接觸的人識辨度並不高，因為親爸很少去親近她，以至於看到有點像親爸的包世傑，對她這麼好，她從心裡已經把他當作了親爸，她只意識到自己的親爸變得越來越可愛，越來越可親了，並不知道，換了個人。所以，對於這種轉換，讓包世傑感覺跟這個孩子在一起真的特別開心，特別親近，他甚至特別享受朵朵叫他爸爸的感覺。

  也只有張玲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她糾正過朵朵叫叔叔，但是朵朵有點茫然了，而包世傑又一口回道，「孩子喜歡叫就讓她叫吧，幸好是這個年紀，稍微大點都無法張冠李戴了當冒牌爸爸嘍。」

  張玲便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了，看著孩子與包世傑都那麼開心，她的心情也就好多了，最近包世傑經常帶吃的與玩具過來，陪朵朵玩，朵朵對他都有感情了，並且特別期待跟他玩，分開的時候還會哭，但是，這能改變什麼嗎，她不敢奢望。

  三個人去吃自助餐，服務員看見有小孩，便拿了張小孩專用餐椅，包世傑把朵朵抱進餐椅里，漂亮的女服務員笑著說，「好貼心的爸爸，怪不得孩子長得像爸呢。」

  這話把包世傑逗樂了，對張玲開玩笑說，「連我都懷疑朵朵是我親生的，難道真是的？」

  「怎麼可能呢。」張玲的臉一下子紅了，要知道他們之間手都沒牽過呢，「我去打菜，你先看著朵朵。」

  這時，柱子後面的一個男人蹭地站了起來，「好啊，張玲，原來你早就背著我跟這個男人勾搭在一起了？孩子是不是跟這個男人生的賤種啊？我居然還賠你這麼多錢！你們是不是故意算計我的？」

  張玲完全沒想到吃飯的時候會碰到前夫，而且，一句無心的笑話竟然還被他聽了去，他竟然諍諍有詞還有理了，氣得她渾身發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跟他同來的還有現任，肚子已很大，有八九個月的樣子，她也用鄙夷的目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而很多人都投來了看熱鬧的目光。

  包世傑豁地站起身，指著張玲前夫「我如果跟張玲真有什麼，還有你什麼事？自己婚內跟小三勾搭，嫌棄老婆生女兒把老婆與孩子逼出去，還有資格在這裡唧唧歪歪，信不過可以去做親子鑑定啊，你可以剪根孩子的頭髮去做啊，亂咬人有什麼用，你女兒長這麼大了你有抱過她嗎？你當她是你親生孩子嗎？你當初逼得你老婆，差點抱著孩子跳樓自殺，你這種男人還有臉去咬人？你還是人嗎？大家來看看，那女人現在肚子這麼大了，她就是小三小三，這個就是婚內出軌的渣男！你們還是為肚子裡的孩子積點陰德吧！」

  這會，他真的是特別為張玲抱不平，這都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張玲以前被欺負這麼慘，湊巧碰見了，還污衊於她，所以，特彆氣憤，根本就不給他們留任何情面。

  「你亂什麼啊，我看你才像小三！」前夫也氣憤地說。

  張玲真不知道高高興興來吃個飯，鬧成這樣，朵朵看到這情形，害怕得哇哇大哭，張玲抱起了朵朵，有乞求的目光看著包世傑，「我們走吧，換一個地方吧。」

  包世傑故意高聲地說，「怕什麼，我們身正不怕影歪，就怕有的人背地裡偷雞摸狗，男娼女盜，喪盡天良，早晚會遭報應的！」

  那個女服務員特別尷尬，她真不知道自己一句無心的話，竟然會來這麼一出鬧劇，她真怕事情鬧大，真不知道去勸哪一個。

  張玲前夫有點火了，想過來打架的樣子，卻被妻子拉住，只見妻子臉色難看，「我——我好像不行了，要生了——」

  這時，他衝著包世傑說，「下次再找你算帳。」然後扶著現任急沖沖地走了。

  總算是安靜了，朵朵也不哭了，拿著一根棒棒糖在啃，張玲看看周圍，周圍的人還是時不時地投來異樣的目光，「要不，我們還是換地方吧。」

  「有我在呢，別怕。要走的是他們，感到羞恥的也是他們，我們堂堂正正做人，怕什麼呢。」

  看他這樣說，張玲不再介意了，或者，他是對的，是的，感到羞恥的是他們，而不是自己，自己越是低頭，他們就越囂張，不放過於任何一個羞辱你的機會，如果你以激烈的反擊，殲滅他們的氣焰，他們就再也不敢肆意踐踏你的尊嚴了。

  她看著低頭給朵朵剝著蝦肉的包世傑，心裡突然間特別的寧靜與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