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安撫

  男人的胸膛結實寬闊，帶著一股子她再熟悉不過的墨竹香味。

  淚瑩決堤，從先前的驚異到此時的落淚，所有的委屈終於不再遮掩，她拍著敬王的胸膛，既是抗議又是怨怪。若是他沒有出現，她還繼續從容的趕路，可他一出現就霸道地將她禁錮在馬上，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

  敬王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任由她在懷裡拍打自己，下巴頂在她的頭頂，喉頭滾動，嗓音有著沙啞：「阿染……」

  「不要叫我，不許叫我，我討厭你，你放我下來。」煙染情緒失控，哭喊著開始掙扎。

  敬王終於停下馬兒，煙染不管不顧，直接傾力朝馬下躍去。敬王先她一步，墊在她的身下，不讓她磕在地面。

  倆人滾在草地上，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煙染抗拒地撐起身子，結果被敬王一個翻身，又被他禁錮在身下。

  敬王雙手撐著地面，凝望著身下眼內凝聚氤氳霧氣的小嬌妻，她像個被逼急的小動物，試圖想要擺脫自己。

  煙染推著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喊道：「霍淵，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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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染一邊抽泣一邊抽身，想要與敬王拉開距離。敬王這次不再蠻橫地不讓她坐起。煙染蜷曲著身子坐在草地上，一頭青絲早就散開，雙眸還有水汽，嘴唇微微嘟著，滿臉嗔怨地斜睨著他。

  敬王也沒有好多少，衣襟散開，胸膛都露出大半。

  倆人相對坐在青蔥綠草上，煙染不言語，滿腔委屈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又拿他沒有一絲辦法。

  她連夜離開，就是因為太想他了，太喜歡他了，恨不得飛到晴雅谷去找他，求他不要拋棄自己，有隱衷也好，真的看上別的姑娘也罷，她都照單接受。

  正因為這種想法，她開始不能接受自己，以前的自己是願意與愛人共患難同生死，但不能接受自己愛的男人看上別人，更不能接受自己願意與別人分享丈夫的這個念想。

  她知道自己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很過分的，但身為宣武侯府的姑娘，除了三姐姐莫煙華是個例外，其餘已經有姑爺的全都沒有姨娘通房。

  就拿上輩子來說，三姐姐莫煙華嫁進榮國公府，是嫁的門第最高的一個姑娘。可是她的丈夫前有兩個通房後來還納了姨娘，當時她就覺得，嫁給再好又如何？這樣委屈憋屈一輩子，還不如自個兒守著清淨些。

  是以，上輩子她就是這樣選擇的，若不是懷上了賢哥兒，她定會離開安陽伯府，與那葛長楓和離。

  但今生對敬王的情感卻是她兩輩子來的第一次，原來嫁人不止是跟男人過日子，還有這種難分難捨，刻骨銘心的情感。為了他，她竟生出願意成全他娶別的女人，只為繼續和他在一起。

  因著這份衝動，她不想讓自己犯傻，這才連夜離開。遠一些，就算真的衝動起來，也沒法立即犯傻行事。她在逃避，也想過去打鬧一場，讓大家不得安寧，可最後還是怕自己做出沒自尊的事兒。只有離開，才能遠遠瞧著敬王究竟作何打算，她與他離得遠了，更看得清了。

  曾經她幻想過，他與那個女人成親後，帶她回了夏國敬王府，她再尾隨回京，然後占著敬王妃的位置，狠狠地虐虐這對男女。

  也想過讓大伯父莫謹宏出兵，先端了晴雅谷再說。然後只要解釋事關敬王生死大事，追究起來，只要師出有名，敬王就算要為晴雅谷報仇，也要費大周章才能動得了宣武侯府。因為宣武侯府可以為了求生，轉投別的殿下。

  一切皆是敬王不仁，她才不義的。

  其餘的事兒也想了許多許多，最後她選擇離得遠遠的，靜靜地看著，然後再決定。不讓衝動毀了一切，萬一敬王另有籌謀呢？或是敬王真的變心呢？總歸她在不理智的時候行事就做不出好事，所以她才有了說走就走的選擇。

  可是萬萬沒想到，才離開夏國，他就追過來了，還不顧她的感受為所欲為。

  望著他身上穿著的艷紅婚服，煙染越發來氣，撲過去要將他身上那套衣服撕個粉碎。

  煙染緊緊攥住敬王身上衣服，猛烈拉扯，敬王配合著他，直到外袍解下。煙染將袍子甩在地上，覺得不解氣，整個人跳上去再狠命地踩上幾腳。

  敬王靜靜地看著煙染的泄憤行為，面容也沒有剛開始相見時那樣冷凝。

  煙染還不死心，繼續奮力地跺著腳，若是地上的紅艷婚袍是有生命的，這會兒定然變成了肉泥，嗚呼哀哉地喊痛都來不及。

  直到煙染覺得好累好累，沒有一絲力氣，這才跌坐在地上。

  敬王探手將不遠處掉落在草叢裡繡鞋拾起，這是煙染剛才躍下馬後傾力掙扎而踢出去的，只是她氣大發了，竟沒有察覺。

  敬王來到她的身前，雙唇緊緊抿著，低著頭，溫柔地扶起她那隻沒有穿鞋的腳，小小心心地為她套上。

  動作輕盈，溫溫柔柔，穿好了，他的大掌還要覆在她的鞋上，輕拍著上頭的塵土。

  煙染含著淚，這樣的他，一舉一動都極討女子歡喜，更遑論是早已愛上他的自己。明明很生氣的，可就在他沒說幾句話，就這麼風輕雲淡間，她就知道自己會原諒他。很不爭氣，沒有等他的解釋，自己已經繳械投降了。

  真的好沒用。

  煙染的嘴唇有些腫，這般不高興的抿著唇，就算沒嘟嘴都已經讓見到的男人忍不住想要啄上一口。

  「對不起。」敬王說出三字，使得煙染反而背過身子去，手捂住雙耳，明擺著不聽他的言語。

  敬王欺近，從後頭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煙染排斥地想要撇去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可他力氣不小，令她奈何不得。

  「你怎忍心拋下我，真的跟顧寧晗離開？你知不知道，聽說你死在大火里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子？」敬王說出這句，聽起來甚為可憐，嗓音隱隱有些哽咽，「你是不是打算離得遠遠的？再也不搭理我？不可能的，你辦不到，我會纏著你，死也不放開你。」

  煙染回頭怒瞪著敬王，這人怎麼反咬一口？明明拋妻要與別人成婚的是他，還有聽說他死訊之時，生不如死的是她，結果這個男人倒好，敢先行委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