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突然

  煙染繼續道：「你們原本便是追隨王爺的，此番來邊疆也是為了找尋他，既然如今知曉他的下落，那麼不願追隨我的人不如現在就走吧。」

  她用人自是喜歡忠心的，如今這般情況，她與敬王的關係難保不會讓侍衛升起什麼想法，若是這樣，她不需要三心二意或是意志不堅的人留在身邊。

  須臾後，甄赫還有另外兩名侍衛朝煙染跪下：「屬下先行拜別王妃。」

  明嫿跺了跺腳，指著甄赫，憤憤道：「你們太欺負人了……」大家同生共死相處大半年，是個畜生也會生出感情吧？更何況主子平日待他們不薄，這廂主子被王爺棄了，甄赫竟也說翻臉就翻臉，怎生不是氣死人欺負人？

  煙染瞥去一個眼神，明嫿瞧見，立即噤了聲，不敢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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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甄赫肯定是要去王爺那邊，而離開的言語還是主子提出來的。自己這做奴婢的如果真的開腔指摘，倒顯得打主子臉了。現在想想，近來自己還真有些沉不住氣了，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許是遇見事情太多了，變故一遭接一遭，才亂了陣腳，加上主子屢次罔顧生死，甚至想自我了結，這才使自己方寸大亂的。

  現在想想，主子如今這樣站著，還能如此沉穩說話，且氣勢也讓人不容忤逆，就算揣摩不清她的想法與打算，可也讓人不敢有半句微詞。主子沒有垮下，明明比自己還小兩歲，可這份氣度與沉著，當真太讓人敬佩了。

  換個女兒家，真真只有尋死覓活的份，哪還像自家主子這般？

  這樣想來，明嫿深刻檢討一番，越發佩服起煙染。

  甄赫與那兩名侍衛越行越遠，馬蹄聲響起，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見身型。

  煙染收回目光，轉而望著小安子，問道：「你怎麼不跟著他一起走？」

  小安子道：「您一日是王妃，奴才這敬王府的人就要聽您的。」

  「王爺不是在晴雅谷麼？你應該會想親自聽聽他的吩咐吧，為何決定隨我離開？」煙染噙著笑發問。

  小安子微微躬下身子，恭謹道：「王爺若需要奴才，自然會命奴才回去。王爺的命令，奴才自是萬死不辭。可如今王爺有甄侍衛前去，奴才去了也幫不上，而王妃也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自是要盡心盡力侍奉好王妃。」

  小安子也是聰明人，他瞧見煙染清楚他的打算，也不敢隱瞞，老實交代了，王妃不會聽不明白的。

  他剛才與甄赫的幾個眼神交流，其實是已經商量妥當，倆人分頭行事，一人跟著一個。按著他對敬王的了解，真的撇下竟王妃？是萬萬說不通的，而他與煙染相處了這麼久，煙染是個怎樣的人，他心裡也是明白的。

  小安子有動容亦有敬佩。

  此番是王妃要離去，若是王爺要找尋王妃，而他這個奴才卻無心護著王妃，那也是大罪過。所以小安子留下，有為了敬王的考慮，也有真心愿意追隨煙染，不忍拋下她的意思。

  煙染也不再多言，其實她也不想小安子離開，因為她覺得小安子的腦袋瓜子是這邊的人頂不上的，日後若要回京，會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咱們回去吧，瞧瞧早膳好了沒，吃完了也好早些趕路。」

  慢慢悠悠地繼續前行，一晃就過了三天。

  煙染站在林間某處，望著不知名的野花，再抬頭看看天上日頭，明媚光線穿過樹梢，在地上、草上、花上留下斑駁的印記。

  「風景挺漂亮的，去將我的筆墨紙硯拿來，我臨一幅畫再啟程吧。」煙染意興盎然，竟有提筆作畫的想法。

  明嫿欲言又止，心知主子是強顏歡笑，白日裡看似一點事兒沒有，夜裡睡沒睡好，睡沒睡下，就算主子是躺在那兒閉著眼，她們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事這般重，憂慮這般傷，再如何遮掩，她們又焉能不知主子的真正心境呢？

  明嫿遲疑間，煙染催促道：「去拿來吧，以後說不定不會經過這兒了，不畫下來才是遺憾。」

  明嫿只得遵命，拿來小桌案，薰香也點上，作畫喜歡燃香是煙染的習慣。

  此時青嫿過來了，囁嚅一下，終是道：「主子，該喝藥了。」

  「哼，我沒病沒災的，喝什麼藥？你再聽那顧寧晗的吩咐，就別在我身邊留了。」煙染的好心情被這一茬打消，老大不高興全都寫在臉上。

  青嫿其實曉得煙染很惱顧三公子的，這幾日對他恍若未聞，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只是顧三公子親自為主子熬藥，主要是寧神補氣，調養身子的。主子夜不能寢，青嫿覺得喝些寧神的藥是好的，所以……

  明嫿曉得青嫿的心思，這廂當真是左右為難，理解地扯了扯青嫿袖子，表示對她的安慰。

  煙染也清楚青嫿被自己訓斥會不好受，但她不冷臉懟出去，當真接受顧寧晗的好意？

  看來真的要尋個法子將這個是非打發了才行！

  煙染這樣想著，深吸一口氣，來到小案桌前，試圖用作畫靜下心來，只是還未下筆，就被馬蹄聲擾了清靜。

  只見一行人，好幾匹馬兒從崎嶇山路一路向下，正是朝他們所在的方向前來。

  待看清來人，打前的那個不是敬王又是誰人？

  敬王一身艷紅婚服，騎在馬上身姿筆挺，清雋的容顏凝著冰霜，氣勢冷肅。許是瞧見了煙染的馬車，越發提速，一手甩鞭，一手挽韁，衝過來的速度更是快上了幾分。

  所有人都傻眼了，沒人不認識敬王，莫謹宏指派來的人是軍營里武藝高的將士，自也是對敬王極為熟悉。

  就在敬王來到馬車前，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來。這敬王出現的也太過突然，在街上是，現在更是。

  敬王先是望著站在桌前打算作畫的煙染，繼而一揮馬鞭，就陡然朝她身畔駛過。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敬王一個彎腰，在馬上直接將煙染撈進了懷裡。

  動作極快，令人始料不及，直到王爺帶著王妃駛出老遠，他們還是呆滯的。

  煙染沒想到敬王會這麼將她拉上馬，驚魂未定，卻見敬王竟半分不減速，反而帶著她在山裡轉悠。

  他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環著煙染的腰，緊緊地箍住，力量大得嚇人，好像要將她的腰折斷了去。

  煙染不得不靠在他的懷裡，直到整張臉貼在他的胸膛，他才願意鬆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