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為難

  敬王心裡有千言萬語，可對上她那雙嗔怨的眼眸，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剛才她是背對著自己，現在扭頭看過來，他只想……

  敬王再次覆上她的粉唇，煙染這回可不讓他如願了，啟唇反咬住他的唇瓣，牙齒嵌進肉里，有了血水的腥甜方才罷休。

  她就是讓他吃痛，繼而她傾力將他推開，敬王這回倒是順著她的力道，躺在了地上。

  煙染氣呼呼地繼續瞪著他，「你沒毛病吧，賊喊捉賊！」

  敬王躺在地上，望著她氣得通紅的臉兒，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淺笑，看起來壞壞的，「我不是賊喊捉賊，也沒有冤枉你。」是的，上一世，葛長楓娶了詹韶儀，她可是硬起心腸不理葛長楓一輩子的。就算有了兒子，她依然可以做到對丈夫不聞不問，撇在一邊。

  

  更何況他與她之間還沒有圓房，還不是真正的夫妻。

  為了讓她心裡有自己，他願意付出所有，且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生怕一不小心就令她收起了心房，硬起了心腸。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敬王的目光變得柔和，可煙染聽著他的言辭，竟有些說不出話來。許是太想怒吼一聲，辯駁那個狠心的人是他才對，可是最後變成了懶得搭理。在他眼裡自己素來就是個小沒良心，這會兒更變成了狠心女人。

  敬王坐起身子，拉著她的手，「待會兒咱們好好談談。」

  煙染繼續不理會，甚至又將頭扭一邊了。

  敬王繼續哄道：「乖，我先幫你洗一下手，洗完了，咱們好好談，你若有氣就打我，我讓你打。」

  這個男人慣會哄女人，若不是他成親前，對別的女子冷淡無情，不許別的女子距他三尺之內，煙染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常年流連在花叢中的浪蕩公子爺。

  敬王噙著淺笑，溫文爾雅，小心地扶起煙染，將她帶到前頭幾步遠的小溪邊。

  剛才煙染只管置氣，整個精神頭全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竟沒有察覺這處有一條涓涓流淌著清澈山泉的小溪。

  煙染沒有抵抗，反而順從地被敬王牽引著，她就是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唱得哪出？

  敬王牽著煙染的手，讓她蹲在溪邊，再挽起她的袖口，然後將她的一雙手放入溪水內。

  他洗得很細緻，像是細細撫觸，又像每一寸肌膚都要洗淨一般，「手比以前粗了，也黑了一些，不過肯定還能養回來的。」煙染繼續不回答，任由他在那兒擺弄，他小心揉搓，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

  可是洗了許久，煙染覺得不耐煩了，她的手很乾淨，這男人是不是有些瘋了？怎麼所有的舉動都讓人揣摩不清呢？在竣陽城的街上，他是那種態度，這會兒直接將她擄到這裡，結果滿山轉悠竟是為了尋找水源，讓她洗手？

  煙染不耐地縮回手，「有完沒完，你有話就說，我聽著！」煙染還在繼續甩臉子，這個男人還活著，甚至今兒浪子回頭來找自己，只要他沒有與別人洞房，她心裡其實還是喜滋滋的。但是心裡頭歡喜不等於他不需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明明活著卻不出現，讓自己苦尋這麼久，以為他真的死了，想去奈何橋尋他。這些個事情全都要講清楚才行。

  敬王似乎不滿她收回手，繼續牽她的手：「你的手髒，再洗洗。」

  煙染將自己的一雙手掌揚起來，對著日頭，十指尖尖，指甲縫裡，每一寸皮膚全都看遍，哪裡有污垢，又哪裡髒了：「你看清楚，很乾淨好不好，一點兒也不髒。」

  「你這雙手那天在街上扳著顧寧晗的手臂，很髒，我不喜歡。」敬王一字一句地道，甚是認真，繼而又去抓她的手，想讓她繼續浸泡在水裡：「沒有香胰子，等回去後，再拿香胰子洗一洗。」

  煙染真真是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那天明明是這個男人闊步離去，顧寧晗還是為她出氣，她這才攔著。怎麼？就許他跟別的女人牽扯，她不過是一句氣話，說要與顧寧晗離開，氣氣他，就成了自己髒了？

  煙染咬著牙，陡然抓起身畔一塊碗口大的青石，想要砸向他的腦袋，可是哪裡下得去手？妥妥是差點被這男人氣糊塗了，她最後還是將青石砸向了水面，惡意地濺起浪花，讓敬王的臉與肩膀都掛上水花。

  「我髒，你嫌棄我就滾，你當我稀罕你不成？」煙染氣岔了，說的話也是氣話，實在是這個男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想要平心靜氣地談談，但是這會兒總會逼得她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卸掉顧寧晗的胳膊？你不稀罕我，那你是稀罕他？行……」敬王板起臉，當真站起了身子。

  煙染攥著他的衣擺，此時他的外袍還在地上，身上是雪白的中衣中褲，看起來還真真不成樣子：「你別發瘋，咱們好好談談。」

  「我瘋了，我怎麼不發瘋，聽到你燒死的時候我就瘋了。」敬王說著，大掌撫上她的臉，眸中竟有隱隱濕氣，「你還活著，真好……」

  「你是以為我死了，所以……所以沒有回京城？」煙染髮問，滿臉認真地凝望著他，還從沒見過這樣子痛楚的他，讓她瞬間軟下心房，溫柔以待。

  敬王再次蹲下身子，將她拉扯一下，令她跌坐在他的懷裡，「先將手洗乾淨了。」

  煙染扭捏著想要收回手，「咱們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乖，洗手，不然我就去砍顧寧晗的胳膊。」

  「……」

  這個男人也有個犟脾氣，先前在王府里的時候，就用家法治她，逼得她說了幾個時辰的情話。這會兒倒好，竟拿人家胳膊來威脅，她順從的話，回頭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意顧寧晗的胳膊，所以才就範的？可若是不順著他，男人耍性子時，將他的毛捋順了，這個固執得讓人看不透的人，可能真會去做出她想不出的事情。

  真真好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