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巧遇

  煙染回味著莫謹宏的話，驚道：「大伯將我活著的事兒告訴老祖宗了？」

  「哼，只有你爹夠狠，是一個字都沒說，就這麼讓老祖宗哭了大半年。我這個不孝子沒在她跟前伺候，得了你還活著的消息，哪會不捎回去告訴她？你是老祖宗的心病，這心藥也只能是你平安地活著。」

  「我爹不是心狠，當真是以大局為重，這件事兒你們知道了，就會是包庇之罪的。」說到這邊，煙染掩唇哭了起來，想起老太太為她心傷，還有褚氏，她也想像得道，她會如何的撕心裂肺地天天哭訴。

  自己真真是個最不孝的莫家女！

  莫謹宏對著外頭命道：「你們明兒去採買一些路上用的，此去黎國走的皆是荒無人煙的山林，且路途遙遠，一定要置辦好了，路上才不會苦了莫主子。」

  小安子與甄赫齊聲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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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謹宏來到顧寧晗身前，拍了拍他的肩頭：「顧老弟……你是要留下來還是……」

  「我隨她一起去黎國。」

  莫謹宏頷了頷首，其實早在先前，他就感知顧寧晗待煙染有情，當時他沒有說什麼，但此時他願隨煙染背井離鄉，當真是再好不過。至於日後他與煙染會變成怎樣，也只能隨緣了。

  「那本將的侄女就拜託顧老弟照顧了。」這話說得大有一種託孤的意味，顧寧晗順勢應下了，日後算是名正言順地隨在煙染身邊了。

  但……這邊還有不少敬王的屬下，莫謹宏這麼做也要考慮到他們的心情。女主子跟外男扯上關係，雖說情況特殊，可是莫謹宏這個大伯這樣一句，容易讓人直接想到這是變相將煙染許配給了顧寧晗。

  他們這些敬王的人當然想替敬王守著王妃，不想讓王妃改嫁，是以，此時當真是難受得緊，可又沒有資格反對。

  小安子與侍衛們的滿臉苦相，莫謹宏看在眼裡，對著顧寧晗道：「染丫頭一心求死，他們這些下人如何攔得住，主子一句話，他們就被支出去了，唯今這情況，也只有你才治得住她，讓她給本將好好活著。」

  「莫大將軍放心，她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這番敲定，煙染沒有任何話語權。

  莫謹宏走後，青嫿明嫿依然輪流守護著她，應該是會一直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而甄赫他們也不輕鬆，輪番守在房外，既怕她再次單獨出去，也怕青嫿明嫿需要幫手。

  這是怕她在屋裡自縊吧。

  煙染苦笑一下，怎樣都隨他們吧，也好讓他們安心一些。

  翌日的時候，大伙兒收拾細軟，何氏吩咐人分頭採買遠行的所需品。

  「你們快去快回，不要讓莫主子等太久。」何氏對小安子囑咐道。

  煙染在旁邊聽了，苦笑一下，這哪是怕她等，分明是何氏怕幾人去久了，萬一一個人手不夠，她就尋短見了。

  可今兒她還真真沒這想法。

  「我也想去竣陽城轉轉，明兒離開，怕是以後瞧不見咱們夏國了。」煙染這是真心話，眼睛裡也有一些傷感。瞧見何氏沒有應聲，煙染繼續道：「媽媽和大家都緊跟著我，我鬧不出么蛾子，真的想再轉轉，也好親自買些喜歡的東西，帶去黎國了，也好做個紀念。」

  話都這麼說了，何氏哪忍心反對煙染，趕緊拿出外袍給她穿上。

  青嫿為她重新梳了一個髮髻，帶上發冠，稍加易容，又成了那個略帶青澀的少年郎一個。

  幾人一同進了竣陽城，煙染興致不錯，若不是那顧寧晗死皮賴臉的一路跟著，那她的心情還會更好一些。

  煙染是第一次這麼討厭顧寧晗，不為其他，也不是厭惡他的人品，而是他怎麼可以還惦記著她？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這個寡婦還沒法將他這個是非甩到天邊，真真是晦氣連天。

  煙染走在街上，暗暗白了顧寧晗一眼。

  「莫主子要不要進那邊看看？」明嫿指著一間茶莊，想著這回是不是要多備一些夏國的茶，日後山高水遠，再品上一口怕是有些困難。

  而煙染偏生喜愛喝茶，想想這些，明嫿又開始傷感起來。雖說背井離鄉是沒法子的事情，也決定要生死都跟隨著主子，但再也見不到家人，還是難免有些惆悵的。

  明嫿這般想著，也就沒發現一個小身板正朝她撲來。

  明嫿嚇一大跳，待看清楚人，驚訝道：「小藝娜，你怎麼在這兒？就你一個人？」晴雅谷離竣陽城不算近，她一個小姑娘進城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

  待明嫿將小藝娜的周身打量個遍，見她衣著素淨，還是上好的料子，頭髮也輸得齊整，幾日不見，小臉兒紅潤了不少，皮膚也水靈幾分，活脫脫一個小美人兒。

  看來小藝娜在晴雅谷的日子還是不錯的。

  「沒，是聖女姐姐帶我來的。」小藝娜小嘴一張，才說一句話就捂住了嘴，原來她的門牙掉了。

  煙染瞧見她這幅可愛模樣，都曉得愛美了。不是愛美，哪會介意門牙掉落會影響儀容？可見她已經開朗了不少。

  小藝娜見煙染眉眼含著笑意，正在看著自己，便禮貌地喚道：「小哥哥。」說著她又捂住了嘴，然後吱聲道：「聖女姐姐帶我去你的宅子，可是那兒沒有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哥哥和明嫿姐姐了。」

  小藝娜正說著，便見晴雅谷的聖女依雲從街對面走過來。

  煙染拱手一禮：「想不到竟能巧遇依雲姑娘，數月不見，姑娘更是貌美如花，讓小生一見，真真丟了魂魄。」

  聖女依雲早知煙染是女扮男裝，也曉得她是故意逗自己，將手中帕子一揮，捏著嗓音嗔道：「官人盡說好聽得，也不見你來找奴家，害得奴家去你先前說的宅子尋人，卻樓去人空，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說到這邊，聖女依雲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俊不禁，與煙染相視而笑。

  她自小就是晴雅谷的聖女，所有人都告訴她一定要端莊優雅，一顰一笑都不能太過。小時候就連笑的時候露出牙齒，都會招來師尊的懲罰。是以，她對不拘率性的煙染很是羨慕，雖說瞧著她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模樣，但是誰人沒有個煩心事兒？

  緣分這東西就是天底下最最其妙的東西，雖說倆人那次見面也就數個時辰，但之間就像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有一種心靈相通的默契，所以這個東西定然就是緣分，命運安排的緣分。

  煙染不再不正經打趣了，淺笑道：「實在抱歉，我有些事而，所以要離開宅子，沒想到你會帶著小藝娜尋來。」

  聖女依雲有些驚訝：「你們要急著離開？」她的眉宇又輕蹙了起來，看起來有些失望：「原本還想讓藝娜到你那兒住兩天，勞你照顧兩日。」

  煙染摸了摸小藝娜的花苞頭，道：「小藝娜想小哥哥和明嫿姐姐了？咱們先一道兒用飯吧，也能好好聊一聊。」

  聖女依雲面露難色，似在猶豫。

  煙染道：「依雲從晴雅谷而來，我總要做個主人家招待你一番，不然總覺得過意不去。」晴雅谷雖然離著竣陽城不太遠，但卻屬於黎國地界，而晴雅谷的人本就避世，是以，極少會來夏國這邊的竣陽城。

  煙染尋思著即將遠行，與依雲這前世情誼今生再續著實不容易，也是真心想與她好好吃一頓飯，算是辭行。

  煙染這般邀請，聖女依雲點了點頭，道：「那好，你告訴我地方，我與妹妹說一聲，然後再去尋你。」

  煙染知道依雲有個妹妹，只是一直不曾見過。上一世，她的妹妹死在晴雅谷的一次變故，所以到了煙染認識依雲的時候，世上早已沒了這個人。

  「何必這麼客氣呢，讓她一起來不就成了，我也不是什麼外男，一起熱鬧吃飯豈不更好？」

  「這……」依雲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終是道：「那我待會問問她吧，她正在店裡挑選玉器。」話音剛落，依雲又道：「他們出來了。」說著，她便轉身去了街道對面，顯然是要與妹妹說明情況。

  煙染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卻整個人呆滯住了。

  只見依雲拉著的女子與她有幾分相像，豆蔻年華，楚楚動人。此時聽了依雲的話，扭頭對著身後男子巧笑嫣然。煙染雖然聽不見，但也感覺她的嗓音定是清喉嬌囀，令人心神蕩漾。

  「莫主子，我……沒眼花吧，那是……那是……」明嫿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覺得自己腦子應該是很清醒的，一定沒有看錯。

  站在對面的那個男子風姿卓卓，清雋無雙，不是自家王爺又是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