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瘟疫

  雖說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但是本著那份惦念，煙染才繞去了晴雅谷，變著法的，借用了依雲提過的遠嫁夏國的姐妹名頭，將那幅山水墨畫作送到了她手中。

  也算是彌補了前世里的小小遺憾。

  只是這些與今生無關的事情，煙染如何與明嫿解釋？

  翌日

  煙染再見到小藝娜的時候差點兒就認不出來了。

  

  經過明嫿與馬掌柜的夫人劉氏一番捯飭，竟讓原本是小乞丐的小藝娜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夏國小姑娘。

  明嫿隨在煙染身邊好幾年了，眼光自是差不到哪裡去，為小藝娜準備的衣裳素淨雅致，頭上梳的雙丫髻，配上兩朵粉色絹花，添了一股子嬌俏與秀麗。

  這樣的小姑娘才讓人歡喜，且小小年紀就甚是懂事。按理說，她此時該是悲傷與懼怕的，那才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大抵是經歷了太多滄桑，小小年紀就有了不該有的成熟與穩重。

  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小藝娜上前向煙染行了一個夏國的禮，應該是明嫿教的。

  煙染頷首，「原想著在這邊將養兩日，可瞧著大家的狀態還不錯，今兒就趕路回竣陽，你能吃得消麼？」

  小藝娜點了點頭：「小哥哥不用擔心藝娜，我沒事的。」

  「嗯，早些去尋到你外公也是對的。」煙染說出這句，小藝娜原本靈動的眼眸暗淡了下來，不單單是想起了自己逝去的親人，更是對即將要去的地方有些懼怕。

  她其實後悔跟明嫿姐姐說外公的事了，畢竟打出生起就沒見過外公。自個兒娘親從沒想過回去，是在她病得實在不行了，才說出了外公家在晴雅谷。

  小藝娜現在想來，覺得如果一直留在小哥哥與明嫿姐姐身邊，那才是最最好的事兒。

  可是她沒敢說出這句，因為她覺得小哥哥只想著送走自己，並沒有想過留下自己。

  為此，小藝娜微微地傷心起來。

  煙染看出小藝娜有心事，猜測她是對親人離世的傷感，亦或是對那晴雅谷陌生，這才有些忐忑的。

  「晴雅谷是個好地方，像個世外桃源，住著很多人，你外公既是長老，一定可以好好照顧你的。」

  小藝娜點了點頭，看起來甚為乖巧，卻沒掩住眼底的那抹傷感。

  煙染曉得這小丫頭怕是對自己產生了依戀，可自己著實不大方便帶著她。

  拍了拍小藝娜的肩頭，煙染什麼也沒說，與大夥一起走到後門，上了馬車。

  一行兩輛馬車，而甄赫等侍衛則騎馬啟程。

  去夏國境內的竣陽城預計三日。

  青嫿與何氏便在竣陽的宅子裡住著，煙染惦念青嫿的身子，這一路上也是儘量的不歇腳。

  趕路總歸是沒錯的，總比多在荒山野嶺停留一夜要好的多。

  這一路過去倒還順利，兩日後的昏時，煙染他們便抵達了竣陽城。

  這兒原屬於三國交界的城池，也是入夏國的必經之地。

  因著各國商人都會在此打尖或者留宿，多年下來，反而發展成了通商貿易為主的商城。

  是以，竣陽城在這延綿近千里土地里，屬於少有的熱鬧城池。

  待瞧見遠處城門時，眾人都開始雀躍。顛沛幾個月，沒有什麼比瞧見夏國的城池更加的親切了。

  在夏國還未攻下齊國大塊領土時，這裡曾屬於夏國邊境，是以，城樓與城門皆修得極為壯麗宏偉，彰顯了夏國的國威，也可以讓重兵扎住在這兒。

  甄赫領著隊伍加快腳程，掐著點兒要趕在關城門前入城的。

  只是他們來到跟前卻發現城門緊閉，而城門上，也只有少數的幾個士兵，持著關刀站在上頭。

  好像有情況。

  煙染也不由得升起了不安。

  甄赫先行下馬，來到城門處求見。與往日不同的是，若是城門關閉，有閒雜人兒靠近，勢必會衝出一眾官兵將其擒拿，嚴查身份，待做定奪。

  而今兒甄赫來到城池的門前也不見有動靜，如此鬆懈的防守著實不該。

  甄赫先行掏出屬於夏國的路引，高抬手臂，想讓城樓上的人瞧清楚。

  城樓處終於有人探出腦袋，是個小兵，口音蠻重：「你們回去吧，這幾日關閉城門。」

  甄赫只得亮出另一個身份，因著是偽造的，只有非常時期才會亮出來：「我乃軍機營的人，奉命前去黎國，急著回京交差。」

  城樓處的小兵一聽是軍機營的人，立時知道輕重，他離開了一會兒，應該是像頭領稟報去了。

  不多時，城門打開，行出五名將士，其中一名的裝束應該是個前鋒將軍。

  那名前鋒將軍接過甄赫手中的令牌細細打量，當真是軍機營的，深知不敢怠慢，雙手拱禮，恭謹地道：「大人休怪，峻陽城瘟疫嚴重，莫大將軍也是不得已才只得封城的。」

  「瘟疫？」甄赫凝了凝眉，望向煙染那處。

  煙染已經被明嫿小心地扶下馬車，行到城門處。

  甄赫退出一步，朝著煙染躬身，畢恭畢敬，令那前鋒將軍一瞧，便曉得，煙染的身份定然高於軍機營的這名大人。

  這個令牌乃是軍機營三品官持有的，軍機營直接聽命皇上，身份亦是隱秘，是以，令牌上沒有官員名稱與官位。

  前鋒將軍自是不會去多打聽甄赫的具體身份，只認定此人乃是軍機營的重要官員。

  這廂甄赫對煙染的態度，自是讓這名前鋒將軍不敢小覷煙染。

  煙染朝前鋒將軍頷首，淡淡言道：「將軍有軍令在身，我們自是不敢為難，但實不相瞞，城內有我的家眷，既然裡頭發有瘟疫，我更是應該前去看看。」

  前鋒將軍有些為難，「裡頭的人其實都已經撤離了，留下的不是病就是……還有軍營里病重的將士也在城裡，裡頭早已成了疫區……」

  煙染沒想到事態竟會這般嚴重，但是青嫿與何氏沒有等到自己，怕是會死守在那宅子裡，應該是不會與別人撤離的。

  這般想來，煙染還是決定要入城一看。

  她朝前鋒將軍道：「既然這樣，那就不為難將軍了，我等先行告辭。」

  前鋒將軍道：「大人若要回京，只能繞行嗔州府了。」

  「只得如此。」煙染示意甄赫等人不用堅持進城了，因為明嫿、小安子、甄赫以及侍衛皆是忠心於自己，又哪能讓他們赴險前去疫區呢？

  煙染朝來時的路返回，此時她不願再乘馬車，而是執意策馬而去。

  眾人有些納悶，不曉得煙染的心思，以往要去哪裡，作何打算都會先行告訴大家的。

  但是這一路上她竟隻字不提，而是若有所思的逕自打馬一路向前。

  待到了一個岔路口，煙染停下，「今晚就在這兒過夜，不過離晴雅谷也就一個時辰的路程，你們幾個人先行送小丫頭回去，沒必要跟咱們在荒郊野嶺過夜。」

  甄赫領命，點了幾名前去送小藝娜的侍衛。

  煙染繼續命令道：「明嫿與小安子一道兒去，快去快回。」

  煙染身為主子，這等送人回家的事兒不願親自跑腿也是正常，那麼吩咐她這個與小藝娜接觸較多的丫鬟前去，也是很正常的。

  而小安子機靈，有些事兒他辦起來比較快，也是常常受命辦差的。

  是以，幾人不疑有他，在小藝娜依依不捨地告別後，便連夜趕去了晴雅谷。

  煙染這邊餘下五名侍衛，她就說自個兒累了，要去馬車裡歇息，侍衛們與她男女有別，自是不敢打擾與靠近王妃的馬車，皆小心翼翼地守在一邊。

  待天快亮的時候，小安子與明嫿一行人終於回來了。

  明嫿走到馬車處撩開車簾瞧一瞧，見到煙染果真覆被而眠，不見醒來，遂不敢打攪，只是轉而詢問甄赫王妃是否安好。

  畢竟她離開這兒，王妃只能自己照顧自己，甄赫這樣的男人，王妃可不會讓他們伺候。

  甄赫一一稟報，明嫿這才前去另一輛馬車小憩一番，畢竟一夜沒睡，確實有些累了。

  明嫿只感覺自己剛剛闔眼，還沒睡著，就被小安子叫醒了。

  「甄木頭剛才經過馬車，覺得馬車裡沒人，你快去瞧瞧莫主子在上面不？」

  習武之人耳朵比常人敏銳，經過馬車時竟沒聽見裡頭有王妃的呼吸聲，這才起疑。

  明嫿立時變了面色，再次撩開王妃的馬車帘子，這次她不是單單瞧一瞧，而是將被子都掀起來了。

  可被子下哪裡有王妃身影，分明是引枕幾個。

  所有人都面色大變，甄赫俱是一驚，王妃可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丟的，著實失職。

  小安子眼尖，瞧見馬車角落有一張紙條，他拿起來細看。

  「莫主子讓咱們前去嗔州府等消息。」小安子蹙眉道，心內一尋思，「莫主子怕是自個兒入了峻陽城了。」

  明嫿面色早已煞白，都快哭出來了：「那咱們快去找尋莫主子去，那裡可是有瘟疫。」

  小安子道：「莫主子這般支開咱們，是存了心不讓咱們進城，甄木頭，你那塊軍機營的令牌呢？」

  甄赫摸了摸懷裡，回憶道：「先前在城樓處，拿出來後，就是莫主子收著。」

  明嫿道：「那個守門將軍不是說封城麼，莫主子拿著那令牌也不一定進得去，咱們快回去找一找，說不定莫主子就在城門口。」

  小安子道：「你別忘了，莫主子身上可是有宣武侯府的令牌，莫大將軍便是宣武侯侯爺，莫主子的大伯，有了宣武侯府的令牌，那守門將軍敢不遵命？」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