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流民

  明嫿暗暗嘆一口氣，不曉得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王妃這半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跟隨的人自是看在眼裡。

  好幾次從屍山血海里爬出來，可謂是九死一生，但她依然堅持在這邊境險地，找尋著王爺。

  以前只道王爺將王妃放在心尖尖處，捧在手上怕凍著，含在口中怕化了。

  在玉笙院伺候的人都道王妃有福氣，她們這些大丫鬟也是看在眼裡的，有時候心裡有點兒感覺，只是沒敢說出口。

  那時候總覺得王妃沒有將王爺放在心口第一的位置，也可以說她們覺得王妃應該更加用心些對王爺。

  那樣王府里的某些小丫鬟就不會生出妄想，覺得有機可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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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王府里，王妃大多待在玉笙院中，府里的事也不想費心，都交給她們身邊的人，真真可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有事的時候管事們稟報，王妃這才會處理一下，沒事的時候她可是只管作畫、看書、品茶。

  真真是不理窗外事。

  而那些有心爬床的小妮子，被何媽媽端倪出來的全都打發得遠遠的，王爺也處置了不少不規矩的，還囑咐大家說不用告訴王妃，省的她心煩。

  想想那時候，自家王妃是怎樣的一個嬌滴滴的人兒，可現在……

  明嫿望著煙染的背影發呆，眼眶紅紅的，想擠點兒眼淚，奈何身子已經沒有多餘的水分浪費了。

  小安子瞅見明嫿眼中的傷感，寬慰道：「沒走錯的話應該再兩天就到了。」說完，他將水壺遞給明嫿：「讓莫主子喝幾口，她比咱們金貴，哪能真讓她像咱們這樣，一天幾口水的熬著？」

  明嫿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接過小安子手中的水壺，深吸一口氣準備去追趕煙染。

  雖然她與煙染只有二十餘丈遠，但在沙漠中，每走一步，黃沙的灼熱都讓步子邁得極為艱難，抬腳都吃力，更遑論邁大步追趕人了。

  煙染終於發現明嫿落後了，斂住腳步等她一等，也是讓自己緩一口氣。

  「再堅持堅持，前頭好像有一片土壁，晚上就在那兒過夜。」明嫿剛剛上前，煙染便道出一句，這是在體恤她累得可以，擔心她跟青嫿一樣病倒，青嫿之前養了半個多月還沒恢復，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明嫿將水壺拿給煙染：「莫主子一定渴了，快喝一口吧。」煙染自打出了敬王府後就化名莫染，做男子打扮，是以，跟隨的人已經習慣稱她莫主子了。

  剛開始的時候因著皮膚白皙若瓷，五官清秀得讓人一瞧就曉得是男扮女裝，是以，每每過關卡的時候都讓人起疑，造成了不少阻撓。

  現在倒是沒有這類問題了，這半年來，煙染將男子的舉止模仿得惟妙惟肖，加上刻意曬傷曬黑的皮膚，易容後倒是讓人雌雄莫辨。

  現在看起來，她就是個五官清俊的少年郎而已。

  煙染拒絕道：「不用將口糧省下來給我，之前進戈壁沙漠前，大傢伙兒平均分好了，我不會省下一口給你們，你們也不用這樣費心照顧我。」說到這邊，煙染頓了頓，只因喉嚨實在太干，說這麼長一句讓她有些難受，遂咽了咽口水，方繼續道：「青嫿與何媽媽留在竣陽城的宅子裡，也不知道如何了，要是尋到她們，咱們就歇息段時日再做打算。」

  明嫿道：「您也該歇一歇了，上回挨了一劍也沒好好的處理。」

  「人的身子骨都是練出來的，以前在王府里身嬌體弱的，現在沒這命了，也沒病的資本了。」煙染讓自己擠出一抹笑容，笑著說道，瞧見明嫿不認同，便知道她想起自己前兒個發熱的事情，「我現在是不藥而愈了，快些走吧，再不走天黑了就到不了了。」

  說話的少許時間，甄赫與侍衛們都停下來等她們，原本落後的小安子也已經趕上來了。

  連帶著一起趕路的流民們也停了下來。

  這些流民們皆是可憐人兒，一十三部落的國主首領實在殘暴，就連天災來臨都要他們繳納不少的賦稅。

  所以這些流民為了求生存，只得背井離鄉逃出一十三部落。

  但是這樣等於叛國，為了不被官兵抓回去殘殺或者變成奴隸，就只能放棄官道，走這條鳥飛絕，人蹤滅的蒼涼沙漠。

  而煙染他們也是為了逃避那些狗官兵的追殺，不得已才進來的。

  這裡埋葬了多少白骨，沒人想像得到。

  這幾天逃難的流民一個個的減少，就知道為何連官兵都不屑繼續追過來趕盡殺絕了。

  到了傍晚，大家終於來到了那列巨大土壁。

  煙染他們決定在這兒過夜，那些流民也相繼停下。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們都發現了煙染身邊的隨從不是一般人，若不是這樣一路扶持著，他們也沒法走到今天。

  甄赫先看了看天象，預計晚上的風向，為大家擇了一個土壁的後邊落腳。

  出門在外沒法講究，大家都擠做一處，沙漠夜裡很冷，也能取個暖。

  煙染逕自靠在石壁上，她強撐到這邊，其實真真是懶得動彈了。

  「小哥哥，吃饃饃吧。」說這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大家叫小藝娜。初見小藝娜的時候，她蓬頭垢面，衣服上都是補丁，看不出是男娃還是女娃，光著腳沒有鞋子穿。

  現在身上的那雙不合腳的靴子，是從一個死去的孩子身上拔下來的。

  煙染摸了摸小藝娜，詢問道：「你娘好些了沒有？」

  小藝娜的娘一進沙漠就病了，後來小藝娜的哥哥也死了，所以這一路上，煙染對這可憐懂事的孩子比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