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離府

  現在的煙染在旁人眼中，不過是顯赫非凡的丈夫死去，而她從天上跌到泥潭裡，成了一個可憐的寡婦而已。

  未曾想，竟還有人如此費心，不過一日就急不可耐地動手了，聯合朝中之人，要她殉葬。

  此時的煙染倒不是真的懼怕接到殉葬的旨意，而是真真想知道，那個要自己命的人會是誰人？

  這件事是葛長楓偷聽到的，也就是說那人與安陽伯府葛明罡有聯繫。

  又或是說葛明罡也是誰人在朝中的暗中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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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陽伯爺葛明罡的為人煙染再清楚不過了，自以為是，唯利是圖，一個虛偽小人而已。上輩子安陽伯府可是一個不顯的勛貴，沒有歸屬哪派勢力。

  難道今生自己的命運改變了，安陽伯府也起了變化，投靠了誰人？

  是在逃的四皇子？還是被囚禁在天牢的太子？亦或是別的皇子或者皇親？

  煙染想不明白，也沒料到自己會成為誰人的眼中釘，就連寂寞的守寡日子都不願意她過下去。

  以前敬王曾經拒絕入朝堂，外頭就有傳言，說敬王妃狐媚，勾得敬王連文樂帝的傳召都推拒。

  若是言官真的進言，爹爹說的不錯，文樂帝正傷心著，沒了兒子還要兒媳婦做什麼？當真就是一杯鳩酒一道白綾，又或者直接活埋在墓室里就好。

  「葛長楓前來報信，他有他的立場，不願說出葛明罡是聽從誰的指示。而平日裡葛明罡的態度也不明，我想了甚久，也沒弄清這是究竟是誰操縱。但是現在至關重要的是你趕緊逃命，否則明日上完朝，整個王府被圍著，怕是沒法避過他們的毒手。」

  「女兒這樣走了豈不是會連累宣武侯府？」

  莫謹年攏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沒想到煙染會這樣說，這都什麼時候了，她不顧念著趕緊逃命，卻還擔心牽連家人。

  果然是他的好女兒，莫謹年心中感慨，卻覺得自己能為閨女做的實在太少太少。

  「宣武侯府有你大伯在一日，就不會有大事。」

  「女兒真正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那要女兒殉葬的幕後主使。我一直拘在宅子裡，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了不得的人，而那人很可能是與敬王有宿仇，現在敬王死了，他遷怒女兒。假如是這樣，那麼大伯之前一直隨敬王出征，怕是也會被那人記恨。」

  「你說的爹爹都明白，會小心謹慎，時候不早，你快些動身。」

  煙染笑了笑，啟唇道：「若是這樣，女兒怕是再也沒法回京了，就在這邊向爹爹磕三個頭吧。」

  莫謹年扶起正要屈膝的煙染：「傻孩子，爹等著你孝順吶，你去找尋敬王一定要保重身子，若是尋到了敬王便立即回京，若是……你就尋個地方落腳，爹和娘過兩年去尋你，知道了麼？」

  煙染頷首，沒有應聲。

  「你莫要騙爹爹，爹會去尋你，你要保重。」莫謹年紅了眼眶，因為他沒有得到煙染的應聲，看來她當真是下定決心，若是敬王真的死了，她……

  莫謹年攥住煙染的手，「染染，記住一句話，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莫要犯傻，莫讓自己涉險。」

  煙染道：「女兒記住了，現在就要離開，但不能直接出府，只能詐死逃離。」

  「你打算怎麼做？」

  「女兒心中有數，但是爹爹暫時不要告訴阿娘，她的心性直白難免露出破綻，讓人生疑，只能過些時候……」說到這邊，煙染終於掩唇哭泣：「女兒讓阿娘傷心了，讓她以為白髮人送黑髮人，爹爹要好好陪著阿娘，照顧好弟弟妹妹。」

  說完，煙染就逕自跑回了屋子。

  莫謹年老淚縱橫，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真真是禍不單行。

  夜裡，敬王府突起了大火，火勢是從敬王妃的主院玉笙院開始燒起的。

  因著剛好起風，熊熊大火燃得更加肆意，濃煙蔓至整個皇城，將那邊的天空都映紅了。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燒毀了大半個敬王府。

  幸而發現及時，大多數人都逃出了敬王府，而只有敬王妃以及她的侍婢全都喪命。只因玉笙院的火苗最大，連帶著前去搭救的侍衛也都被火苗奪去了性命。

  有人說這把火是敬王妃自己放的，因為敬王殉國，她便為敬王殉情。

  先前說敬王妃狐媚的傳聞變成了她乃重情重義的女子，竟如此乾脆地與敬王同生共死，可歌可表。

  半年後

  日頭毒辣，仿似要將世間的一切烤熟了一般。

  延續的熱波從腳下的黃沙升起，讓行走在上頭的人群越發艱難的移動。

  這一隊人是從一十三部落逃出來的，只有穿過這片沙漠才能見到綠洲。

  他們之中有不少婦孺，大多衣衫襤褸，身上的肌膚已經曬成黑紅色。

  縱是吃慣苦的，也會被這幾乎要冒熱煙的延綿黃沙給折磨得不成人形。

  走進這片沙漠已經三日了，可見到的還是藍色的天空與金黃的沙丘，這兩種顏色本是純淨與炫麗的，但任誰人再次耗上一些時辰，也會厭棄了這隻有兩種顏色的世界。

  「再兩日能走出去嗎？」明嫿喘著氣問著小安子。

  小安子將包裹在臉上的粗布理了理，乾澀的雙唇早已開裂完再結痂，原本想要咽一咽口水潤潤喉再說話的，可是沒有成功，真真是快成人幹了。

  明嫿知曉大家又熱又累，以為小安子懶得開口，這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