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說服

  煙染頷首：「小安子，你想清楚，一個與敬王五官極像的人死了好幾天，只有一個首級，你真能分清是真王爺還是假王爺？」

  小安子垂首沉默，少頃後終於挺起胸膛，道：「奴才覺得王妃此言有理，請願前去邊關找尋王爺，就算找不到王爺也要看著王爺的大仇得報。」

  「好，本妃要的就是你這一句，你一直伺候著王爺，清楚王爺在邊關的一切。本妃要去邊關，還真真少不得你。」

  「染染。」莫謹年見煙染真的打算前去便見，心裡擔心，那裡兵荒馬亂的，實在太過危險，一個不好就沒了性命。

  煙染瞧見莫謹年想要相勸，只是礙於這邊還有旁人在，明顯阻撓的話倒是不妥，這才翕了翕唇瓣，欲言又止。

  

  煙染總歸是理解莫謹年的心思，當爹的哪有不為子女安危考慮的？

  她吩咐小安子他們：「你們先行退下休息，天一亮就動身。」

  「是。」小安子與幾名將士齊齊告退。

  此時甄赫早已候在了正廳外，隨在身側的是他精挑細選的十名人選。

  他前來向煙染復命，聽見了煙染與小安子他們的談話，也多少猜測自己是要隨王妃前去邊關的。

  甄赫覺得如此甚好，到了邊關有機會為王爺報仇那是再好不過，若是真像王妃說的，敬王可能還沒死，那又更是老天開眼。

  與之前相比，甄赫的精氣神算是回來了，他在等著王妃的指令。

  煙染朝甄赫點了點頭，再囑咐他與這幾名侍衛前去準備，如他們所料，確實是讓他們一同前去邊疆。

  只是此去不單單要去夏國邊境，可能還需前去敵國城池，屆時怕是會有危險。

  煙染在甄赫身前說出顧慮，讓他與侍衛們說清楚，若是有家眷或者有牽掛者，就另換旁人。

  「他們可以勝任且可信的人，在招入敬王府做侍衛時，這些個情況都已經預計在內，王妃無需擔心。」

  如此甚好，甄赫既然這樣說了，煙染自是不會多嘴，囑咐他們先行下去準備，明兒一同啟程。

  正廳的人也全都退下，屏退丫鬟們，是因為煙染想要與莫謹年單獨說這件事。

  「女兒知道爹爹的擔憂，但女兒沒法安坐在府中，邊關之行，女兒是肯定要去的。」

  莫謹年見煙染如此堅持，也曉得多勸無用，頷首道：「那你等我一日，待我前去辭官或是告假，與你一同前去。」

  「不，這裡有凡哥兒、允哥兒和阿娘，爹爹不能離開他們。而女兒已經嫁給了敬王，嫁雞隨雞，他在邊關生死未卜，女兒前去尋夫只是分內之事。」煙染拒絕莫謹年，也做好了要與他辭行的準備。

  莫謹年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事兒不妥，但是他又清楚自己怕是攔不住她，在正廳來回踱步，終是繼續相勸：「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去了那裡又能幫什麼忙？反而給將士們添麻煩，不如多派些人前去，好讓他們放開手腳，只要一有消息，定會及時向你稟報……」

  「女兒沒有那麼嬌氣，不需要別人照顧，而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王府里。這裡沒有王爺，四處掛著白帳白幃，跟靈堂一樣，女兒看了就覺得刺眼，沒法留在這裡披麻戴孝。」煙染臉上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爹爹，女兒真的做不到，接受不了。」

  「染染……」煙染的瞳眸中有著淡淡水霧，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儘是淒楚，令莫謹年的言語梗在了喉間，沒法說出口去。

  她是那樣無助，卻又佯作堅強。

  莫謹年於心不忍，閨女這才幾歲，看起來又嬌又瘦的，就像天上的一抹浮雲，風一吹就會消散了去。

  可她卻有一個倔強的性子。

  「女兒留在這兒，明兒就會被宣進宮去。難道要女兒前去祭拜王爺，對著刻有王爺名諱的靈牌上香？女兒不會去參加那個葬禮的，就算滿朝文武都覺得王爺死了，可女兒不這麼認為，恨不得砸了那個靈堂，將那疑似王爺的首級給毀去……」

  「不要說下去。」莫謹年闔下眼帘，知曉閨女心如刀絞，卻沒有可以幫她撫平苦痛的法子。

  閨女說的很清楚，讓她留在這裡，會控制不住情緒，若是鬧出事來，皇上怪罪，她又會面臨怎樣的懲戒？

  煙染跪了下來，重重向莫謹年磕了一個頭：「女兒會給爹爹報平安的，爹爹就讓女兒隨心而行吧。」

  她沒有好好孝敬過爹娘，到頭來還要爹娘牽掛憂心，實則不孝！

  莫謹年悲痛道：「爹只是想你平平安安的。」最後幾個字說出，莫謹年已然淌下了熱淚。

  一遭噩耗傳來，整個世界都崩塌，她剛才還字字句句的清晰摳析，當真是說服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覺得，敬王可能真的沒死，那個首級不可信。

  但也是閨女不願接受事實，在用狡辯的方式欺騙自己。

  閨女有睿智的一面，焉能不知道單憑這樣的分析不一定就是事實，她這般執意前去邊關，看似自己騙自己，若是在邊關證實敬王真的已亡，那她又是作何打算？

  莫謹年想起煙染如此鄭重的朝自己磕頭，睿智如她，難道……

  想到這邊，莫謹年著實後怕，將煙染攙扶起來，有些呆滯的望著她，想問她究竟是做何打算，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若是他想多了去，這麼一張嘴反而提醒了想不開的人去做傻事。

  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