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十鞭

  「三伯娘何必這樣，我這邊也一再解釋，我也知道你這是織金妝花紗，我們五房就是掀翻了整個夏國也陪你一件，好不好？」

  煙染說完，看向莫昭允，心裡也很不舒服，那一掃帚打下去，她哪能不心疼，「東西壞了，我們盡力找，會想辦法賠你的，可你們打允哥兒那一下怎麼算？允哥兒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他不是奴才胚子，這樣被打一下難道是應該受著嗎？」

  煙染也被氣出了眼淚，拾起地上的破裙子，繼續道：「三伯娘你現在是氣頭上，可你何不冷靜點想想，這可是死物件，允哥兒被打了，我這做姐姐的很心疼，我什麼時候說允哥兒身上衣服當做陪你這條裙子了，請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染染，你說什麼？允哥兒被打了？」這是褚氏的聲音，她聽說三房這兒跟五房鬧起來了，所以急匆匆趕過來，誰知一到門口就見到這麼多人在這兒，加上聽說兒子被人打了，立時就奔到莫昭允身邊：「讓我看看，傷到你哪兒了？」

  褚氏瞧見莫昭允後背上的衣服上那一條條的口子，「啊——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將你傷成這樣？」褚氏撕開莫昭允衣服，看看他身上的肉有沒有裂開。

  只有一些紅痕，沒有見血，褚氏吁一口氣，不過還是心疼得不行，莫昭允平日裡嚎一下她就心肝肉兒的疼，更遑論被人傷了？

  褚氏抱著莫昭允，情緒有些激動，喊道：「三嫂，你這是為了什麼？人家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我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直接教訓就是了，拿個七歲孩子開刀算個什麼事兒？」褚氏慣來容易掉眼淚，說到這邊，串串淚水，已經如泉涌般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三太太原本以為莫昭允沒什麼事的，因為那僕婦揮下掃帚的時候，是沒想到莫昭允會為了救嘀溜去擋的，結果最後關頭雖然沒能收住手，掃帚還是碰到了莫昭允，可是明明是收了勢的。

  只能怪這莫昭允太過細皮嫩肉，輕輕碰一下就一道道紅痕。

  四姑娘上前幾步，要扶褚氏起來，道：「五嬸娘別這樣子，我阿娘是要打嘀溜的，沒想到允哥兒會撲過去擋一下，不是故意的。」

  

  褚氏的氣性也是不小，立時道：「青嫿那丫頭說了，允哥兒是在後院丟的狗，我們也是找的焦急上火的，結果沒想到，這嘀溜竟是被你們抓到這兒來打殺，允哥兒才多大的孩子？你們當著面要殺他最喜歡的狗，三嫂這是安的什麼心？」

  三太太氣急道：「你少胡攪蠻纏，是你的狗跑到我這兒毀我寧姐兒裙子，我倒要問問你五房安的什麼心，是故意讓這狗毀我的好東西是吧？」

  「小嘀溜不會咬裙子的，它從來不會做壞事，七姐姐可以作證。」莫昭允瞧見莫煙靜與四太太也來了，衝著莫煙靜哭喊道：「七姐姐，你快告訴三伯娘，嘀溜從來不會亂咬東西的。」

  褚氏心疼地摟著莫昭允，「允哥兒不哭，阿娘給你作證，咱們全五房都知道嘀溜不亂咬東西，你別哭了，阿娘帶你回去上藥。」

  三太太眼睛裡也有了一絲水汽，「感情我要與你們鬧似的？你們毀了我的裙子，還說是我冤枉你們嗎？」

  「我兒子都已經這樣了，三嫂不讓我帶回去上藥是嗎？那你說怎麼辦吧？是不是要我也給你打幾下，好啊，你們打啊，我就給你們打一頓好了……」褚氏真真是急了，她滿心滿眼只有受傷的兒子，可三太太卻還一個勁兒的計較裙子，不能先讓她帶了兒子回去上藥，至於裙子要怎麼辦，稍後再協商不行麼？

  這時候，莫謹年的嗓音傳了進來：「好了，別說了」話音落下，莫謹年從外頭走了進來，黑著一張臉，瞪了褚氏一眼。

  褚氏覺得委屈，明明是三房的不講道理，可丈夫竟然這樣看自己，難道是她要與五房鬧的麼？

  與莫謹年一道進來的是徐媽媽，徐媽媽是老太太身邊最得臉的媽媽，她與莫謹年同時進來，徐媽媽道：「老祖宗讓幾個太太去院子一下，她有話要問。」

  徐媽媽的話讓大家知道，三房與五房的吵鬧動靜太大，連老太太都驚動了。

  眾人面容訕訕的，跟著徐媽媽來到祥合院。

  一走進院子，就瞧見老太太已經坐在了主屋外頭，身旁垂首站著三老爺莫謹玄，還有二太太楊氏。

  莫謹年朝老太太行禮：「母親，他們都來了。」

  老太太沉著臉，手中的拐杖是攥了又攥，有些渾濁的雙眸掃過站在跟前的子孫們，沒有說一句話。

  大家垂首佇立在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煙染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盛怒的老太太，說起來，這位祖母算是很和藹的老人，從未插手各房的事情，一直知足常樂地做著安享晚年的慈祥老太太。

  這廂三房與五房吵得不可開交，著實令她失望與憤怒。

  良久後，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舉指對著三老爺莫謹玄與莫謹年兩兄弟，道：「跪下。」

  三老爺與莫謹年不敢遲疑，噗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身前。

  「我不求你們有多大的作為，只願舉家和睦，平平安安，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要拆了宣武侯府不成？」老太太的嗓音沉痛，有著慍怒。

  三老爺與莫謹年叩首，齊齊道：「兒子不敢，母親息怒。」

  他們話音剛落，眾人就瞧見一個小丫環正端著托盤走到老太太跟前，她旁邊跟著的是許媽媽，許媽媽是莫家祠堂的管事媽媽。

  許媽媽站定，掀起小丫環手中托盤上的紅布，道：「老祖宗，家法請來了。」

  三太太與褚氏的面色即時大變，托盤上的放著一柄豹尾鞭，是老侯爺莫翎生前使用的。

  老侯爺莫翎是武將出生，跟隨先皇討伐齊國立了大功才被封為宣武候。老侯爺莫翎過世後，這柄豹尾鞭一直供奉在他的排位前，這番老太太將這柄鞭子請出來，那就是要嚴懲的意思。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那柄豹虎鞭上，少許後，緩緩道：「一人十鞭子，領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