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翻臉

  煙染走過去，喚道：「三伯娘。」

  三太太早就瞧見姐弟倆進來了，只是當做沒看見，煙染的這聲叫喚，正在氣頭上的三太太也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沒有應答。

  煙染咬了咬唇，瞧見僕婦們沒有停手的意思，繼續道：「是小滴溜哪兒做的不好，讓您氣成這樣？」

  三太太抬起手，她身旁的僕婦曉得意思，立即將手中的裙子拿給三太太。

  三太太將手中的裙子丟在煙染身前，沒好氣地道：「你瞧瞧你的狗做的好事，這是華姐兒端午進宮的時候，薛貴妃賜的料子，華姐兒捨不得用，給了寧姐兒做裙子，可你的狗竟然咬成這樣子，這是什麼料子你知道麼？」

  煙染垂首看著地上那條破爛不堪的裙子，心下一沉，這條裙子的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織金妝花紗，不可多得，宮裡一年也就有個三五匹，就連一般宮妃都很難得到。

  三姐姐莫煙華是榮國公世子妃，正因為榮國公府地位了得，薛貴妃才會另眼相看，也才會賞賜這樣珍貴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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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裙子爛成這樣，煙染清楚這裡頭是有人搞鬼，可是苦於沒有證據，遂只能賠罪：「三伯娘莫要生氣……」她話沒講完，三太太就把眼一橫，喝道：「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這裙子反正不是你的，你樂得被毀了是不是？」

  煙染直接一噎，話都說不出來。

  三太太這廂氣大發了，雖說她是個好妒小心眼的性子，一直都看不上五房的，可面上總是眉眼彎彎，嘴角翹翹的慈祥和藹模樣，這廂煙染好言好語，卻被三太太這樣冷言指責，煙染擰了擰眉。

  三太太是第一次這樣當面呵斥她，這樣的態度，意味著三太太已經想跟五房翻臉了。

  因為三房的事情全都是三太太做主，三太太的態度決定了三房的態度，與五房鬧起來，那這個家以後哪還會有太平日子？

  煙染道：「嘀溜一直沒離開過人，剛才被人抓走了，我們沒瞧見是誰抓的，只看見背影，所以一路找過來，結果就看見嘀溜在這邊被圍堵著。」

  煙染試圖解釋，雖說莫昭允與青嫿根本沒瞧見抓嘀溜的人的背影，但是這會兒必須說看見了，這樣才更有信服度，才能讓三太太相信這件事是人為的，而嘀溜是被陷害的。

  四姑娘莫煙寧一直站在三太太身旁，她清楚自個兒阿娘非常生氣，是太心疼那條來之不易的裙子了，現在六妹妹這樣解釋，那這件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剛才自己與阿娘進屋子的時候，嘀溜正好在屋裡頭，裙子爛兮兮地拖在地上，還有料子纏在嘀溜身上，如果按照六妹妹的話來說，嘀溜是被人抓來這邊的，那就是有人陷害嘀溜。

  「阿娘，這件事是不是要調查一下，六妹妹說他們也在找嘀溜，因為嘀溜被人抓……」

  三太太沒等四姑娘將話說完，就斥出一句：「你給我閉嘴，你的胳膊肘怎麼長的？她分明故意這樣說的，誰平白無故的抓了她的狗然後嫁禍給狗？誰會吃飽了撐著要陷害一隻狗？」

  四姑娘被三太太這麼斥責，本想再勸的，結果啟唇還想開口，卻看見四太太怒氣騰騰的瞥過來，就歇了口。

  這時候嘀溜藏身的石頭已經被僕婦們撬開了，有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僕婦，她拿著一柄長長的掃帚，高高抬起來，直接就朝嘀溜打去。

  莫昭允本就在石頭旁邊，他要去抱嘀溜，結果掃帚揮下來，莫昭允一看不好，就將小嘀溜攬進了懷裡，用自個兒的身子將小滴溜護住。

  那掃帚直接打在了莫昭允的背上。

  掃帚是用細細的竹枝做的，這麼揮下去，就算不會傷了筋骨，皮肉之苦定然是少不了的，而且現在還是夏日，衣衫單薄，莫昭允後背一陣灼熱，忍不住嗚嗚哇哇地痛哭起來。

  「你們幹嘛打我，幹嘛要欺負我的嘀溜，嗚嗚……」莫昭允坐在地板上，哭得好不傷心，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像是風雨里顫動的樹葉一樣。

  「小嘀溜不見了，我使勁找使勁找，就是找不到，結果你們就要殺它，它身上本來就有傷，才剛好……你們就要它的命。」莫昭允嗚嗚咽咽，心裡委屈極了。

  用掃帚打到莫昭允的僕婦一臉的惶恐，「七爺，我不是有意的。」

  莫昭允不理她，摟著顫顫發抖的小滴溜扭過身子，繼續抽噎。

  三太太走過去，對莫昭允道：「允哥兒別鬧，這嘀溜做了壞事，我肯定是要罰它的。」

  莫昭允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眶裡儘是眼淚，可是他也生氣了，從地上爬起來，對三太太道：「三伯娘，我不知道你的裙子是怎麼被毀掉的，但是……但是我相信不是嘀溜做的，小滴溜在屋裡頭從來都不會做壞事，我們五房的東西從來沒有被他撕掉過……」

  「你是說我睜眼說瞎話，冤枉它不成？」三太太似乎不打算放過嘀溜了，姐弟倆怎麼說，三太太都不肯罷手。

  煙染走過去，道：「三伯娘，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一定有人想要咱們兩房鬧起來，你先冷靜一會兒，別中了別人的下懷！」

  三太太哼道：「你當我是傻子不成，這一大家子一起過了那麼些年，三房跟你五房吵，誰會占了便宜不成，你自己沒管好狗，現在硬說有人使壞，那你倒說說是誰使的壞，是誰那麼歪心肝？」

  「……」煙染真的有一種秀才遇見兵的頹廢感，以前很少瞧見三太太當面發脾氣，畢竟三太太還是有分寸的，有脾氣也是關在房裡拍桌子瞪眼，而且三房的規矩也大，就算有事情鬧騰也傳不到別人耳朵去，是以，煙染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子的三太太。

  煙染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怎麼覺得三太太鬧騰起來與自己阿娘是一樣的？一樣的不講道理，一樣的撒潑蠻橫！

  她遲疑一番，道：「三伯娘就算不信，事情也已經到這份上，沒有看好嘀溜是我們五房的不是，可現在允哥兒也挨了一掃帚，他的衣服都被抽爛了，苦頭也吃了，三太太就不要再計較下去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條裙子爛成這樣，現在允哥兒身上的衣服也爛了，當做陪給我們了是嗎？」說著，三太太將裙子甩到煙染身上，「你也不看看他身上的是什麼料子，我這可是織金妝花紗，多少金子都換不來的，你想得倒美，一件抵一件？虧你說得出來！」

  煙染也有些生氣了，被三太太這麼一說，全都變了味了，三太太這回根本沒有息事寧人的想法，是真的要撕破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