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失蹤

  煙染朦朧轉醒，意識到自個兒睡著了，有些窘迫，衝著竹娘子笑了笑，趕忙拿起《中庸》，做出打起精神，繼續凝神努力的架勢。

  竹娘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淺笑道：「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你來說一說吧。」

  

  煙染起身答話，遲疑良久，支支吾吾道：「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竹娘子點頭，道：「後面呢？」

  煙染搖了搖頭，牙齒咬著嘴唇，也是頗為無奈，昨晚還壯志滿懷的，今兒一上課就……就睡著了。

  竹娘子笑著問道：「是不是我講的太沉悶了？」

  「不是這樣的，問題出在學生身上，是學生不思上進，一下子就分了心，對夫子不尊，學生該罰。」對於剛才睡過去的事兒，煙染很不好意思，竹娘子在為自己辛辛苦苦的講解，而自個兒卻睡過去，說起來，的確是很不禮貌。

  「這樣吧，我將剛才講的標記出來，你回去寫一篇經義，明兒交給我，這樣可好？」

  煙染點頭，笑著應道：「謝謝夫子。」

  竹娘子從她的桌案上取出一本手札，交給煙染，「這是我以前自個兒用的，你拿去看看，興許會有幫助。」

  煙染接過手札，打開其中一頁，上頭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這些都是竹娘子多年讀閱書籍的理解與看法。

  煙染喜出望外，這些可是心血，「謝謝夫子，我一定會好好保存，不會弄壞的。」

  竹娘子繼續道：「過段時日，我會去詢問一下，今年女學的考官是哪幾位，沒準兒有我認識的，咱們可以根據考官的性情加以推敲考題，會有幫助的。」

  「嗯。」

  「今兒就講到這兒，下學吧。」竹娘子道完這句，便轉身出了屋子。

  明嫿瞧見竹娘子說下學，立時上前幫煙染收拾書本，「姑娘累了吧，喝口茶。」

  煙染笑著執起明嫿放在桌上的茶盞，輕啜一口，芳香撲鼻，沁人心脾，然後對明嫿說道：「那幾本不用帶回去，直接放在這兒，這本手札要帶著，我還要看。」

  「好的。」明嫿手腳勤快，很快就收拾好了。

  煙染領著明嫿往清蘭閣走去，本來竹娘子開課的屋子就設在清蘭居，從這兒回清蘭閣，沒有幾步路。

  「姑娘。」青嫿從前頭慌亂跑過來，看方向，是從外頭回來的。

  「怎麼了？怎麼這個模樣？」煙染瞧青嫿的臉色不大好，有些詫異，難道出了什麼事兒不成？

  青嫿咽了咽口水，道：「嘀溜不見了。」

  煙染還以為什麼大事兒，聽聞是嘀溜，稍稍放心一些，道：「可能躲在角落玩呢，這有什麼好慌的，它也不會跑到外頭去。」

  青嫿解釋道：「姑娘讓我牽著嘀溜出去曬太陽，所以我就帶著它去了後院，後來七爺下學回來看見了，就牽著它玩，我在旁邊看著。」

  「那後來呢？」

  「後來七爺拿著葉子讓我幫他編螞蚱，我就拿過葉子開始編，結果聽見嘀溜慘叫一聲，然後我跟七爺怎麼找都找不到嘀溜。」青嫿終於將事情的始末講了出來。

  「你是說聽見嘀溜叫的很奇怪，但是又尋不到？」煙染終於意識到這裡頭的詭異，嘀溜分明是遇見事情了，難道是被人偷走了？不應該啊，這是在自己府里，而且還是在青嫿與莫昭允的眼皮子底下。

  青嫿點頭：「臨湘院與清蘭居附近都尋過了，七爺已經叫了幾個人到府里的其它地方去找。」

  「行，那你再去臨湘院尋幾個人，咱們一起去找。」

  煙染領著明嫿朝百荷塘尋去，說起來，小嘀溜屬於活潑的性子，卻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它總是圍著熟悉人的身邊打轉，而且也不怎麼叫喚，鮮少聽它汪汪叫。

  所以青嫿與莫昭允聽見嘀溜奇怪的叫聲，然後又找尋不到，才會這樣擔心的。

  煙染一路尋去，瞧見莫昭允正領著奶娘賴氏還有書童在前頭，莫昭允臉上紅撲撲的，胖胖的小臉上都是汗水，煙染安慰道：「允哥兒別擔心，我們一起再找找。」

  莫昭允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像是隱忍著什麼，最後擠出一句：「阿姐，嘀溜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說什麼傻話呢，阿姐不是正在找麼？」煙染牽著莫昭允的手，拍了拍他的小身板，繼續道：「走，到瓊芳小築去，嘀溜可能貪玩，去找你七姐姐了。」

  莫昭允見到煙染，像是有了主心骨，點了點頭，與煙染一起往莫煙靜的閨閣走去。

  煙染說是去找莫煙靜，也不過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雖說面上看起來淡然，可是小滴溜突然不見了，顯然不可能是它貪玩自個兒跑開的，如果是被人抓走，抓走的人安的什麼心？

  煙染一壁想著，一壁牽著莫昭允繼續朝瓊芳小築去，一路上，莫昭允都沒有說話，瞧得出，他也很不安。

  自打嘀溜進了五房，莫昭允一直對著嘀溜叫弟弟，總是自稱是小嘀溜的哥哥，如果小嘀溜出什麼事兒，莫昭允定然是最傷心的那個。

  唉，煙染一聲嘆息，不管如何，還是要找到小嘀溜才行！

  就在此時，隱隱傳來一陣狗吠，莫昭允立即駐足：「阿姐，是小嘀溜在叫。」

  煙染四下望去，想要確認方向，明嫿先行指了出來，道：「好像是那邊傳來的。」莫昭允小跑起來，明嫿指著的方向是三房的院落，煙染也提起裙擺，追了上去。

  越靠近三房的院子，小嘀溜的叫聲就越清晰。

  莫昭允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可是小短腿卻沒有慢下來，沖在最前面。

  幾人進了三房的院子，裡頭一片狼藉，好幾個僕婦持著棍棒，正在追打著嘀溜。

  三太太鐵青著臉站在那兒，指著小嘀溜，惡狠狠地道：「跑那裡去了，打死這個小畜生，快！」

  幾個僕婦圍著嘀溜，眼看就要將嘀溜圍堵住了，嘀溜嗷嗷叫著四下亂竄，蹦到院子角落一個石頭縫裡藏了起來。

  三太太命人將石頭搬開，道：「動作快點，不打死這個小畜生難消我心頭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