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進城

  因為這個莊子是在山腳下，所以室外的溫泉也要建在隱蔽一些的地方，不然半山腰有人遠遠看過來，就算看不清是誰人，總歸不雅觀，自己也沒臉見人了。所以這兒女眷的湯池設得格外的討巧，在竹林的中心處。

  這時候丫環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園子裡的暖閣也燒好了地龍，不得不說，四房的這個莊子實在是高大上的很，各處都有暖閣不說，園子裡的景致也很是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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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夕暮，周圍湯池煙水瀰漫，加上修葺著各色的假山亭台，整個莊子極富有山島水鄉的詩意。

  聽莫昭安說，若是遇見大雪，這裡覆蓋上更厚一層的雪白，更為美麗，加上後邊的林子樹木繁多，前去賞一賞霧凇美景，亦是不可多得的自然畫卷。

  所以煙染現在很是興奮，巴不得雪再下得大一點兒，京城裡一年冬季也就幾場的雪，遇見能有霧凇的晴日極少。

  她們先在暖閣里更衣，因著莫煙靜是被煙染強拉著來的，所以動作上自是慢上幾拍。

  煙染心裡雀躍得很，先行褪去外袍，只著一件抹胸，褲子還是最為單薄的絲綢中褲，而後直接將大氅披在身上，沒等青嫿跟上，她已經站在園子外的湯池邊了。

  煙染望著幾個池子，全都熱氣氤氳，頓覺神清氣爽，再嗅一嗅瀰漫在周邊的淡淡硫磺氣味，更是歡喜了幾分。煙染利索地解下身上氅子，直接躍進那個最大的月牙池裡。

  「啊——」這是煙染的叫聲，她沒有想到，這池水竟會這麼燙。「我要被煮熟了，煮熟了。」煙染立時蹦出了池子，結果迎來的是陡然驟降的氣溫，使得她打了一個冷顫，再次縮進池子裡。

  莫煙靜看著煙染的狼狽模樣，忍俊不禁：「六姐姐也太急了，這滋味不好受吧？」

  煙染嘴硬，不肯承認，「誰說的，這很有意思的，太刺激了，知道什麼叫冰火兩重天麼？如果這旁邊有一個冰塊與水的混合池子，我一定要跳下去，然後再爬到這兒，那就更帶勁了。」

  「你就吹吧。」莫煙靜咯咯直笑。

  煙染小嘴嘟著，催促道：「你還不下來？現在身子適應了，感覺很好的，真的，我都不想出來了。」

  莫煙靜也裹著大氅站在池子邊，她先用雪白的腳試了試溫度，然後先走到剛好覆住膝蓋部位的水位那兒適應一下，煙染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等不及了，想要過去拉她下水。

  莫煙靜看出煙染的目的，急急道：「我自己來，你別拉我，我會怕的。」

  煙染退回原位，不過還是淘氣地撩起水花就朝莫煙靜潑去。

  莫煙靜終於被激起了骨子裡的玩性，朝煙染撲了過去，兩個小姑娘的笑聲在這幽靜的夜空顯得悅耳，縈繞在竹林的上空。

  不遠處的山林里，六皇子漫步在山間，他從自己的別苑走到煙染所在的溫泉已經走了數個來回，睫毛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小安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手中拿著傘，原想為六皇子遮擋雪花，奈何六皇子屢次拂開，他只得自個兒撐著，然後沉默地走在後頭。

  「你有聽到什麼嗎？」六皇子突然頓住腳步，問出一句。

  小安子側耳聆聽，什麼也沒聽見，疑惑道：「六殿下聽見有動靜？」他只聽到風兒的沙沙聲響，其餘什麼也沒有聽見，但是六皇子定然不是說這風兒吹的動靜。

  六皇子原先還以為是幻覺，再次靜心聆聽，確定是莊子裡傳來的小姑娘的嬉笑聲，而且他可以肯定，笑得最大聲的那個是他的小丫頭。

  六皇子的嘴角不知不覺也劃出了一抹弧度，小丫頭開心，他就覺得整個世間的一切都美好了不少。

  小安子對六皇子這樣的表情已經不陌生了，以前六皇子就算笑也是微乎其微的，而這陣子，六皇子常常勾唇，剛開始的時候，小安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在可以確定，只要是莫六姑娘有好事兒，六皇子就會笑得分外甜蜜，分外的……風騷。

  呃……雖說自己這麼形容六殿下的笑有些不雅，但似乎沒有比這詞彙更貼切的。

  也不是自己愛多事，有時候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莫六姑娘只是個黃毛丫頭，還沒抽條呢，六殿下究竟是怎麼動了心思的？是什麼時候動心思的？自己可是日日伺候在六殿下身側的，六殿下丟了心的事情怎麼就這麼突然呢？

  小安子每每想起這些都是一頭霧水，再看別的皇子身邊那些妖嬈且嫵媚的姑姑，就覺得六殿下的品味著實與眾不同，偏生只看重一個半大的孩子，等到長大的時候，還要好幾年吶。

  想起這些，小安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前兒個，薛貴妃又打發來兩個豐乳翹臀的宮女，他瞅著，那兩個要是一直老實下去，估計還能保住性命，假如膽敢來挑弄六皇子，不是小安子心狠手辣，是六皇子的命令他不敢懈怠半分。

  在莊子的日子是愜意的，短短三日，就這麼從指間划過。

  這日，煙染興匆匆地提議去澄洲城裡走一走，莫昭安與莫煙靜也覺得去逛逛不錯。

  原本出來就是帶孩子們玩的，所以這廂孩子們有興致，莫謹年並沒有反對，既然三個孩子都商量好了，那就去吧。

  他們備了馬車，煙染是個鬼靈精，跟莫煙靜提議要穿男裝出去，並且早就做了準備，連莫煙靜的男裝行頭都事先備好了。

  莫煙靜覺得新鮮，這樣就不用戴著帷帽來遮臉了，所以也就不假思索地贊成了煙染的提議。

  他們到了澄洲城裡，先逛了最大的集貿市場，這裡有許多別國的商人，商品種類繁多，還有許多京城裡淘不到的小玩意兒。

  煙染在一個金髮藍眼睛的商人那淘了一個自行鹿，這東西新鮮，用鑰匙擰幾下，就可以嘀嗒嘀嗒地朝前跑去，很有意思，莫昭允一定會喜歡的。

  莫煙靜則選了個八音盒，可以發出動聽曲子的盒子，特別神奇。

  兄妹幾人買的高興逛得開心，沿途還有不少小吃，一邊吃一邊走，有時候還會嬉鬧幾下，玩得不亦樂乎。

  眼看日頭升到了頭頂，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時間，莫謹年提醒道：「咱們該去萬隆館了。」

  萬隆館是澄洲城裡最出名的酒樓，澄洲城的本土菜式就屬那兒燒得最好吃，所以萬隆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來澄洲城遊玩的人們，若是沒有到萬隆館吃上一頓，那就不要說自己來過澄洲城了。所以莫謹年怕到了午時用膳的時候，萬隆館會沒有位置，很早就遣了長隨在那兒預定了雅間。

  當他們到了萬隆館的時候，一樓廳堂早已客滿，還好莫謹年有先見之明，不然就要跟別人一樣領號排隊了。

  因著訂了位，幾人就直接被小二領到了二層雅間。

  煙染走在最後頭，此時她一襲藕荷色寶相花刻絲錦緞襖子，端的是小小少年郎的模樣，很是自在與大方，與莫煙靜的微微彆扭有所不同。煙染知道莫煙靜第一次做這種打扮，時不時地露出點嬌態也是正常。

  「六姐……呃……是六哥哥怎麼不進去啊？」莫煙靜感覺到煙染駐足，詫異地回頭問了一句。

  煙染瞥見莫謹年已經進到了雅間，就在莫煙靜耳畔小聲說道：「我要去淨房一下，你要去嗎？」

  「不了，剛才我去的時候你為何不一起呢？」莫煙靜嘀咕道，先前自己明明約六姐姐一道兒去的。

  煙染衝著莫煙靜笑了笑，去淨房只是藉口，開溜才是真的，只是不能跟莫煙靜說實話，只得道：「那你先進去，我等會兒就來。」

  莫煙靜不疑有它，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