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夫子
2024-06-11 17:55:34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煙染回到宣武侯府,與褚氏一起隨著三太太去了老太太那兒。
三太太匯報了今日賞菊宴的事情,老太太聽到詹韶儀誣陷那一段,很是氣憤,道:「咱們侯府的侯爺一直在外頭,這五品官的女兒才敢囂張,等你們大爺回來了,這事一定要好好處理,不然還以為莫家是個怕事的主。」
煙染聽了這句,若有所思,在前世,詹韶儀嫁給葛長楓的時候,她的父親已經是工部侍郎了,也就是說這些年的官路還是順暢的。這一世,詹紹儀這麼一鬧,按照老太太的說法,已經不是小姑娘之間爭吵的事情了,已經是聯繫到整個侯府的顏面。
這麼看來,詹韶儀的父親的仕途,怕是會影響了。不過這些都是詹韶儀自找的,若沒有與葉君彤攪在一塊兒,何至於這樣?至於主謀顧可鸞與葉君彤,她們的身份擺在那,自是可以全身而退,詹韶儀既然笨得給人當槍使,就要承擔這麼做的後果。
老太太又關心了煙染幾句,便讓大家回自己的院子。
煙染一回到清蘭居,何氏就匆匆忙忙將她拉上了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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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今兒不用跟去寧陽伯府,按著煙染的吩咐去了藝品畫坊,「姑娘,這是五百兩銀票,您可要收好了。」
煙染望著那張銀票,眼眸微微暗淡了些許。
何氏道:「藝品畫坊的掌柜還給了我封信,似乎是訂畫的,還有訂金。」
煙染攤開何氏遞過來的信封,抽出來一看,果不其然,真的是訂畫,依然是仕女圖,這回是要佳人出浴圖。
煙染蹙了蹙眉,雖說開的價錢不錯,但……今日她在賞菊宴上得了魁首,明日寧陽伯府將彩頭送來,若是與之前顧可鳳奪魁的那套彩頭不相上下,也值一千兩的話,自己豈不是就不用賣那些令自己不恥的畫了?
是的,若是攢夠了開茶社的銀子,哪怕開始時候掙得不多,也可以慢慢起家,總比像上輩子那樣留下遺憾要好得多吧!
說起上輩子的憾事,煙染其實是有的。
那時候匿行山人的書畫雖然行情不錯,卻也沒能快速掙得銀子。真正來急財的還是另一條路子!那就是代人作畫,代藝品畫坊的東家薛隆閩的老相好作畫。
說起薛隆閩的老相好,就是煙染上回去藝品畫坊時,站在裡頭的妖嬈女子。
當時褚氏一看那名女子的打扮,便知道不是正經人家,就不讓煙染進去。其實煙染是認識那個女子的,正是京城裡的風月樓的頭牌——艷姬。
煙染前世知道艷姬的時候是在八年後,那時候她早已過氣,為了搶回做花魁的風頭,知道她自己年紀已經大了,拼不過那些鮮嫩的新嬌花,只得另闢蹊徑。
薛隆閩給她出了個主意,便是秀才藝,憑著高超的畫技獨占鰲頭,讓其它新冒出來的花魁沒法與之爭鋒。於是薛隆閩就與陳嬤嬤說了這件事。陳嬤嬤就是前世負責為煙染賣畫的嬤嬤。薛隆閩想要匿行山人代艷姬作畫,專門作一些香艷四射的仕女圖,開的價錢非常吸引人。
煙染斟酌良久,原是不肯的。但是那時候莫家各房已經分了家,褚氏與莫昭允都搬到了外頭的宅子住,沒有其它的生活來源,只能靠著褚氏做點兒繡活,艱苦度日。
煙染怎捨得自個兒阿娘如此遭罪?於是她終是做了艷姬的代筆,畫了極其撩人心扉的香艷畫作。
艷姬也是個厲害的,畢竟在青樓里熬了多年,自是有一些人脈,外表光鮮,內里下流的人士實在是太多了,裡頭不乏有人願意出千金購買她的香艷畫作。
要知道,那些畫作可是出於女子之手,與男子的仕女圖有所不同,不管是寫意還是畫工,都有著獨特的韻味,令艷姬的仕女圖被人稱絕,皆嘆她畫功了得,若不是身份下作,定然是一代名師。
最誇張的時候,掛著艷姬名頭的避火圖畫冊,曾賣出一萬兩的高價,是那些有著名流雅號的色胚子珍藏的上品。
也因著分工有序,各司其職,煙染、薛隆閩、艷姬三個人掙得金銀滿缽。艷姬更是成為夏國四大名妓之首。換句她自己的話說,做妓子做到她這份上,也知足了。
唉,世間之事就是這樣,有得不必有失!
艷姬放得開,不以這些為恥,煙染卻不同,她必須一世掩藏畫技,不管畫山還是畫水都畏畏縮縮的,生怕一個不好,被人認出來,是以,她自己的畫作,就是連兒子賢哥兒都沒真正見過。
懷揣著才華,上天也給了作畫的天賦,奈何被現實束縛,不得已,只能藏拙,一輩子見不得人。
這便是煙染上輩子的一大遺憾!
煙染原本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會這樣了,可今兒得了頭面,也就是攢夠了開茶社的銀子,那自己不就可以留下這個尊嚴,只畫自己想畫的畫,不再像前世那樣留下遺憾?
這樣想來,煙染心裡有了決定,她對何氏道:「我知道了,這事兒過幾日再說。」
何氏知道煙染是個有主意的,沒有多嘴發問,轉而稟道:「老爺讓姑娘去一下書房,說是有事要與姑娘說。」
煙染聽了莫謹年找自己,麻利地換上在府里尋常的穿戴,裹著斗篷,就去了臨湘院的書房。
煙染向莫謹年請了安,問道:「爹爹的手臂好些了嗎?」
莫謹年的手臂依然吊著,還不能自如的動彈,所以他與莫昭允都留在府里,沒有去東華園賞菊。
莫謹年道:「沒事,只是傷了筋脈,小心一點就是。你沒事吧?」
煙染知道他是問今日摔跤的事情,笑道:「沒事,我好得很呢。」她笑得燦然,直達眼裡,很是明媚,如雨後潤朗的晴空。
莫謹年亦是噙著笑,閨女自打大病後,性子變得沉穩了許多,甚至還出乎預料地得了今日的魁首,是個好苗子,只希望這幾年多學些東西,將來尋個好的婆家,平平安安就夠了。
「你娘前幾日跟我說要專門為你尋個夫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過我覺得竹娘子不錯,但是你娘不大願意,你是怎麼看的?」
褚氏不願意是因為竹娘子的命道不好,但煙染卻不介意,她的畫技就是從竹娘子那兒偷學來的,現在莫謹年的提議,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做她的學生,這是好事,煙染求之不得。
「竹娘子很好的,聽說她也是文心女學畢業的,還是頭幾名,才學肯定不用說,女兒願意跟著她學。」
莫謹年很欣慰,閨女不會像褚氏那樣拘泥於世俗的眼光,這樣很好,竹娘子是有真才實學的,且人品也沒得說。
「那好,我之前已經請人與她通過氣了,一會兒你讓人在清蘭居收拾一間屋子,講課的時候要用。」
「謝謝爹爹,女兒這就去。」煙染咧開小嘴,笑得更開懷了,提著裙子就朝外頭跑去,只是又想起一事,在門口又折身返回,道:「爹爹的燕窩還要吃,雖然已經不咳了,還是調養一段時間為好。」
「嗯,我知道了。」莫謹年的咳嗽其實已經好了,六皇子為了感謝閨女那日的收留,不但替自己消去剛入戶部棘手的公務,還請了邱烙來給自己看傷。邱烙是太醫院內里醫術極好的一名太醫,服了他的藥,不但治了手上的傷,連久久不愈的咳嗽都給治好了。
只是這些,莫謹年不打算告訴煙染,他覺得自己閨女與六皇子處了一夜,實在是不妥,加上閨女才十歲,縱是沉穩了很多,也不能再與皇子扯上關係了。這不單單是閨譽的問題,而是皇家這潭水太過渾濁,還是遠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