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嫁妝
2024-06-11 17:54:21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褚氏這邊安撫好了,煙染又跟何氏串了供詞,怕褚氏萬一問了何氏賣畫的事情,哪些可以說,哪些不能說,她都要吩咐得清清楚楚的。
何氏是個明白人,五房是個什麼境況她是知道的,雖說莫謹年下個月就到戶部任五品郎中,可若是這樣就能讓五房富裕起來,那是言之過早了。
在官場上,原本是個七品主薄,一下子調到戶部那種炙手可熱的地方,前期的打典鋪路,人情往來,都是需要許多許多銀子的。
可目下五房沒有這個底子,要讓莫謹年在戶部站穩,怕是需要好幾個年頭,這中間的所有銀錢,要靠哪裡提供?所以煙染作為一個侯府姑娘,迫不得已,要靠賣畫來添補家用,何氏是無比的理解,也覺得煙染有本事,一幅畫說賣兩百兩就真能賣兩百兩。
可這事兒,若讓莫謹年知道了,他的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
何氏理解煙染,也信服煙染,且煙染也沒有虧待她,是以,這件事情,煙染安排得非常周全,對幾個人沒有隱瞞卻也沒有說得詳細,還讓她們全都按著煙染的吩咐盡力圓謊。
比如褚氏,就按著煙染的安排,在次日就購買了一些燕窩,親自燉好,笑盈盈地送到了莫謹年書房。
「老爺近來還會咳嗽,喝些燕窩吧。」褚氏將托盤放在莫謹年書房的翹頭案上。
莫謹年手上拿著一本書,正在看,眼睛都沒有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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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氏已經很久沒跟莫謹年說話了,前幾日差點被送走,她覺得委屈,卻也不敢在莫謹年跟前繼續鬧騰,加上煙染的吩咐,她抿了抿唇,又道:「老爺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你的身子也要重視,這咳嗽沒斷去的話,是會拖成頑疾的。」
莫謹年早已厭煩褚氏,可今日她的言辭倒還得體,似乎是收了心性,「染染體弱,你還是將東西給她吧,你是她的母親,別整天看她不順眼,也該好好關心關心閨女。」
褚氏立時反彈,嗓音又控制不住地微微拔高:「我哪有看她不順眼,生她的時候,差點沒了命……」講到這邊,褚氏掠見莫謹年眉頭擰了起來,很不耐煩,立時想到煙染的交代,意識到自己又講些別人不愛聽的,就轉而言道:「這幾日我與染染天天處在一塊兒,她現在很懂事,喜歡在屋裡讀書,我在旁邊陪著。」
褚氏本來是要發作的,可又突然改變語氣,變成好好說話,這樣的情形令莫謹年有些意外,詫異的看著褚氏。
她今天穿著一件淡紫的如意雲紋對襟襖子,配著素色的馬面裙,手上只帶著那隻碧璽手串,與髮髻上的玉蘭花青玉簪子對稱,顯得素雅又不失端莊。
與平日的她大不一樣。
原本的她總是覺得莫府的人看不起她,本就沒有幾件首飾,就常常將金簪銀簪全都戴在頭上,有些滑稽可笑,加上服飾也是,總是胡亂搭配,全然沒有章法,特別是這幾年,越發得胡鬧,根本不聽勸,令莫謹年都想不出,當年是怎麼與她生出一雙兒女來?
褚氏見莫謹年不說話,也沒有像先前那樣,她說一兩句,立刻就轉身走到外頭去,也就小心的將那盞燕窩往他跟前推了推:「老爺,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染染那兒,我一會兒再給她燉一盅。」
莫謹年回神,收回思緒,淡聲道:「現在咱們手上還不寬裕,這東西貴,你……你直接給染染吧,我沒事,等下去三哥那兒再抓幾幅藥就好。」
「若他鋪子的藥管用,你這咳嗽早該好了,我的意思是,這好東西你也吃,三伯鋪子的藥老爺也要吃,一會兒我就去煎藥,這燕窩也不能斷,明兒個,我再給老爺端來。」
莫謹年蹙了蹙眉,「咱們五房沒這些閒銀子買這種東西,你是不是背著我將什麼東西當了?」這句話說得有些硬氣,莫謹年瞅准了褚氏沒錢買燕窩,怕她背著他將上一輩傳給五房的東西拿去當了。
褚氏咬了咬唇,想要頂回去的,按著她的心性,肯定是要數落這個男人沒本事賺銀子,現在給他好東西,還這個態度。
褚氏啟唇想要發作,凝見外頭角落處露出的那一小塊裙擺,那是煙染的裙擺,煙染怕褚氏又與莫謹年說沒兩句,然後不歡而散,這才縮站在外頭偷聽。
褚氏也知道煙染是在盯著她,這個閨女,真真比她那去世的老娘還會數落她,偏偏又讓她沒法駁斥,上輩子作孽啊,竟生了個教養道理的小嬤嬤出來。
閨女先前交代她,不能讓老爺知道自個兒和閨女一個賣繡品,一個賣畫,如果被他知道了,少不得嫌棄她們母女丟人。
褚氏原本不想瞞著的,若是家裡男人又本事,哪裡需要她和煙染操這份心,可是……不知怎的,莫謹年先前真的要把她送走,讓她真的怕了,閨女說得對,不能給別的女人騰位置,是以,褚氏現在一心想著留在莫家,因著這樣,不知不覺中,已經由著煙染為她安排一切了。
「是……是我哥從巴蜀給我捎了一些銀子,說是以前沒給我嫁妝,現在補給我的。」
「他不是早就不認你了嗎?怎麼現在突然想起來給你嫁妝了?」莫謹年疑惑,不過褚氏這樣說,他多少有些信的。
褚氏出生不高,褚家只是一個小縣的鄉紳,不過日子還算富庶,她的兄長通過科舉入了仕,一直在地方上當官,據說前幾年是在巴蜀的壟郡做了知州。
褚氏有些心虛:「誰知道他呢,我娘給我的嫁妝全被我嫂子吞了,我本來也沒想到他會吐出來的。過了年,老祖宗就要過壽了,我實在沒辦法,就給我哥去了封信,跟他說我要是過不下去,就回鄉下去,然後吊死在家門口的那棵老槐樹上。他現在也是個五品官,可能怕我來真的,就送了一些銀子過來,說兄妹再沒有任何瓜葛了,他已經跟鄉里人說了,說我嫁入高門,已經不認他了……我爹娘生了我們兄妹六個,現在在世的就剩下我跟他了,他竟然一點兒情面都不講,還冤枉我說是我不認他……」
說到這邊,褚氏眼淚就開始嘩啦啦的掉,她哥哥是真真絕情,當年嫂子那樣虐待她,一碗飯寧願給狗吃,也不讓她吃,她那哥哥一句話都沒說。
煙染見褚氏又開始要述委屈了,舅舅和舅母的那些往事,她可以嘮叨埋怨幾個時辰。
原本讓她給爹爹送燕窩,是頂好的事兒,加上阿娘今日心情挺好,肯聽她的話,按著她教的拾綴打扮一番,肯定會讓爹爹發覺她與往日不同的。
這廂褚氏又開始犯病了,煙染頭疼,趕忙邁進屋子,挽著褚氏的手,對莫謹年道:「爹爹,這是阿娘的一片心意,你趕快趁熱喝下去。」煙染說完,就使出全身力氣,硬是拉著褚氏的胳膊,要讓她跟著自己趕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