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這怎麼能一樣？

  太大，楚驤抗拒不了，還是同意讓暖漪出去。不過他還是掙扎了一番，「讓旁人去不成？袁夫人帶著人去，也不成？」

  暖漪早已經想好了策略，「首先，袁夫人沒見過那巫醫，去了不一定能找到。再者，這種事，還是自己更安心些。別人傳話，若是有個紕漏，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這肯定是沒錯。楚驤還是不放心，「太醫去不成？」不用暖漪回答，他自己就否定了，那些太醫若是知道這種事情，怕是會宣揚的天下皆知，到時候他這個皇帝都坐不穩了。

  無奈，又問暖漪，「那你會不會自己求仙問道去，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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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的暖漪哭笑不得，「宮裡孩子還在等我，我去哪？再者說，天下之大，你還能找不到我？」

  這麼想想，楚驤安心了，「倒也是，你便是能舍下朕，也舍不下孩子。」

  **

  準備了小十天，暖漪帶著袁夫人才順利出宮。

  康安倒是表現的最沉穩的一個，「母后你放心帶著阿嬤去，宮裡有我呢，三個弟弟，我都會照顧好的。」

  這話說的暖漪好險沒哭出來，從前對康安，暖漪從來都是寵的，身體不好的孩子，父母總會偏疼幾分，而且麒麟兒還有雙胞胎他們，都是男孩子，楚驤會不斷的提醒她不能溺愛嬌寵，這樣會毀了孩子，唯有康安，是小女孩，不牽扯家國利益，暖漪可以放開了寵愛。

  出了宮，暖漪還跟袁夫人說：「阿驤說讓孩子獨自成長會獨立很多，如今看來，倒也是，你看咱們康安都像個姐姐了。」

  袁夫人對康安都疼寵，只比暖漪還要多，冷哼一聲，「他那是自己沒得到的，也見不得別人得到，孩子哪有不讓寵的道理。」

  這話在宮裡，袁夫人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這趟出來，雖然也帶了些侍衛喬裝打扮成家丁跟著她們，可到底跟宮裡的環境不一樣，袁夫人的禁忌少多了。

  說起來，這還是暖漪第一次跟袁夫人單獨相處。想想真是可悲，明明是母女，卻沒有單獨相處過。暖漪是個心細的，又因為袁夫人如今身體不好，處處照顧，袁夫人也算是第一次享受到了女兒的福。在宮裡雖說也是吃穿不愁的，可跟這種朝夕相處，處處周到的場景不同。袁夫人甚至會感嘆，「你若是沒嫁入皇家，就過尋常百姓日子，咱們天天能如此多好。」

  平凡的幸福，實在是令人嚮往。

  可暖漪重生一世，看待事物還是有些不同的，她說：「若是平民百姓，整日裡為了生計發愁，哪裡會有這樣的閒心思。怕是早已經牢騷滿腹，惡言相向了。」

  不是說尋常百姓就能跟父母良性相處了的。暖漪見過為了一口吃食恨不能弄死父母的事情，在蓉城時，就有過這樣的事情。嫌棄父母老了失去勞動能力，成日裡就是要吃要用，捨不得錢。

  貧民百姓有貧民百姓的苦。

  袁夫人想想也是，便說暖漪，「你這丫頭，最會破壞氣氛。我難道不能想想？」

  「能能能。」暖漪好脾氣的很。她也是發現從宮裡出來，袁夫人的性格明顯潑辣了很多。

  不如在宮裡那般看起來溫順。

  袁夫人自己也說，「我就該是天空中暢遊的鳥，非要給我關在籠子裡當家雀，能飛的起來嗎？」

  這麼多年，袁夫人付出很多。

  暖漪心裡知道，對袁夫人更加的體貼。

  一路出了京城，越走越能看到一些流民。都是比水淹了家園，出來討飯吃的。

  暖漪見了這些人，自然是重拾老本行，行醫問藥，給他們看病。袁夫人即便如今的身體不行了，也還是會幫幫忙。母女倆前行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耽擱了些時間。

  馬車上，袁夫人聲聲嘆息，「哎，你說的對，老百姓的日子，哪有那麼好過啊。生在權勢之家，鑽營權勢令人厭煩，總歸不會為了生計奔波。今日見的那人聽說從前還是個富戶，種了不少田地，如今一場水，全沒了。不僅地沒了，連房子都沖沒了，真真兒是不容易。」

  暖漪看袁夫人喘氣都費勁兒，不免著急。

  口中應和，「好在人都齊全，他自己也說，三子兩女若是都養大，也就算是心愿了了。」

  這話說完，袁夫人眼睛閉上，顯然是疲憊極了，她輕聲『嗯』，「年輕時總有雄圖壯志，等老了，也不過希望兒女能平安罷了。」

  暖漪鼻酸，「真的不告訴哥哥嗎？」

  袁夫人生病這個事兒，袁夫人不讓暖漪告訴霍祈。一來她跟霍祈不親近，再來，霍祈想必忙的很，在泉州那麼遠的地方，五年多都沒回京看一趟寶兒，哪裡還有精力來看她。就這樣吧，只要知道他過的好，就成了。

  比原定的計劃晚了幾日到了苗地。

  上一次來這裡，還是五六年前。

  這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前跟楚驤來，還有酒樓小街，如今倒像是都荒廢了。

  跟在暖漪身邊的人回稟，從前是有先帝的人在這裡維持，楚驤後來將那些人都撤走了，想讓自己自行發展，這裡就這般蕭條了下來，到不見從前的繁華了。

  原本住在街市上的苗人，又回了山寨。這是暖漪沒有想到的。

  她多少知道這裡的規矩，就讓侍衛都留在苗寨外，自己帶著袁夫人進山。

  正值盛夏，這裡熱的袁夫人都覺得難以忍受。

  這地方如何能住人。

  暖漪找了個繩子，將袁夫人綁在身上，這山里林木茂密，水氣潤澤，到處都是青苔，天氣炎熱，且根本沒有路。暖漪只能摸索著進去。

  不背不知道，袁夫人平時穿著衣服不覺得什麼，真背在身上，才知道她是如此的輕。

  暖漪覺得，麒麟兒都比袁夫人重多了。

  將袁夫人背起來，袁夫人還不願意，說：「你身份貴重，哪裡能做這種事。」

  暖漪卻搖頭，「再貴重，也是你的女兒。」到如今，她能真誠的說出這句話，不會再覺得不適應。

  反倒是袁夫人擺手不行。

  暖漪將她背起來，正好臉貼在一起，她勸，「咱們是來求人的，總要做出些樣子。大搖大擺的，誰見了也不會想救。你就聽我的吧。」

  袁夫人這才不掙扎了，乖乖的趴在暖漪背上。

  就這裡的鬼天氣，沒一會兒，暖漪的後背就濕透了。袁夫人心疼啊，用自己的帕子給暖漪擦額頭上的汗，「不然咱們回去吧，我這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早年給先帝試藥，什麼好的壞的方子都自己試，到底是損了底子，現在就算真的能治，也不過就是多那麼一兩年多光景。」

  這些事，從前袁夫人沒說過，她在宮裡給先帝治身體的那兩年，不是沒有受到傷害的。不僅要試藥，還有先帝心情不好時，也會拿她來發泄。那可是皇帝，眼看著命不久矣，哪裡是好伺候的，只不過這些話，袁夫人從來閉口不談。

  那畢竟是暖漪的公公，楚驤的親爹，還是先帝。她難道還能找皇家要公道不成？後來她不願意離宮也是為此，身體已經毀了還出來做什麼呢。現在瞞不住了，才跟暖漪說。

  這上山的路原本就陡峭，暖漪還背著一個人，臉上的汗水如瀑，流進眼睛裡，蜇的她疼。

  不回答袁夫人的話，暖漪只是問她，「當初我中蠱毒，你來苗地，若是有人說回去吧，不過是能多個一兩年光景，你會不會放棄？」

  袁夫人當即說：「這怎麼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