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這裡可不缺孩子！

  佟盈萱才走不久，霍祈就來了。

  暖漪懷裡還抱著康安，這女兒是個小甜豆兒，自從會叫人之後，成日裡嘴裡念叨的就是『母后』。即便是袁夫人照顧她的時間更多些，也沒有改變她這個習慣。女兒跟兒子真的不同，抱在懷裡香香軟軟也不會動來動去，就安安靜靜趴在暖漪身上，還會說：「母后香。」

  霍祈進來先看到暖漪懷裡的康安，算日子的話，康安還比他家寶兒要大些，但康安看起來可比寶兒小多了，他那個兒子，能吃能睡，長得好極了。袁夫人在暖漪身邊站著，眉眼不動，都沒有多看霍祈一眼。像是對霍祈真的漠不關心。當然，霍祈對她也沒什麼關注。

  見到孩子，霍祈原本火急火燎的心一下子平緩下來，倒有閒心思問了，「兩個小的呢？」

  他這趟進京忙忙碌碌倒還沒時間好好看看新添的兩個小侄兒，他想見，自然是能見到的。不一會兒，就有嬤嬤抱著兩個小的進來。

  霍祈左看看右看看，吐槽說：「怎麼不一樣？」

  不是說是雙胞胎嗎？印象里，雙胞胎都該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這兩個怎麼長得不一樣。

  暖漪對自己哥哥可沒有對著其他人時候那麼客氣，當即翻白眼，「有些雙胎會長的一模一樣，有些會不同，你怎麼這樣沒見識！」

  

  霍祈『呦呵』了一聲，沒正形地往暖漪身邊一坐，「有見識沒見識的，最後不都便宜了阿驤，你可真行，比草原上的牛犢子都能生養。」

  這話是尋常人能說出口的。

  暖漪放下康安就要打霍祈，「好啊你，罵我是畜生是吧？」

  霍祈佯裝被暖漪嚇到，假意躲閃了一下，「大實話還不讓人說，皇后娘娘好大的天威！」

  也只有他們兄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這般百無禁忌的說話。

  袁夫人在一旁瞧著，心裡又酸又甜，這兩個孩子在沒有母親的長久歲月里彼此依靠，到如今世上很多東西都變了，可兩人的感情依舊在，這比什麼都強。

  暖漪聽他語氣陰陽怪氣，讓人把孩子們都帶下去，包括袁夫人也退了出去，這才問霍祈，「怎麼了？剛才看神色慌張。」

  她想著是不是他想起昨晚在聖上面前舞劍，後怕起來了，正打算安慰他。沒想到霍祈張嘴就是，「你把萱兒嚇著了，我來替她討公道。」

  ？

  暖漪當即痛罵，「我是那吃人的怪物不成？還能嚇著你那小 ？你打算怎麼討公道？將我斬於馬下！」

  霍祈見暖漪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罵他，心情頗好，這一次回京，暖漪的模樣顯然比從前要放鬆了許多，楚驤剛登基那會，暖漪說一句話恨不能字字都深思熟慮，半點怠慢都不敢有，現在倒是能罵人了，實在是好事情。

  心裡這般想是一回事，嘴上說的又是另一回事。

  霍祈說：「她說你想留寶兒在宮中，嚇得淚流不止。」

  佟盈萱剛才慌忙離開後，暖漪就想到她大概是被嚇到了。說實話當時說要不要把寶兒留下，暖漪是真的出於好心，但看佟盈萱那麼害怕，她又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

  「我是為寶兒好，你們去泉州，大人怎麼樣無所謂，孩子總不能不管，泉州具體是什麼情況，還不明確，你過去少則半年，多則三五年怕是才能站穩腳跟，這段時間將孩子留在宮裡，也是好事。」

  霍祈跟佟盈萱到底還是不同的，佟盈萱聽說暖漪要留下孩子，頓時覺得天塌了，根本來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情。但霍祈不同，他認真地說：「暖漪，我不打算讓孩子將來進入仕途。」

  暖漪看霍祈，霍祈臉上的疤痕輕輕抖了下，他原本就氣質兇悍，配上這疤痕，看著很是駭人。

  可說出口的話卻無比的溫柔，「能在父母身邊肆無忌憚的長大，無病無痛過完平淡的一生，便很好了，不要入仕，摻合到這渾水裡，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這話要是別人說，可能是假意故作清高，但是霍祈來說，卻有一種千帆過盡的滄桑感。

  曾經的大將軍，手起刀落，千萬人頭落地，他看淡了生死。曾經的侯府世子，金字塔尖上的人物，肆意風流，也不是沒有春風得意的時刻，但轉眼萬事成空。

  倒不如父母健在，生活安康來的幸福快活。

  暖漪冷笑，「你倒是想的好，可你是否想過，這是你經歷過一切才得出的結論，寶兒從未經歷過，他會喜歡閒適平淡的生活嗎？」說完暖漪又補了一句，「將來不管楚驤傳位給誰，寶兒是麒麟兒他們兄弟的表親，這點血緣關係是事實，你覺得寶兒能獨善其身？便是他想，旁人都不會放過他。你將孩子生在這樣的家族中，現在卻不想交給孩子保護自己的能力，豈不是任孩子淪為魚肉？」

  從前犀利的人一直是霍祈，反而是暖漪溫和淡然。

  現在一切像是掉了個兒，暖漪字字珠璣，而霍祈倒成了膽小怕事的那個人。

  霍祈張張嘴，想說話，卻也知道暖漪說的每個字都是對的。

  暖漪瞪著他，「佟盈萱來求恩典，想讓娘家侄兒進宮，你說她心裡沒謀算？可能嗎？她都替娘家謀算好了未來幾十年的發展，怎麼不替寶兒謀算一下？泉州距離京城數千里，孩子就算在那裡能接受到好的教育，可圈子能跟京城比嗎？跟麒麟兒一起在宮裡長大，親如兄弟，多多少少也能被聖上帶在身邊，你跟佟盈萱身份尷尬不能留在京城，難道將來寶兒也要一輩子在窮鄉僻壤呆著？」

  霍祈被妹妹說的無言以對，「可你嫂嫂她.......」

  暖漪自己都被自己說服了，一拍手，「就這麼定了，寶兒留在京城，我會盡心撫養。至於你們，快點多生幾個才是正經，鎮北侯府的血脈實在是太少了。哦對了，霍祐呢？」

  之前霍祈來信說找到了霍祐，暖漪一直沒見過。

  鎮北侯府出事的時候霍祐才不過襁褓之中，後來眾人忙著亂中求勝，倒是把這個孩子給忘了。

  霍祈說：「那牡姨娘倒是個重情的，自己帶著兩個孩子過活。只是世事無常，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還是罪臣之子，哪有那麼容易。後來牡姨娘染了病，連帶著小兒子也重病不起，她臨死將霍祐託付給一家農戶，自己跟小兒子都死了。」

  鎮北侯霍鐸，除了霍祈霍暖漪之外，還有霍盼溪，霍祐以及剛剛出生的小兒子，經歷一場風雨，除了新生的小兒子沒保住，其他的兩子兩女倒是都活了下來。

  霍祈輾轉找到霍祐，霍祐早已經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但霍祈不能讓親弟弟流落他鄉。

  如今霍祐被安頓在蘇州的書院裡讀書，霍祈想讓他走科舉的路子。

  暖漪對霍祐沒什麼感情，她也不像男人那樣重視血緣，她只認霍祈這個哥哥。

  話題岔開，霍祈想要再說寶兒的事情就有些艱難了，他還想爭取一下，「寶兒.......真的要留京嗎？」

  暖漪點頭，越想越覺得正該如此，看霍祈為難的表情，她直接說：「你回去問佟盈萱，若是想讓她娘家侄兒進宮，就留寶兒一起，若是不留寶兒在宮裡，她娘家侄兒也別想進宮。」

  這話強硬，說完後，暖漪又安撫，「你放心，我會盡心盡力，如果你們真是捨不得孩子，等你們在泉州安頓好了，再派人來接也成。我還能扣住你們的孩子不成？我這裡可不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