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試一試

  福果兒很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著，過了沒多久，福果兒的眼睛睜得老大一對，張大嘴巴看到一個跟阿爹長得一模一樣的娘娘從裡間走了出來。小屁股在椅子上坐不住，吧嗒一聲雙腳落地，跑過去圍著好奇的瞧。

  趙小丙穿了一身豆灰綠襖褂，下面是一條象牙白色的花枝秀馬面裙，面上薄施粉黛，雙眉雅秀眼眸清明。精巧挺立的鼻子，塗了淡淡胭脂的嘴唇。挽起桃心鬢，只在一側隨意的簪了一枚白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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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見福果完全沒有說話，而是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聞著味道，隔一會才抬起稚嫩的小臉問：「是阿爹啊。」

  「是阿娘。」她蹲下來，握著她的小手在她臉頰上親一親：「阿爹就是阿娘，阿娘就是阿爹。在外人面前是阿爹，回到家裡，就是阿娘。」福果點點頭，扭臉望著沈楚梅，小嘴巴張了兩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後來還是覺得不要說了。

  福果只是單純的想，反正她的世界裡，只有五個最最重要的人，他們說陳娘娘到天上做神仙了，所以就剩下阿爹，玄靈娘，爹爹，哥哥，她用手摸著小丙的臉，貼上去蹭一蹭吻一吻，雖然沒有立刻就喊阿娘，但小丙已經心軟成了一汪春水。

  晚間把果兒在裡面哄著睡著，沈楚梅心滿意足的把趙小丙抱著：「終有一日咱們要離開此處，功名利祿，終是為了旁人在忙，只有你我她才是此人間最重的事啊。」

  沈楚梅早看破了一切，牽著小丙手：「盡人之力為天下籌謀，可這天下永在，人卻無論如何逃不過生老病死，所以世上沒有可真正做到頭的事，選最最要緊的盡力去做便是不違良心，倘若真以為一人之力可以徹底改天換地，那定然是另外一種不自量力的剛並自用了。」

  她靜靜聽，見沈楚梅愛意的眼神，輕輕垂著，目光柔和的將她整個遮蔽了。

  沈楚梅像抱著全世界，在她額上吻了吻說：「輕減人丁徭役攤丁入畝是為了使得百姓可以在國土上自由行走，百姓可自由行走是為了繁華貿易，大舉推動官學是為了廣開民智，使得百姓在自由之後可以更容易學得一技之長而傍身。推動荊南書院是為了削弱科舉，使得天下之才物盡其用。鞏固吏部大考細章，是杜絕黨爭誤國，這幾樣做得好，咱們功成身退，對得起旁人了。」

  趙小丙想了想，補充道：「我與雲鄉在北大營定的五十年奪遼大計，其實並非是我當真確定奪遼需要五十年之久，只是覺得有一件事可以統一人心至少五十年之久，才能保住你我推動之政策得以徹底成為規則。也是為了頭懸一劍，告訴天下人只富不強無已保住富貴，富貴而兵強馬壯才是長久之策，所以強軍也需要個口實成為慣例，每年三成的軍餉，著實不是個輕鬆的事情。但是只怕難後人日子好了，難保還有這份居安思危，富貴不糜的心智，所以倘若你我真要全身而退，也要選好接班之人。」

  兩個人念叨了一通，各自想了想，不覺相對深深嘆然。

  這些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單說攤丁入畝便是又同天下鄉紳氏族的一場惡鬥，方才說的事能做成一半已經很令人開心了。這隱退逍遙的事，大有些鏡中花水中月的模樣，小丙微微一笑，無奈。

  一時感覺沈楚梅身子罩了過來在不廢話，十分珍視這難得的相思相守。次日清早醒來，沈楚梅瞧見趙小丙還在沉睡，不忍心擾了她的清夢。換好衣裳回沈府去了，今天答應了岳三陪她回趟娘家的，昨日想跟趙翟提前交代的，沒有說，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岳三等了整晚以為沈楚梅不回來了，聽說老爺回府請她收拾好了一起回娘家去的消息，憔悴了整晚的面容突然就容光煥發起來，十分緊張的對瑤佩吩咐：「快為我梳洗打扮，將今年新作的衣裳頭面取來。」

  沈楚梅進來時岳三含笑盈盈的福了福，柔聲說：「多謝夫君還記得昨日答應為妻之事。」

  沈楚梅淺淺一笑：「走吧。」

  說完，他就先離開屋子，立在屋檐下去立著等待。岳三命人將回娘家分給晚輩的大包小包拿好，信步走到楚梅身邊把他的胳膊請問的一挽，沈楚梅心裡有點尷尬，只是很微妙的輕輕的挪開，自己在前面走下台階。

  岳三忙跟著，等到了岳家，還是上來輕輕扶了他的袖子，沈楚梅一低頭瞧見她眼中的懇求之意這才勉為其難。

  趙小丙醒來已經日上三竿，還是玄靈在她臉上用力的推了兩下這才醒來。玄靈嘟著嘴一副氣得慌：「好好好，昨日我大發善心給你們團聚團聚，今個就將我的事全給忘了！」趙小丙啞然一笑，想起來每年初二陪著玄靈回娘家去。

  她身上懶懶的爬起來，先是陪著不是，才下床穿鞋。玄靈歪頭看著，一雙穿著紅鞋的腳輕輕的搖一搖，笑著說：「我有一件事要求你，你要是幫我辦到也算是將功補過。」

  她懶洋洋穿好衣裳，邊梳洗邊問：「什麼事？」

  玄靈低下頭有些臉紅了，嘆然：「我呢，昨日獨守空房也不免想了想自身之事，思來想去仍是覺得，宴之佩是個不錯的人。只是他那個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讀書人，雖然這幾年被你教的更壞了些，但給你帶綠帽子的事，他是萬萬做不來的。」

  趙小丙早知道，每次宴之佩有什麼動靜玄靈就關心的很，早年宴之佩沒娶親時她撮合過，宴之佩不敢越雷池半步她不能趕鴨子上架了，前年宴之佩妻子病逝了，整個人傷感了兩年，就瞧著玄靈自己偷偷的噓寒問暖，也不知道宴之佩能明白不能。

  「趙府無子，倘若無所出之罪倒也能休你出門。」趙小丙迷迷糊糊的說。

  玄靈突然跳起來：「休我？你敢！我還要見人呢。」

  呵呵呵，趙小丙笑起來，當真是拿她半點辦法也沒有。

  都準備好了，才問：「夫人大人到底要我辦什麼事？」

  玄靈說道：「前陣子哥哥於金人的盟軍大捷，遼王要求先同恆明和談，宴之佩年後就要北上了，所以我想你安排我也女扮男裝在他身邊做個書辦，其他的事你就別管了。」

  趙小丙點點頭：「好啊，這倒是個機會。」

  玄靈臉一紅，哼一聲，輕輕說：「你倒是樂意早點把我打發出去。」

  小丙無奈，這丫頭就是胡攪蠻差。

  突然，玄靈站起來，走到小丙身邊環住她的腰，臉上的神色有些叵測，她一雙眼睛望著她直勾勾的目不轉睛，目光沿著她的鼻子落在她的唇邊，她那臉湊過來，小丙一怔，玄靈就皺眉說：「動什麼，你不許動。」

  這丫頭要幹嘛，她人是沒動，就是心咚咚咚的亂跳，額角有些冒汗。

  玄靈也不理會，腳跟一抬乾脆湊過來對著她的嘴唇輕輕的吻住。

  她自己吻來吻去半晌，小丙險些跌倒在床上坐下來。

  玄靈這才抬起頭來，皺著眉又看了看她，隔一會才含笑說：「我喊你相公夫君這些年，親你一下算什麼，況且我要試試自己的心——」她臉上緋紅，說道：「還好還好，我可沒被你這個假男人給騙了。」

  趙小丙深深的鬆一口氣，大過年的做什麼要嚇唬她啊，輕輕皺眉瞪了下清眸：「走吧走吧，你在我這裡待一天，我就還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麼？」

  玄靈見她在前面走，步伐還是那麼輕快，抿了抿嘴唇，眼底仍是不由自主的酸了那麼一酸，這才走過去跟著嗆聲說：「你說說看，這和尚是白做了還是怎樣？沒有我，能有你的今天麼？」

  是啊是啊，小丙忙道：「沒有你不能有今天，所以今日回你娘家去，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