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新年號

  永寧元年，新皇登基。

  在恆明百姓眼中無非是先帝駕崩新皇登基，這與他們經歷過的數位皇帝並無不同。

  遠離權利旋渦之地眺望皇城，那輝煌璀璨的王者之地仍然有條不紊，平和寧靜。

  永寧帝年輕有為，又是一位踩著金戈鐵馬榮光上位英氣君主。

  皇帝登基之後第一件便是昭告天下，由於北邊用兵，恆明極需充足的糧草，朝廷從今年頒布戰耕令，所有百姓皆可自願前往北邊幽雲十六州開荒種地，凡所開墾的田地，依照每戶能力大小所能更重的範圍可撥為農家自耕田，農戶只需要每季向通州大倉繳納一定糧草，其餘產出皆可自留。

  這詔令一出，天下無地的貧苦佃戶都有心前往北方大展宏圖，一時間天下百姓心頭，此事反倒比誰當了皇帝更為要緊。有這打算的百姓很多，但真正北上的人卻寥寥無幾，主要是因為舉家遷徙便要放棄自己的舊家，還是舍不下破家值萬貫的心。

  再者，北上需要路費，等辛辛苦苦到了地方又要重新蓋房子，開荒所用的農耕工具還要花費一筆銀子。所以仔細算下來，要北上開荒，還未見到任何的收成，已經要搭進去不少的積蓄，這比起租地還貴，就更別說那些根本沒有積蓄的貧農。

  

  慕府自從新皇登基就開始夜夜歌舞昇平，最好的戲班子一日接著一日的唱堂會，慕府府門大開，成日裡宴請的賓客無數。這些人大多是鄉紳氏族家的老爺，子弟，聚在一起發發牢騷，吐吐酸水，尤其看著什麼朝廷的新政落空時，忙不迭的湊在一起說幾句風涼話來落井下石。

  慕蘭舟左擁右抱著飲酒作樂，有幾個人便說起了這次朝廷讓農民北上開荒的事。

  「我看，此事就成不了，那些窮鬼沒錢，沒牲口，再咱們手下耕種雖說沒有什麼大出息，但勉勉強強還能餬口，遇到個在荒年有了風吹草動，大夥也沒少借糧借錢的接濟，我族中已經放下話去，哪個人倘若不租我的地，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倘若在外面要餓死了回來求我，定然是不能夠了。」

  一時許多人跟著暗笑，紛紛表示要北上的農民都是自不量力。

  慕蘭舟在一旁美人臉上親了一口，含笑說：「倘若那些人都居家北上，你們的田地無人種植，那北上開荒苦幹一年，當年是收不到什麼東西的，到時候南方的良田收成也跌下去，就是朝廷在自己找死了。」

  他輕輕仰在踏上，笑容里有些想要看個大熱鬧的意味，深長說道：「北方用兵一日不可短缺糧草，朝廷既然如此激進，你們也應當及時的投桃報李才是。」

  一眾人便笑著點頭稱是，一回頭，突然各自安排驅趕自己手中的老弱佃戶，讓原本就無力耕種的佃戶北上，這些人無力開荒定然會變成流民了。

  他們，是等著看熱鬧的，只是等著等著，卻聽到傳聞說，但凡北上開荒的農民無論年紀大小，都可每月在通州大倉領取一月口糧，但凡是選定了開荒地的，也有通州駐紮的官兵幫忙重設房屋，那房屋用的木料來自北地山林，料都是戶部採購好的，只等著農民去取。

  有吃的，有家園。

  縱然是開荒再苦再難，這些人看到了希望，突然變得幹勁十足決心縱然是拼勁全力也要掙下這份家業來。一傳十十傳百的，偶爾又聽人說，北邊最好的良田每天都有被人占領的，如果去的越遲，分得到的地就越是貧瘠了，突然恆明不少地方的窮苦佃戶開始轟轟烈烈的居家遷徙，不少人當真是托缽討飯到了北地。

  北地漸漸有了聲色，縱然後來朝廷不再幫助建房，他們看到了希望，也就開始自發的伐木建屋，或是土坯造房，只要餓不死就要拼命的留下來。

  身上累心裡一點不苦，無人苛責無人刁難，也願意多花十倍的力氣。

  第一年秋季，大片大片的良田麥種播下，便迎來了永寧元年北地的第一場大雪。

  在又冷又餓的冬日，北地各府知縣各自領取了額外多的炭火銀，分派給了各家各戶，年頭時，每一戶人家還分到了少量的肉食。即便是這點點的恩惠與幫助，北地擁護新皇的呼聲就空前的高漲起來。

  永寧二年冰雪融化之後，青青的小麥苗遍開始遍地返青，一片片清靈的生長起來。這裡土地肥沃，所以如果沒有意外，到了五月中旬迎來了戰耕地的第一次豐收。

  永寧二年，地主們開始心生慌亂，他們發現佃戶少了，租地的租子突然比從前壓低不少。但每年給朝廷上交的糧草一粒不少，許多人心裡開始暗暗的生出一些恐懼來。

  而縱然是沒有北上的佃戶，由於租子下降，日子也比往昔好過了些。

  地主們算計了一番，赫然發現，怎得自己看笑話的盤算落空，他們完全嘀咕了朝廷的決心，與佃戶能吃苦的程度。

  戶部做了一次盤點，永寧元年糧草漲了一成還不算多，可日後每年會逐年遞增。有地的農民定然會多生子嗣，到時候北地越發繁華起來，國庫歲入也會進一步遞增，海運也越發繁盛，她與沈楚梅終於可以推動第二步。

  永寧二年，皇帝下達第二個重大詔令，恆明開放部分絲業，瓷業，發放更多的絲牌，瓷牌轉給鄉紳氏族，鼓勵氏族從事經營，減少部分糧田，種植更多的桑麻。

  一時，對朝廷越來越心生恐懼的鄉紳氏族開始換了換腦筋，暗自動搖覺得既然租子不如往年，當真是經商做生意，卻也是一條路。鄉紳經商，更多佃戶也從事起鄉紳的手工作坊生意。

  先轉為經商的氏族賺了銀子，很快他人就有樣學樣起來。

  等到了永寧二年戶部盤點，除去北大營與其他軍營所需的軍餉糧餉，今年的歲入，整體比去歲又翻了一翻。

  永寧二年的新年，終於出現了許久不見的異常祥和。

  各地人心中希望滿滿，都覺得日子越發有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