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鹽引

  老灶叔笑道：「所以公子們當由此事學會惜福，這世上除了驕奢淫逸，還有一種日子叫福慧雙修，富亦有道。」

  趙小丙推開書齋的門進去，馬殊靜靜合上書本悵然若失。她將馬家翁走前留下的玉佩交在馬殊手裡：「這玉佩你且收好，既然是你家的珍寶，自然要你親自護持。」

  馬殊將玉佩揣在懷裡，李麒麟笑著說：「前程不看往事。」

  馬殊參加科舉還是她提議的，馬家走私食鹽牽連大案，馬家的鹽引全部收回，已經失去了總商資格。頂替馬家總商資格的是他們都不認識的一家後起之秀，據說是知府傅晟家的遠房親戚。

  

  吃飯時李麒麟提起馬家鹽引份額被傅晟的親戚占了，不免對此事頗有怨言，原來傅晟家的這個親戚論財力並沒多少，根本承擔不起馬家那般龐大的生意。他們就仗著知府到處敲竹槓打秋風，周轉的錢都要其他三家幫忙墊付。

  李麒麟冷哼：「若說真是馬殊重新領了這攤生意，他不吭聲這錢咱們三家也會拿出來幫他東山再起，畢竟大夥都懂得，飯不能一家獨吞，錢要大家一起賺的道理，可這次傅晟找的這個人算個什麼東西？要交情沒交情，要德行沒德行。」

  小丙飲茶問道：「四大總商份額巨大，缺一家都會引起鹽價上漲，朝廷最怕民怨沸騰。傅晟敢這麼幹，不過是仗著慕大人跟巡按大人也不希望鹽市異動的原因。你們三家可有什麼對策？」

  李麒麟說：「這次貴妃壽辰，銀子定然水一般的花出，銀子從哪來的無需多說了。再加上娘娘的後位，太子的位置，里外上下打點起來，錢就更多了。」

  小丙點點頭：「鹽上的事情你們最懂，可傅晟還有他找來的那個傢伙未必全懂吧？」

  李麒麟一下心領神會：「哦，這倒也對。」

  他嘻嘻笑道：「眼看朝廷里有人急著用錢，那朝廷里自然是很怕這會斷流了財路，咱們就讓那個人賺不到錢，法子還是有的是的。」

  小丙見時間不早，笑道：「我也要先走了，你們慢慢商量個辦法，也要他們在鹽上出了事情，耽誤了慕大人的大事我才好從旁勸說。」

  過了沒幾日，鹽市上果然出了大事，由於傅晟那個親戚上上下下欠了各方的工錢，大夥突然約好同天鬧了起來，碼頭上鹽場裡，只要是他的鹽就一點都運不出來。就算運出來一星半點，到了馬頭仍然分毫都送不出去。

  開始此人還很猖狂，仗著傅晟威脅了這個威脅那個。

  沒料到他一點鹽都拿不走，鹽市也沒發生任何的異常。

  原來其他三家也是豁出去了，一同加大了私鹽的運量，把他那些份額吃的死死的。

  慕蘭舟派在鹽場的人回來將事情說了，他對傅晟也頗有些不滿，當初傅晟保證過他找的這個人財力雄厚，可以承擔起馬家的生意，原來連工錢都付不出來。

  小丙陪著慕蘭舟下棋，邊落子邊說：「他有錢，只不過不愛給那些工人罷啦。」

  慕蘭舟噢了一聲：「你說。」

  小丙道：「他經商的銀子是跟其他三家總商那邊敲詐來的，仗著傅晟打了借條。那三位自然是很懂道理，看在知府的面子上也就把銀子拿了出來。但傅晟那個親戚卻是扶不起的阿斗，拿了鹽商的錢，並非用這筆銀子起家老老實實經商，而是盡數全部揣在了自己兜里，根本不捨得再掏出來。」

  慕蘭舟頓了頓，把棋子丟在罐內。

  小丙笑道：「那人卑職查過，從前一日的生意沒有做過，什麼商賈大戶，原是傅大人騙大人的謊話。」

  當時慕蘭舟並不在意到底傅晟找來接手生意的是誰，這種生意只要不是太蠢，現成的買賣都能做起來，他只想到傅晟跟傅晟的人必定聽話，可現在看來，傅晟這次做的愚蠢之極。

  「這件事你去辦，看誰何意就交給誰，只要別像傅晟找的什麼親戚那種蠢貨便是了。」

  小丙笑著說：「要我去辦，我辦成什麼樣大人都放心麼？」

  慕蘭舟勾起唇角，淺笑道：「本官只要聽話，牢靠，其他的本官自不會過問。」

  她微微笑道：「其實大人沒發現，最近市上少了馬家的份額，可市上的鹽價卻紋絲未動嗎？」

  慕蘭舟黑幽的眸子望著她的臉，見她揣著貓膩，慵懶的靠在椅子上。

  小丙笑道：「其實以那三家的實力，稍微努力就能把馬家的份額給填平了。那三位公子卑職已經見過，他們的意思是，馬家明面上的鹽引他們三家可以買過來均分，每年的課稅自然也依照均分的份額上交國庫，帳面下的那部分他們也均分下來，延續從前的規矩餘下的銀子，由三家公子輪流送入京城。」

  慕蘭舟饒有興致，感覺這似乎是個很不錯的方法。

  他笑道：「也好，看來剩下的三位總商因為馬家慘禍受到驚嚇，都不願意再只由一家承擔全部風險了？」慕蘭舟知道這樣處置也是各取所需，三位總商擴大了生意，這筆生意自然財路穩定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同時三家均分了這筆生意，便是均分了這份風險。

  三位總商家是準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也是打賭，沒有人敢同時撼動三家總商，不敢再擅自查這樣的私鹽案子。

  誰要動他們，就等於壞了全恆明的鹽業。

  若是皇上本人，恐怕也不能輕舉妄動。

  慕蘭舟很滿意的點點頭，這樣辦最好：「那你便去辦吧。」

  隱園內其樂融融，小鮑今日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

  李麒麟笑著說起傅晟家那個親戚拿出鹽引，退還欠款後鬼哭狼嚎的狼狽樣子就可笑：「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揮霍的那些銀子可不少，這會債主們看他兜里沒錢了，天天堵在他門口追債。他倒是真聰明，就讓那些人去知府衙門，找傅晟代為還錢。」

  傅晟最近焦頭爛額，想必血已經嘔了三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