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玉片

  她卻懶得講這個人，畢竟傅晟不死，就會跟她水火不容吧。

  她溫溫笑道：「事情這樣雖然妥當，可大夥莫要忘記富亦有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各位哥哥可否能幫忙。」

  她提出什麼事哪有不幫忙的，幾個人都讓她有什麼就說什麼，大夥擔待著。

  她道：「這園子甚好，我便想著可否在隱園內開出一片地方設為書院，從恆明尋來最好的先生，培育一些有能的學子？」

  幾個人笑盈盈。

  「你這提議甚好，我們荒唐久了也該做點實事為恆明出力。」

  程耀宗點頭：「甚好，先生不能僅從恆明尋找。」

  隱園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趙小丙剛走出來，陳明慎就慌慌忙忙從車上跳下來。這次陳明慎挺客氣的。小丙忙笑著說：「陳大人幹嘛這樣？你是卑職的上官，理當上官給陳大人行禮的。」陳明慎哪敢，要這雙手：「什麼上官下官，小趙大人不記恨陳某人，陳某人就感恩戴德了。」

  小丙裝傻：「你說的記恨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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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明慎尷尬說：「就是那次小趙大人陪酒，還有，大約都是細枝末節的，其實我也不全記得了。」

  趙小丙挺直接的：「我知道你今天來，是怕上次水患時你們縣捅的簍子被查出來，如果被慕大人知道其實三個縣遭災都是因為你剋扣了修葺河道的銀子，慕大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傅晟大人目前看來，也是保不了你的對嗎？」

  陳明慎慌亂的在小丙面前跪下磕頭：「趙兄，咱們好歹同僚一場你不能看著我死啊。」

  小丙蹲下來，捏了捏陳明慎的下巴：「那三個縣受災的百姓去哪說理？咱們私人的恩怨我都不記得了，卻忘不掉在那次人禍中家園被毀，喪失姓名的百姓，其他兩個縣死了多少人我是不懂，單單我寶應縣就死了七百多口。陳大人每晚入睡，夢不到冤魂向你索命？」

  陳明慎冒著冷汗說：「那是天災，就算河道上的確有點問題，誰能保證就真的不會出大事呢？！」

  趙小丙道：「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我還分得清楚，你自己心裡也清楚。」

  她也不想多說，那邊王斬也把車子趕了過來，她跟相送出來的幾個朋友道了別。

  臨走前，對陳明慎道：「此事一定會徹查的，陳兄在家好好等著那日來臨便是了。」

  陳明慎早就嚇得不成人形。

  她道：「我若是你，為了不連累無辜妻兒，必定自裁以安三縣亡魂。」

  她看了陳明慎最後一眼，緩緩撂下帘子。王斬一聲吆喝趕起車馬，走了一段時間王斬好奇道：「慕大人真的會查三縣水患的事嗎？」

  她笑了笑：「這個時候慕大人心裡只有京城太子，皇貴妃的事，哪裡有時間去理會陳明慎的事。陳明慎不過是看到傅晟最近倒霉，猜到了是我復寵之後要報復，他跟傅晟一丘之貉，前有三縣水患本就心虛，還出過不少壞主意，所以就跑過來求情。」

  王斬點點頭：「百姓們恨死了陳明慎，這種人不死簡直天理不容。」

  小丙托腮想了會。

  馬車到了慕府她剛剛下車來，張寒就滿臉堆笑過來招呼：「你大半天跑哪去了，咱們馬上要啟程入京。」里里外外的下人還在打理行囊，看起來不像準備已經收拾妥了，張寒說，大隊會繼續慢慢收拾著，這次先走的只有幾個人。

  真正準備動身前，王斬跑到慕府給小丙送了個消息。

  陳明慎投井，畏罪自盡了。

  她道：「送些銀子去陳家。」

  一條畫舫向著金陵城。

  這次慕蘭舟隨身帶的只有趙小丙，張寒，揚州廚子。畫舫其中一間房間堆著十來口箱子，全都貼著慕府封條。這時風光正好，顏色鬱鬱蔥蔥，水面上荷香陣陣，張寒捏著細做的點心一口吞下一枚：「這點心做的太小，不夠我一口吞的。」

  慕蘭舟勾唇好笑，沉聲哂他：「你當誰都是你嗎？」

  他把隨身的幾封信件看完燒了，走到裡面取了一把琴出來。

  剛剛打開琴套，一股特殊的香氣立刻散發出來。這張琴大有魏晉古風，琴身上的河輪玉佩十分醒目，琴尾片片皸裂也很明顯。

  他手指輕輕一撥，那琴音立刻綿長深厚得幽幽飄蕩出來，猶如空谷回音回味良久，絕對是把極品的珍寶。小丙看了看，驚訝：「嵇康的片玉？」

  慕蘭舟淡淡道：「怎麼，你一個鄉間出身的小孩也懂得琴？」

  她一時口誤了，忙改口說：「這傳聞還是從鹽商口中聽來的，據說嵇康曾為了一把琴賣了自家的祖產，還把一塊河輪玉佩截成薄片鑲嵌在琴上作為琴徽。此琴的琴囊是用玉簾縮絲製成的，價值連城。」

  慕蘭舟點點頭：「這把琴正是嵇康的片玉，原本這把琴就在金陵，後來流失了，本官費了甚大的力氣才找回來。」手指輕輕拂過琴去：「片玉最早是宮內珍寶，後來皇帝賞給了楚梅做婚配所用的下聘之禮。」

  她望著此琴，心裡翻騰了一陣，沒錯，這把琴正是當年沈楚梅用來向自己下聘的定情信物。

  慕蘭舟在香爐旁邊走下來，隨手彈奏了一曲。

  小丙一旁坐下，聽出他所彈奏的曲子正是嵇康所做的《酒狂》。

  她第一次見到這把琴時，哥哥用來試奏的曲目也是酒狂。

  琴是抄家時遺失的吧？從沒想到還有再見到的機緣。

  慕蘭舟奏完一曲道：「沈大人四處尋找故人，四處尋找此琴，可謂用情至深。故人怕是再也回不來了，他若能看到這把琴，早點了卻了心愿才能徹底的清醒過來。」

  張寒知道慕蘭舟說的故人是趙家三小姐趙翟。

  嘆氣說：「依屬下看老爺子就不該縱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經沈大人的同意直接下聘逼他娶了何家七小姐豈不是最妙？我聽說何家的七姑娘性情很烈，等過門之後三兩下就能把沈大人給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