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溫泉

  她想起張寒白天說的溫泉，就好奇的向著那邊水霧縹緲處慢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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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潺潺溫泉水，發出清脆靈動的聲音。

  蜿蜿蜒蜒的溫泉小溪通向外面。

  而在一大片平靜裊裊的迷霧之下，則是溫泉的中心浴湯。這會沒有人，到處都安安寂靜。趙小丙三兩步走下去一點，把雙腳在溫泉水裡泡了泡。小時候，京城趙府也有一池溫泉水，每到了冬季都是她最愛呆的去處。

  她用手在水裡輕輕撩撥了幾下，不禁露出個嬌俏可愛的笑容。

  突然，水中央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波動聲。

  迷霧突然被風吹薄時，一個周身水淋漓的身影若隱若現在她面前，走的更近些，慕蘭舟微笑道：「這麼晚了，你是睡不著跑來泡澡的麼？」

  趙小丙驚得一愣，三兩步跑到了岸邊。她慌亂擦乾了腳上的水，就坐在地上邊穿鞋襪邊尷尬著：「卑職只是到花園散步，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慕蘭舟游過來，白色的裡衣全部濕了黏在身上。輕輕掃去臉上的水霧，趴在溫泉邊上，借月光望著一身白色素衫，弱冠清瘦的少年郎。

  狹長的黑眸子緩緩眨了兩下，客氣著。

  「既然來了，就下來泡泡解乏，本官並不在意跟小趙大人同湯。」

  她收拾好鞋襪，隱藏著內心的侷促，微微笑道：「不必了，卑職只是到這邊隨便走走，就不打擾大人沐浴，這就先行告退。」

  才剛要抬腿離去，慕蘭舟的手已經握緊了她的腳踝，勾著唇角笑起來：「慌什麼，那邊有酒有菜，我正無聊，你就留下陪我在這聊一會吧。」

  三更半夜，有什麼好聊？她茫然的望了下那一輪明月，推脫天氣不好是不能夠了。搓了搓手臂，只能硬著頭皮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塊青石板做成的酒桌旁邊坐下。桌上餐具皆是純銀打造，她聽張寒提過，這是慕蘭舟防被人下毒的手法。

  幾樣小菜是清淡的酸辣拌藕帶，滷汁鳳爪，雞胗，纏花雲夢肉。

  她捏著慕蘭舟喝了半杯的酒聞一聞，應當是種馬奶子甜酒。

  慕蘭舟半靠在溫泉邊緣，微微側頭見她果真研究了半晌的菜色，好笑問：「你除了吃，還愛什麼？」

  她手裡剛捏起的鳳爪未來得及吃，就被他的問題噎得進退不得，輕咳道：「卑職除了吃，還是愛吃。」

  慕蘭舟垂頭一尋思，忍不住淺笑起來，這一笑與平常的他竟有很大的不同之處。慕蘭舟是令人看不透的，永遠在後腦上刻著凡人莫近四個字。他唯一願意流露出一絲真性情的人，也只有沈楚梅而已。

  那還是仗著表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沈楚梅多少長兄如父，彌補了他命中缺憾的緣故。

  她低頭默默啃著鳳爪，記得兄長說過，除他跟沈楚梅兩個之外，京城貴公子中最能成事的就是慕蘭舟。

  當時的他雖然沉默寡言，可在任何場合都是無動於衷的默默觀察，卻在不知不覺中把所有的一切看得透徹。

  加上慕蘭舟自幼喪母，父親又忙於事務對他疏於關懷，在這種情況下他仍能自強自立，沒有沾染任何朱門公子哥的紈絝之氣，深沉內斂，是個外冷內剛的人物。慕蘭舟如今已經完全擔當一方的事務，果真應證了哥哥的預言，此人很不簡單。

  今日他顯得十分放鬆，似乎那份平日裡慣於對人防備的心思都被溫泉水給融去。

  「你可想知道，此時此刻本官對你作何感想？」

  「嗯？」她已啃完了一枚，默默的捏起了第二枚來吃：「大人這麼說卑職都緊張起來了。」

  慕蘭舟笑盈盈的：「本官認為，你似乎有些秘密是本官還未看透的。」

  她極其緩慢的抬起頭，輕輕咀嚼著筋骨。

  「我的確有個秘密。」

  她眯起眼睛笑道：「其實卑職除了愛吃之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貪財。」

  慕蘭舟捏起馬奶酒，笑著小酌一口，聽到貪財兩個字不禁有趣。他身邊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貪財好色之徒，畢竟這種人渾身弱點，十分容易管控，倒是四大皆空的便太可怕了，這種人除非萬不得已，通常是不啟用的。

  「貪財，在本官看來也不算毛病，別是那種貪得無厭不分輕重的便好。」

  趙小丙悄悄噓一口氣，慕蘭舟卻進一步道：「不對，你一定還有秘密。」

  「真沒有了，卑職又不是無字天書，哪來那麼多秘密？」

  無字天書？呵：「本官以後總有辦法把你的一切搞清楚，比如說為何你一個鄉野長大的臭小子，竟處處透著一種官場老混的氣息？有些事皆是經驗之談，不是一朝一夕能弄懂的，而沒有家族底蘊的積累，又怎能瞬間抓到要點？」

  他托著腮，幽然笑道：「比如說這次戰馬的事，即便是拖了雲鄉的福知道了一點內幕，那些鞭辟入裡的分析，卻不是一個鄉野長大的毛孩子能看透的。」

  趙小丙還當他說的秘密是指什麼，如果是關於這些，她直接笑了：「不瞞大人，卑職家鄉有個廟宇，我自幼就在那裡幫忙打雜混飯吃的，廟裡的主持不是尋常的人，他的見識廣闊，經常跟我們這些小孩講述恆明朝的實務。耳濡目染久了，我就記住了一些東西。」

  「哦？那位和尚很不簡單，僅僅是耳濡目染，就能讓你受益匪淺。」

  她點頭：「我總猜測，師父必定不是個尋常人出家吧。」

  慕蘭舟暗暗揣測她說的師父，會是怎樣的身份。不管怎樣，至少趙小丙的確是個能幹的小孩。他最近想了許多，對上次趙小丙做和事老的事倒也有了不同的想法。想來自己雙手漆黑，沾滿了不少鮮血，在他人眼中自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而楚梅要成大事，手下不可能只有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小丙面若觀音，脾氣順和，人也可愛的很。

  倒很適合一條白道走下去，盡數把她的能耐見識用盡了。

  「丙三，過陣子會有大事發生，你且隨我回京去見識歷練一番。若是我們事成了，便是數十年的繁榮穩定，本官自會對你重用，什麼知縣，知府，便是巡撫的官職，又算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