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讓明揚找個好的吧

  「我說什麼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就說沒有？心裡發虛了？有數了？那就好好想想，是自己認罪還是要我讓人把你那些齷齪都翻出來，讓大家都看著你認罪？」沈蘇輕輕的翻了她一眼，去碰了碰明揚的手。

  明揚看她，她才又說：「東西給你留下，我就不看笑話了，老爺子也在，你好好說，說清楚點，我在外面等你。我身份不同，不方便在這兒，而且我脾氣也不好。」

  他點頭：「委屈你了。」

  這夫妻倆打啞謎，晾著一眾孟家人，大家都這麼看著他們倆，報喪還有其他事？還身份？還委屈？這些話怎麼也用不到他們身上吧？

  四娘把東西給韓秀，扶著沈蘇出去，韓秀就留下了，陪同明揚。

  「小姐，你這樣做，姑爺領情嗎？日後他這邊要是翻舊帳，這都能算到您身上，大可說是你挑起來的。」

  

  劉四娘也是好意提醒，沈蘇點頭一下，並沒說話。

  她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不過已經做了，也沒什麼好說的，而且她也不存在後悔那一說。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雖然她什麼都沒和明揚說，但韓秀留下了，就算明揚不知道其中細節，但一開始就知道的下毒事情都是真的，他還有什麼想不到的？沈蘇看了一眼身後的堂屋門，就站在院子裡等。

  「逆子！」

  「不肖子孫！」

  堂屋裡忽然傳來兩聲高喊，俱是男音，沈蘇回頭看向那門，內里如何，半點不得知。

  「既然你們都趕我，那我去葬了我娘，我就走，再不回來。」明揚說著，開門出來，正對上還在院子等著他的沈蘇的眼。

  一眼既懂。

  連語言都省了，他就那麼看著她，然後單膝跪地：「郡主，全憑您做主！」

  他知道自己此時護不住了，直接就不保護，讓她自由，不過，這麼借勢，可沒有提前打招呼，讓她有點生氣和心酸——孟家又做了什麼？把明揚逼的，要抬出她這個身份出來？

  他那麼跪著，抬頭說：「他們讓我，寫休書。」

  意思就是，她不好——讓明揚要找個好的是吧？

  沈蘇幾步走到明揚身邊，伸手扶起：「日子是自己過的，他們說他們的。」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用在意的，太在意的話，只會讓自己受傷。沈蘇吃過虧，自認是能吃一塹長一智的人。手下一沉，彎腰把明揚扶了起來。

  她並沒什麼力氣，不過就是仗著和明揚那一點默契，一邊讓明揚起來，一邊看了一眼那後面似乎是跟著明揚出來的孟家人。

  ——都沒想到她會被明揚這麼表態吧？沒想到她的身份吧？看樣子她等會兒要是說安葬的地點，多半會要打死她。

  她微微嘆氣，這些人，她也壓不住。

  「咔嚓！」

  一聲炸雷落在院子裡，很給面子的落在從屋裡出來的李氏腳前，直接就是個坑！

  沈蘇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天勢，她雖然一直不明白怎會如此，但偏就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怎麼說多是好事。

  「自己做了什麼，就算不承認，舉頭三尺神明在，你真當別人都不知道嗎？」

  雷落下的後果就是驚呆了李氏，沈蘇立刻順著就說了出來當初她欺負自己時候的事，以給他們提個醒——別忘了，隨便說什麼，會被雷擊的，這經驗，孟知恩，孟和光都經歷過。

  雷公的名比沈蘇的大太多，她說那麼多都不頂用，還是有人逼明揚寫休書，這雷只落下一道，什麼話都沒有，頓時鴉雀無聲，連個反駁的話都沒人說了。

  偏，那些人大多都是明揚的長輩，按輩分論，拉出哪個都夠明揚受的。可是沈蘇這麼站著，身份符合氣質，又有雷公輔助，怎麼看怎麼像孟明揚叫那一聲：「郡主」。

  就算李氏不認，王氏也得下葬了。

  不認沒什麼，只要別耽誤正事。沈蘇看了下天，算了時辰，低聲提醒明揚：「下葬的時辰到了。」

  萬事不足為論，此時就是王氏入土最大，明揚直接對孟知恩說：「爺爺，我娘的時辰到了，我去爹的墳前起香。」

  說完，再不顧這些人的反應，直接拉著沈蘇就走。

  李氏正愁沒藉口把身上那些罪名扔出去，此時見他們要走，直接就說：「心虛了嗎？急著要走，話都不再說清楚？」

  沈蘇讓明揚鬆手，他先回去忙，她等下直接去墳地就行，一定在入土前趕到，大時間不能耽誤。這邊的李氏，她來對付。

  「話哪兒沒說清楚？叫你一聲小嬸是看明揚的面子，明揚都不叫，你算什麼？證據確鑿，你真當我送不了官？」沈蘇用言語告訴還在遲疑的明揚，她完全可以應對。

  明揚這才確定走，但他一走，沈蘇就扶住了四娘，又給在眾人身後的韓秀打眼色。

  那些「證據」都在她手裡，她也得把這戲撐起來。

  拿著東西的韓秀，正了正腰板，走到沈蘇身側，不多言語。

  剛才在房間裡，她和姑爺一唱一和把這些人說動了，但在孟家整體利益面前，李氏占了便宜，以至於現在沈蘇還要再撒一遍威風。

  她自己一人，就擋住了孟家這麼多人，大門之外，任何人都沒有在明揚出去之後，再出去過。

  李氏的不認帳，孟知恩的堅持，孟家的利益驅使了孟家兄弟，明揚的叔伯都要出去，要看王氏棺柩。

  「你們是仵作會驗屍還是大夫懂病理？就算你們會，那也要看明揚和我願不願意開館，婆母娘今天頭七，這個時辰，就是這個時候仙去的，你們真要去，我也不攔著，我生氣不過就拿身份壓你們，你們還在這裡，我婆婆生氣，會帶你們下去。」沈蘇攔門時間夠久的了，索性說開了讓他們去，當然，她也帶著倆丫鬟即刻回去。

  哭聲嗚咽的傳來，老遠就看到靈幡紙錢漫天，沈蘇把腰間掛著的麻衫取下，扣在頭上，直接淒悽慘慘歸隊。

  死者為大。

  就算他們再想怎樣，也不能擋著棺材。甚至看到的時候，都覺得，剛才沈蘇說的那句「我婆婆生氣，會帶你們下去」的話就在耳邊。

  明揚扶灌而行，明毅、小茹捧著器皿，沈方身份尷尬，在稍微靠後的地方，亦步亦趨的跟著，看到沈蘇進來，急忙跟在她身後，仿佛找到了一點安全感。

  沈蘇悄聲吩咐下去，如果真有人攔著了，讓小廝們上去拉開，一定不能阻礙下葬。

  李氏還真想在這時候動手——他們都跟著到了明揚爹也就是孟和夏的墳地里，看著起了墳，看著露出那口已經腐敗的棺木。

  那時候沒錢，這些都是王氏一手操辦的，現在看來，也太過寒磣了，和王氏用的棺木一比，放在一起下葬，都有些不般配。

  「爹，我把娘，送來了。」

  明揚對著那棺木就跪了下去，沈蘇跟著他跪了，其他人更是要跪。

  李氏就是這個時候，悄身上前——

  一直盯著她的韓秀，立刻把手裡的籃子扔到她身上。

  「啊！」

  她哪裡能忍得住，直接叫了起來。

  但她似乎忘了，這是墳地。這麼大聲，是對死者不敬。有些事情，有些時候，真的是必須相信的——她這麼一叫，空氣陡然一冷，一股莫名的風就颳了起來，不一會兒天色都暗了。

  雖然是下午，但這個時辰是絕對不會天黑的，就算再過一個時辰天也不會黑。

  沈蘇立刻讓人快下葬，又去和明揚說了幾句。

  明揚看著在起開墳包之后土上站著的李氏：「小嬸，你最好還是從這上面下來，給我娘道個歉給我爹陪個不是，不然等下他們兩位不解氣，你今天也就回不去了。」

  這氣氛，配上這話，李氏一邊下來一邊說：「你別嚇我啊，我告訴你……我可不怕！」

  沈蘇讓人下去把孟和夏的屍骨起出來，放進了她要求帶著的另一幅空棺木里——這個情況她預計好了，知道會這樣。原本不覺得，此時卻重要的很，而且，墳坑裡再次清理，剛才李氏扔的東西，直接就被撿上來，和破舊棺木一起燒了。

  兩副全新的棺木，安穩的，入土，合墳。

  事情得一樣一樣的來處理，才能好好結束。

  雖然不知道李氏扔下去的是什麼，但燒過之後還沒損壞，那怎麼算，都應該不是差勁東西。

  「李氏，這是什麼？」

  沈蘇隔著帕子，捏著那個骨頭形狀的東西，看李氏那不甘卻又不能公開的樣子，真想讓明揚來問。

  一回頭，看到明揚悲戚在墳前，敬香磕頭，一張臉陰沉沉的，眼神里沒有神色，一時間沈蘇有些冷場，這是什麼情況？她擺手，讓人先把李氏先帶下去，東西拿下去。

  「沈氏，你不能這樣，」孟知恩當然不能這麼看著沈蘇把人帶走，他丟不起這人：「明揚還沒說話，你的婦德呢？」

  「婦德？」沈蘇想說從來沒有，但又一想，身為郡主沒有婦德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好事，索性就只拿眼看他，看的孟知恩自己懷疑自己了，才說：「你還有事嗎？」

  之前是王氏沒有入土，時間不能耽誤，所以她什麼都沒計較，就算看到李氏故意為之，也只是在剛才才解決，現在孟知恩自己撞上來，可真不能怪她了。

  看這時間，就算沒有侍衛手下，她還有自己，還有那些小廝，足夠用了。

  明揚在那邊作完最後的程序，聲音暗啞：「蘇兒，過來磕頭。」

  雖然這是頭一次他這麼說，但沈蘇是真不太想跪——這就是觀念問題，可能一直都沒辦法改變。

  轉身過去，沈蘇接過他手裡的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