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心軟的下場

  韓秀倒是真不想讓沈蘇做這種冤大頭，她畢竟年紀大，又過那種日子，人心見的最多，也不怕被紅兒記恨，直接就說：「夫人，讓她立字據吧，別說空口說話，有時候字據都不頂用。」

  咦？

  這讓沈蘇驚訝了，這韓秀，還知道挺多？而且，這是表忠心的節奏？

  「四娘，你寫。」

  正好有可用的，沈蘇也想試試，這個劉四娘的忠誠度。

  她真心是接受不了這種買賣人口的事，但她還是順應時代買了，雖然錢也不是她掙來的，但總有些事情，是一但做了，就只能繼續，——眼前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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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買都買了，現在不要，真攆出去，也確實不給人活路了。

  心軟的下場就是，紅兒的肚子，越長越大。

  好像是她之前纏腹了，為了能被人買出來，現在放開了，又吃了幾天飽飯，那肚子看起來，真的很大.

  韓秀說都不像是四個月的肚子.

  像不像不重要，只要現在不生，沈蘇都不管，因為她實在分不出心去管了。

  她買了幾匹布，做衣服用的。

  秋天的天氣是一場秋雨一層涼意，現在必須穿兩層了，以她的體質，穿兩層手也是涼的。

  關於做衣服，韓秀會，劉四娘也會。

  她自己說是個庶女，所以自己的東西大部分自己做，只是不太被剋扣罷了。

  說起這個，沈蘇就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以前還有月錢？」

  出了韓秀，其他人都看著她。

  她每天都要出去一陣子，有時候空手回有時候那些小東西回來，自己搗鼓一番各種嘆氣，現在竟然說起月錢了，——她在她們面前很少提錢。

  「夫人，我們是被您買回來的，這個自然是您說了算。」

  四娘是真無所謂，她又不缺什麼，就算沒有錢，也沒關係。

  但紅兒卻想要，她說：「我以前一個月是四錢銀子的……」

  話沒說完，被青草瞪了一眼。

  「你瞪我作甚？我說的是實話，你不是也說過，你以前還是六百文的嗎？還說你家有賞的啥的……」

  「我沒有錢。」

  沈蘇無心聽她說這些，直接說了出來：「你們的月錢，我可能給不了。」

  這話一說出來，幾人的臉色各不相同，但最先說出話的是青草：「沒事，都被你買回來了，沒有月錢也沒事。」

  沈蘇笑了，如春風柔和：「你沒有月錢當然沒事，王家每月給你不少錢吧？除了月錢還有打賞是吧，可我家什麼都沒有，你有什麼可去匯報的？」

  啪！

  她手裡的撐子掉在了地上。

  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沈蘇扶額，她已經夠忙了，怎麼又被她說中了

  賣東西要門面，要宣傳，要貨源，……要很多方面，因為這個是通訊全靠喊的時代。

  沈蘇找孫家旺又打點了一些，又許諾了一些，但都沒結果，她正上火，這家裡還不安生。

  沈方替她照看著王氏，倒沒什麼事，偏她花錢買的，錢也花了，也不安生。

  青草的反應已經確定了沈蘇的所有推斷。

  劉四娘眼神里都是不屑：「這種，直接打一頓發賣出去。」

  「不要！」

  這話嚇到她了，她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姑娘：「我娘還在那兒，我不能被再賣了，我這次被賣，那人牙子已經占盡便宜了！夫人，不要賣我，我不去和他們說就是了，不要賣我！」

  「你娘在他們手裡，你不說就是不孝，你會不說嗎？」沈蘇搖頭：「我本來不想今天說的，但你們……」她看了一眼在一旁跪著的紅兒，眼睛眯起。

  這是生氣了，沈蘇眼睛本來就大，眯起來特別明顯，青草在這兒這些日子，早把她觀察仔細了，此時被揭穿，知道她心軟，直接哀求。

  但沈蘇兩世為人，哪有那麼好被看透，她是好心，也許是傻，但不會在明知道的情況下被人這麼看著，今天既然說破了，那自然是不會再留，反正她們也沒什麼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出的錢。

  「現在天色還早，你們現在走還好一點，等天色晚了，我想，這城裡，也不是很安全的，前幾天不是有賊在西北街傷了人嗎？」

  「夫人，求求你了，我不要月錢，我只要吃飽就好，我再待幾個月一定走！一定不給您添麻煩的……求求您了！」紅兒直接過來要抱她大腿，嚇的沈蘇急忙躲開，四娘以身護她，紅兒見近不的身，就直接磕起頭來，一下一下的在水磨石地上，很響。

  青草還是有些呆愣的——她這幾天觀察都是假的嗎？說翻臉就翻臉，說攆人就攆人？

  韓秀看這屋子裡亂的，外面沈方他們在門外往裡看著，她起身出去安撫，不在這裡聽了。

  四娘見沈蘇似是沒主意，就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也出去了。

  屋裡就剩一主二仆，很是清氣。

  「起來吧，把你們這麼攆出去也太便宜你們了，我可是花了銀子的，吃的用的也都是我的，本錢不給我，就讓你們走我也太虧了。」沈蘇打量了她們上下，到底是沒把四娘的原話說出來。

  劉四娘說：「關柴房裡安排活計，做好做完有飯吃，做不好就餓著，再不行直接打死。」

  沈蘇忍著心裡的震驚，完全按著自己的想法說，只是稍微借用了一下她的方法，但這片面了解到的大戶人家的齷齪，真讓她不寒而慄，人命就這麼……草芥？

  她手邊就有尺子，這時代的尺子就是實木做的，一般就是一尺長，——她拿起就抽在青草身上，又急又快，正打在臉上！

  青草完全沒防備，半點沒想到會被打，一下子抽了個結實，她一個激靈就要躲——

  沈蘇第一次打人——兩輩子都是，但現在她依舊是天天早上練腿腳的，怎麼可能被她給躲過去，接著就是一尺子抽在她腰上！

  尺子就是二指寬一尺長的木條，多了個刻度，對於青草這種人，就算打了也是沒用的，沈蘇只是減少她一點行動力，等下關起來就省事了。

  在劉四娘說起打死的時候，她想到的是，如果青草被攆出去肯定會回王家，那她過幾天想要開業的事就不太可能了，所以她才生出急智來，打一頓關起來，至少要過去這幾天。

  「夫人，不要，不要！」

  青草挨打的時候一聲沒叫，她被打習慣了，但沈蘇把她往前院帶的時候，她又叫又掙扎的，只能讓韓秀按住綁了手才好一點。

  「不要什麼？又沒怎麼你，不過是關你幾天，」沈蘇開了一間耳房的門：「我實在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去王家，沒辦法，只能先把你關起來，原本我是要攆你走的，但你說你娘在他們手裡，唉，我也沒辦法啊。」

  他們住在正房，就是二進院，這一進院沒有正房，只有六間耳房，正好是分東西房，人少的好處就是房間多，屋子裡很空，也不怕她動什麼手腳。

  門鎖是沈蘇新買的，這裡以前的舊鎖，沈蘇已經重新鍛了一下，做了個銅算盤殼——因為不夠，還額外買了二兩加進去。

  算珠她還沒弄，準備找點桃木做。

  把青草關起來了，沈蘇讓紅兒去找桃木。

  殺雞儆猴，雞處理了，猴她也不想多看。原本給她出主意的劉四娘，已經回到中院的二房了。

  「夫人……」

  「被你們這幾天叫的夫人都叫老了，叫我姑娘吧，」沈蘇頓了一下：「或者大小姐也行。」

  她還是有點反感小姐的，好在四娘也沒被她這句打斷了話：「姑娘，您到底心軟，現在您身家不豐，那青草倒不顯，但您下一步要做的，她但凡說出去半點，您就是無盡的麻煩。」

  太誇張了吧？

  看到沈蘇完全不信的眼神，劉四娘急忙說：「我說的是真的！那王家，也是商人大戶，在虞城，在這邊的三城都有名的。」

  「說來聽聽。」

  沈蘇還真不知道，王家是什麼樣。以前她不感興趣。現在也不感興趣，但現在事關身家，不是感不感興趣的事了。

  劉四娘家是官吏，五品地方官絕對不是小官，說起這些，她是偷跑出來的，本來，她被發配了，路上使了所有錢，才跑到虞城，沒混進城裡就落到人牙子手裡的，——她知道王家，是因為她爹。中間過程如何，她畢竟是個後院女子，不是很清楚，但王家的勢利，肯定是不小，不然不會和五品知州有往來。

  雖然有些稀里糊塗，但大意也還清楚，沈蘇嘆了口氣：「要是我大哥在，能給我個身份就好了。」

  「您大哥？」劉四娘露出好奇眼：「您從沒說過。」

  沈蘇看著她的眼，聲音輕微：「我大哥是風邵陽。」

  風邵陽的名號，劉四娘自然是聽過的。

  當下嚇的直接跪下，惶恐不已。

  她說話是最客氣的，從來都是「您」，而且說的真誠，其他人雖然也是這麼說的，但有時候會因為她的年紀而說出「你」，也沒那麼恭敬。

  劉四娘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她第一次見沈蘇時，差點也自告奮勇了，如果不是有人搶先的話——後來她十分慶幸沒有先說，因為先說那人，沈蘇沒有要。

  她也是在觀察之後，決定依靠的。以她的身份，一旦被發現，那肯定是要被抓的，但沈蘇從哪看都不像是個普通人——沈蘇普通的的不能再普通了，那一身氣質，完全是因為時代不同而已。

  所以今天是她表現出投誠的好時機，但沈蘇完全沒按她說的做，甚至，連她話的一成都沒做到，所以她才說，心太慈了。

  沒想到，沈蘇竟然說她大哥是哪位傳奇王爺！這簡直是……撞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