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轉 折

  自從新娘子身亡的消息傳來，阮素卿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種感覺直到一個粗使婆子被人從外面抓過來時達到了極點。

  「大人，這婆子在門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行跡實在可疑。」

  「我沒有！我不是——」婆子趕緊否認，可臉上的驚恐和心虛顯然出賣了她。

  面對一個每日被人呼來呵去使喚的婆子，京兆府尹沒用多少手段便叫她露出了馬腳，進而將自己看見的吐了個一乾二淨。

  原來這承恩伯府的嫡小姐還真是被人謀害的，只不過兇手另有其人。

  「大人，我真沒想到她會這麼幹，我看見官府來了人，就知道這事兒敗露了，想來看看情況......」誰也沒想到，這撲朔迷離的案子居然峰迴路轉，按照這婆子的交待，京兆府的人立刻從後院的一處偏院裡抓來了一個女子。

  「大當家的——」這女子掙扎著想要撲進富祥大當家的懷裡，卻被官差一把按在地上。

  「你——」富祥大當家驚訝而憤怒地看著她。

  「大人！就是她，我親眼看見她溜進去，肯定是她乾的！」婆子指著這女子大聲道。

  

  這女人乃是富祥大當家的侍妾，姓陳，照著那婆子的話，她親眼看見她溜進了新房，過了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地出來了。

  「我沒有——」陳氏尖叫道。

  「你沒有什麼？」這位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還是有些本事，立刻抓住了陳氏話里的漏洞，「你怎麼知道本官為何叫人抓你？」

  按照手下的稟報，這陳氏被安置在一處破舊偏遠的院子，他之前也吩咐了衙役不得向無關人員透露案子的細節半分，這陳氏聽見指責，問也不問是為何事，張嘴就是否認，顯然是明白髮生了什麼。

  「我......」陳氏是被富祥大當家花了三兩銀子買回來的，大字不識一個，每天關在後院滿腦子都是和其他女子勾心鬥角，哪裡見過這般架勢？當即便慌了神。

  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更是嚇得癱在地上，京兆府尹立刻叫人把丫鬟拿下，逼問之下那小丫鬟便當眾交待了陳氏殺人的全部過程。

  「那小姐掙扎得厲害，陳姨娘就叫我抓住她的胳膊.......然後......」

  「她用繩子在自己手上挽了兩下，又上了點兒勁兒......」小丫頭哭得鼻涕眼淚齊下，「不一會兒那小姐就不動了......」

  「陳氏！你還有什麼狡辯？」京兆府尹立刻叫人不顧陳氏的掙扎，掀開了她的衣袖，一道紫紅色的印記赫然展現在眾人面前。

  正是陳氏用繩子勒死新娘時留下的！

  之前仵作也說了，殺死新娘子的應該是個力氣不大的人，故而眾人才會懷疑到身形瘦小的富祥二當家，眼下的陳氏被揭發，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兇手竟然是個柔弱的女人。

  鐵證如山，任憑陳氏巧舌如簧也找不到藉口。眼看著事情敗露，陳氏對上富祥大當家那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眼神，明白了此刻最想要自己命的，是這個男人。

  「大人，此女如此惡毒，定要將其凌遲處死！」王老太君喊道，看架勢恨不得將兇手就地正法，以此來為孫女報仇。

  陳氏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她想開口求饒，然而就連她自己也明白，今天的事兒......她能留個全屍都算是法外開恩了。

  眼看著真相已明，真兇也浮出水面，京兆府尹暗自鬆了口氣，不由得心生得意。這番順利著實出乎他的意外，不過現在當著眾賓客的面，他漂漂亮亮地解決了兇案，也算是出了風頭。

  「陳氏！你身為侍妾居然敢殺害主母，此情此舉是在是可惡至極！」京兆府尹朗聲吩咐道，「來人吶！」

  「在！」

  「把這毒婦給我押下去，待上報刑部後再行定奪！」

  「慢——」

  眼瞧著陳氏就要被帶走，一道男聲突兀地插了進來，打斷了對話。

  京兆府尹有些不悅地看過去，卻在看清其身份之後變了臉色。

  「侯爺，您這是......」發話的是顧珩，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阮素卿，說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此事尚有蹊蹺，本侯認為不能就這麼算了。」

  京兆府尹一愣，「侯爺，就連這陳氏自己都認了......」

  「動手殺人的是她，可其餘的就未必。」顧珩道。

  「新房內為何會留新娘一人？」

  「新娘死前叫喊竟無人聽到？」

  「陳氏哪來的膽子敢去殺人？」

  「還有一點就是......」顧珩垂眸，拉長了聲音卻不繼續，看得人不由得著急起來。

  晉王一向看不起承恩伯府的做派，這次的婚禮他並沒有過來，故而也沒人接下顧珩的話，阮素卿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可顧珩就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對一樣，遲遲不道明。

  「侯爺？」就連京兆府尹也察覺到異樣，出聲詢問道。

  顧珩並不理會，反而是看向阮素卿。

  「......」阮素卿攥緊了衣角，終於還是抵不過心底對真相追尋的渴望。

  畢竟看顧珩的意思，自己要是不講，他也不打算管了。

  「那婆子出現得也湊巧了！」阮素卿的出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面對這麼多打量的目光，阮素卿抬了抬下巴。

  「要麼直接站出來指認，要麼就閉口不言，鬼鬼祟祟在外面晃悠，簡直就像是故意等人來注意她！」阮素卿指著那婆子，正是因為這婆子，才抖出了陳氏殺人行兇的罪行。

  果然！顧珩心底一聲嘆息，輕笑中帶著預料之中的欣慰，看向阮素卿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一抹溫柔。

  「沒錯，就是這樣，阮姑娘說得對。」顧珩點頭附和。

  陳氏殺人的過程過於順利，破案的過程也過於順利，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只怕就連陳氏都不知道原因。

  顧珩和阮素卿的幾句話便點醒了當局者，眾人頓時明白過來紛紛附和，讚許著兩人的敏銳。

  顧珩沉默無言，可心中卻湧出兩分喜悅；阮素卿亦是不語，只不過她卻不願與顧珩一道兒被人提及。

  聽見兩人的名字一同出現在別人口中，嫉妒沖昏了柳恬兒的理智，她努力笑著，道：

  「這也未必吧......不是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