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異 常

  太后賜婚，新娘子卻在拜堂前夕死於非命，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可不常見，故而賓客們倒也沒有散去，反倒是給京兆府行了方便。

  那丫鬟還在哭哭啼啼，承恩伯急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丫鬟抽泣道：「小姐......奴婢......」小姐死了，作為丫鬟至少會有看守不力的責任，何況老夫人和太太又都不是什麼仁慈之人，小丫鬟被這麼一嚇唬更是抖若篩糠，半天都未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此時，驗屍的仵作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京兆府的耳畔嘀咕了兩句，京兆府尹的臉色瞬間變了。

  「老太君，事情怕是不簡單，您看這......」他看著眾位賓客，顯然是希望承恩伯府幫著暫且安撫，王老太君倒也配合。

  她這麼大的年紀，加上這婚事又是太后賜婚，眾人被暫留於此倒也沒有流露出多少不滿，甚至一些人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據仵作初步驗查，這承恩伯府的小姐是被人用繩子從背後勒斃後，再吊在房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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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繩索交於頸後，且從痕跡來看，小姐曾劇烈反抗，可見兇手的力氣不大。」仵作道。

  可惜命脈已被人控制，饒是這承恩伯府的小姐死命掙扎，可終究是消香玉隕。

  「歹人闖入小姐房內，丫鬟們居然都不在？」京兆府立刻抓住了漏洞，詢問道。

  陪嫁的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個年紀稍大的站了出來：「大人，小姐這幾日......情緒不佳，對奴婢們也是......非打即罵......」

  「蓮兒是捨不得她爹娘，還有我這老太婆，」王老太君趕緊打斷了丫鬟的話，說著還瞪了她一眼，「再說誰也想不到，會出這種事......」

  知道王老太君是為了承恩伯府的面子，何況死者已矣，京兆府尹也不願再壞其名聲，便也沒有再細問下去。反倒是一旁的富祥大當家聞言起了惱火，畢竟到手的未婚妻慘死不說，現在還被人抖出未婚妻死前心情不好。

  新娘子出嫁哭哭啼啼是常事，畢竟是要離開娘家入婆家，誰家的女兒要是上花轎前不哭，反倒是要被人笑話的。可對丫鬟打罵卻不是什麼好事兒，說明新娘子根本不願嫁給新郎，富祥大當家的一張臉黑如鍋底，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絲毫沒有半分為未過門的妻子傷心的樣子。

  正在眾人感嘆這對新人貌合神離的時候，一個陪嫁的小丫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兒玉佩，呈給了京兆府尹。

  「大人.......這是奴婢在新房裡撿到的......」

  京兆府尹接過來一看，這玉佩上赫然有個「飛」字。

  「這是......」

  「這是二當家的東西！」富祥大當家的心腹立刻認出了這玉佩的主人，此話一出立刻激起千層浪。

  阮承瑄當即便呵斥道：「你休要胡說！」

  「阮公子，小人也是實話實說，」被阮承瑄瞪著，那人縮了縮脖子，卻也不怵氣，「二當家的這塊玉佩不少人都見過。」

  這話倒是真的，采菲經常帶著它出入於人前，哪怕是阮承瑄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二當家作何解？」京兆府看向采菲。

  子的貼身物出現在 的房間內，不久後 被人勒死，這怎麼看怎麼蹊蹺，何況這富祥兄弟倆一向不合，對外界來說也不是秘密。

  「這玉佩的確是我的，」采菲接過來打量了一番，倒也沒有否認，「可兩天前便丟了，我還當是遇了賊。」

  「二弟這玉佩丟得倒是巧，」聞言，采菲的大哥冷笑一聲，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采菲苦笑道：「一塊兒玉佩而已，倒不至於叫弟弟我聲張。」

  「只是沒想到會被人用以栽贓。」

  「栽贓？」采菲大哥身邊的夥計立刻便反問道，「二當家的意思是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那是自然，大哥成親我可是誠心祝福。」外人不知，可阮家兄妹卻明白，這親事還是采菲一手促成的，怎麼可能去殺新娘子？

  僅憑一塊兒玉佩的確不能頂罪，再說誰會這麼愚蠢，行兇時連貼身玉佩都能丟下？

  可這又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京兆府尹也作了難。

  「半個時辰前二當家在哪？」

  「在堂前接待賓客，」采菲頓了頓，「後來有事兒就去了後面。」

  「哦？可有人證？」

  「沒——」

  「元兄和我在一起。」阮承瑄直接替采菲做了偽證，采菲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反駁。

  她的確是有事兒迴避於人前，且那事兒還不能被人知曉，本是做好了辯駁的打算，沒想到阮承瑄跳出來主動蹚了這趟渾水。

  采菲垂下眼眸，神色複雜。

  「大人，我和元兄一直呆在一起，他根本沒有去過新房那邊。」

  「阮公子與二當家一向交好，這誰不知道？」采菲大哥的心腹立刻道。

  「那又如何？」阮承瑄面不改色，想也不想道，「元兄絕不會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兒！」

  「我也在場，」阮素卿也附和著兄長的話，「二當家從未離開過。」

  顧珩站在人群中，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京兆府尹也是犯了難，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卻不如沒有。

  富祥兄弟倆一向不合，弟弟嫉妒哥哥能娶到伯府嫡女，故而衝動殺人，慌張之下將玉佩遺落，這貌似明面上也說得過去。

  可偏偏又跑出來阮家兄妹，一個比一個斬釘截鐵地矢口否認弟弟殺人......

  這在場的賓客又非富即貴，他總不能都壓下去挨個審訊，問他們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大人，老身相信二當家不會做出殺人的事兒。」正當京兆府為難之際，王老太君居然站了出來替采菲說話。

  富祥的大當家見狀立刻不悅地開了口：「老太君你——」

  「大當家的，你們好歹也是兄弟。」王老太君拄著拐杖，神色悲痛，「蓮兒沒了，老身雖然悲痛，可也不願就此冤枉無辜。」

  「這老太婆倒是有眼力見兒。」阮承瑄在妹妹耳畔嘟囔道。

  阮素卿也是一聲冷笑，這老太太的確厲害，見風使舵的手段可真厲害。

  前面丫鬟的話已經得罪了采菲的大哥，索性便破釜沉舟雪中送炭，拉攏起采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