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入獄

  衙門的人來到阮家時，阮素卿正與阮峋夫婦一同吃著晚飯，商量著幾天後早些去貢院門口接阮承瑄的事兒。

  飯剛吃到一半兒，管家李平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是京兆府的人要來請小姐去衙門一趟。

  阮素卿一愣，面對阮峋和周氏慌張的詢問，她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直到那衙差進來客客氣氣地道明了緣由。原來，竟然是韋家死了人，就是昨日和她們當眾起了衝突的那個丫鬟。

  本來這事兒也牽扯不到阮素卿的身上，可據說那丫鬟似乎是中毒而死，臨死前吃得便是從花神廟帶回去的百花糕。那百花糕是韋家小姐賞給她的，換言之有人想毒害韋家小姐，卻不想讓那丫鬟做了替死鬼。

  阮素卿和韋蘭珠主僕昨日的一番爭執被那麼多人看在眼裡，京兆尹接到報案後也只能秉公來行事。不過那衙差也提到阮素卿的麻煩應該不大，畢竟最有動機的是秦玉，衙門已經派人把她帶回去了。

  「我家素卿可是個姑娘家，你們怎麼能......」周氏急得直跺腳，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惹上了人命官司，還被京兆府的人帶回了衙門，瞧這架勢說不定還得在那邊呆上一晚，這就算是回頭放出來了，名聲也壞了！

  「我們也是秉公辦事，還請老爺夫人通融。」衙差抱拳道，他們也知道這樣不妥，可終究是得按律例行事，要不然不說其他的，韋家那邊就不是好惹的。

  阮峋上前一步：「我和素卿一起過去吧。」

  

  「叔父......」阮素卿有些動容地看著他，然而那衙差卻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

  「阮大人，您就別為難屬下了。」這衙差看著也是個厚道人，他看了看四周上前悄聲道，「請阮小姐過去，這也是韋家那邊的意思......」

  阮峋一驚，明白這是韋達敬對自己三番四次不識抬舉的警告。知道這衙差也是好意提醒，他也不想再叫人家一個當差的為難，便謝道：「多謝小哥兒了，那我家素卿就拜託您照顧照顧了......」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銀票。

  「要是不夠，回頭我再......」阮峋清白為人幾十年，第一次幹這種事兒，一張瘦削的臉窘迫極了。

  衙差想了想，還是接了下來：「阮大人放心，屬下會盡所能不讓阮姑娘在裡面受委屈。」

  「真是多謝您了！」

  阮峋背對著她，阮素卿看不清他的口型，可從背影也知道他這是在為自己求情。心裡的感動和酸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阮素卿趕緊道：「叔父嬸嬸，你們放心吧，我堂堂正正的一個人豈會怕去衙門？」

  說完她便轉身跟著衙差們離開了，只是在出門前給了一旁的青鳶一個眼神，並做了個口型。青鳶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來到衙門，京兆府尹黃百楊並沒有立即升堂詢問，反而是叫人把阮素卿帶到了內牢之中。京城不比其他地方，什麼都不少尤其是貴人最多，故而特意設了這內牢來給官宦人家的女眷。

  獄卒是個身高體壯的中年女人，給阮素卿安排了一間還算乾淨的牢房。靜萍和小環因為昨日也在場，故而也跟著被關了進來。

  隨著「啪嗒」一聲的落鎖聲，那女獄卒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幽深逼仄的過道上點著昏暗的火把，一點兒慘白的月光順著扇小窗透了進來，愈發顯得這裡陰森可怖。

  「吱吱——」

  「啊——」

  有老鼠從牢房外經過，小環頓時嚇得叫了起來。

  「吵什麼吵！給我安靜點兒！」那邊傳來女獄卒的呵斥聲，小環委屈得眼淚瞬間下來了。

  「小姐......怎麼辦啊......」小環雖然是個丫頭，可自小在阮家長大，從來沒有吃過什麼大苦頭。

  阮素卿還沒說話，靜萍卻道：「還能怎麼辦？等著唄，反正咱們又沒幹虧心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

  「你還說呢！都怪你——」小環一聽見靜萍這話氣就上來了，「都是你昨天惹的事兒，連累了我們！」

  「這怎麼能怪我？誰能想到那丫頭會死啊？」靜萍只覺得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都到這裡了你們還有精力吵架？」眼看著兩人快要吵起來了，阮素卿趕緊打斷了她們。

  她看著小環，道：「小環，靜萍昨日出頭是我同意了的。」

  「這事兒不怪她。」

  許是成長經歷不同，在小環自小便是個服侍人的丫鬟，做事向來謹小慎微生怕出錯，而靜萍自幼長在寺廟，養得一派天真單純，講地便是慈悲為懷。

  兩人其實都沒有錯，是她昨日思考不周，都是她的錯。

  「就是！這怎麼能怪我？」靜萍附和著阮素卿，「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

  「你少說兩句吧。」阮素卿也不想讓靜萍太得意，以免將來惹出大禍。

  靜萍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什麼，牢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小環壓抑著的抽泣聲。

  阮素卿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她理著思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片牢房只有她們三人，聽那衙差說秦玉也被帶來了衙門，可明顯並沒有和她關在一處。

  阮素卿不知道這是京兆府的意思還是韋家的要求，總之秦玉的處境應該是比自己糟上許多的。如果她所料不錯，這回抓她過來也只是順帶給個教訓，不管那死掉的丫頭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韋家的目標只怕是秦玉。

  同時也是給阮峋一個警告，讓他明白和韋家作對的下場。

  真真是一箭雙鵰之計。

  阮素卿倚著欄杆坐下，臨行前她特意給青鳶使了個眼色，做了個「紀大人」的口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懂。

  雖然......雖然她欠紀嚴的帳已經還不清了，而且兩人之前被德陽長公主誤會，讓她非常尷尬。可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何況刑獄之事是紀嚴最為擅長的，他又是大理寺少卿，過問一下也不算什麼。

  正想著，那邊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是獄卒在請什麼人進來，語氣頗為恭敬。

  是他嗎？！

  阮素卿頓時直起來身子朝外勾頭看去。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不清來人的臉，只有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逐漸向她走進。

  阮素卿的心砰砰直跳。

  「是你？」

  她吃驚地看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