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折辱

  阮素卿努力讓自己笑得禮貌溫婉些，她迎上韋蘭珠打量的目光，道：「相逢即是有緣，韋姑娘又何必深究我們的來歷。」

  「少廢話！」阮素卿不肯明說，韋蘭珠之前也沒有在京城見過她們，便明白對方只怕不是什麼來頭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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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我們韋家的家事兒，你確定要管？」韋蘭珠語帶威脅地問道。

  「家事？」阮素卿微微瞪大了眼睛，「可秦姑娘明明還沒有嫁入韋府，怎麼就成了家事了？」

  「何況韋小姐你也是管秦姑娘叫『 』的......」換言之，小姑子還是莫要插手兄嫂的事兒了。

  「好啊.....好一張利嘴！」韋蘭珠也不傻，立刻聽出了阮素卿的話外音，她的目光在阮素卿和秦玉身上來回打量。

  「你跟這賤人是什麼關係？竟然敢為她出頭？」

  「我與秦姑娘素昧平生，只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罷了。」阮素卿嘆了口氣，她終究是做不到袖手旁觀，可也不能只憑一腔蠻勇橫衝直撞。

  「秦姑娘要是真的做錯了什麼，韋小姐你不如回去和韋大人韋夫人說明白，又何苦把自己氣成這樣？」阮素卿秉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儘量掩蓋著自己對韋家的鄙夷，「當心氣大傷身。」

  「我氣不氣管你什麼事兒？你又是什麼身份，竟敢來管我？」韋蘭珠不依不饒，哪怕阮素卿已經把台階給她遞到了腳下。

  眼看著事情越發不受控制，阮素卿對韋家愈發厭惡的同時，也不禁有些後悔，對付這種刁蠻任性的高門千金，果然還是不能硬碰硬啊。

  她該想辦法智取的。

  秦玉突然插了進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朝韋蘭珠跪了下去。

  「韋小姐！」秦玉背對著她們，阮素卿看不見她的表情，可卻發覺到她的脊背挺得筆直的同時又在微微地顫抖。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知羞恥不守婦道，韋小姐教訓得是。」秦玉說著朝著韋蘭珠的方向磕了一頭，她的額頭死死抵在地面上，聲音顯得悶悶的，「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吧......」

  秦玉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人都吃了一驚，韋蘭珠愣了愣，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接著便眼神譏諷地打量著趴在地上的秦玉：「呵——」

  「原來咱們秦大小姐也會磕頭認錯啊......」

  韋蘭珠的神色中帶了些許的鄙夷：「這骨頭倒是沒你爹那麼硬。」

  「不過他再硬，那天不還是跪在我爹面前，跟條狗一樣。」

  秦玉聞言死死地閉上了眼，這一刻不止是她，連同父親的尊嚴也被韋蘭珠踩在了腳下。

  不，比這更早......早在弟弟出事後他們秦家就徹底毀了......

  韋蘭珠伸出一隻腳踩在了秦玉的右手上，接著重重地碾了碾。

  「......」秦玉疼得冷汗直流，可硬是沒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她渾身上下抖得厲害。

  溫宛瑩面帶不忍正想說什麼，阮素卿一把拉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

  韋家風頭正盛，硬碰硬絕對不行，秦玉這般犧牲也是為了不拖累她們，她們不能辜負了秦玉的一片苦心。

  溫宛瑩也是一時衝動，此刻也明白了過來，她面帶不忍地別過了頭。

  韋蘭珠 踩著秦玉的手指，直到心裡的惡氣出盡了才收回了腳。

  看見那雙白嫩的手紅腫得厲害，韋蘭珠嗤笑了一聲：「這回就放了你，記住了，下次再敢和野男人勾搭，我就叫人剁了你這隻手！」

  說完她滿臉愉悅地看了眼阮素卿等人，一向是個硬骨頭的秦玉居然當眾朝她磕頭，這讓韋蘭珠得意極了，連阮素卿的麻煩也懶得去找了。

  她轉身坐會桌邊，朝著秦玉道：「過來給我布菜！」言語間滿是輕蔑和得意。

  「......是。」秦玉眼神閃爍了一下，努力將心中的羞辱難堪咽下，她低著頭推開自家丫頭扶過來的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韋蘭珠身後，沉默不言地伺候著她。

  手疼得厲害，尤其是小指像是快斷了似的，秦玉根本拿不穩筷子，一個不小心就將菜掉到了韋蘭珠身旁丫鬟的裙子上，正是之前占位的那個。

  「呀！」這丫頭一聲大叫，接著就沖秦玉毫不客氣道，「秦姑娘連這點兒小事兒都干不好？」

  「真是可惜了我這身新衣裳！」

  「......」面對韋家丫鬟的指責，秦玉抿著嘴沒有說話。

  韋蘭珠抬起眼皮掃了丫鬟的裙角一眼，接著壞笑地看向秦玉：「有什麼可惜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坐下來，讓咱們秦大小姐伺候一回吧。」

  「權當是她給你賠罪了。」

  知道自家小姐有意羞辱秦玉，這丫鬟也不客氣，嘴裡說著不行可身體卻立刻坐了下去。

  讓一個官宦千金去為自己的丫鬟布菜，韋蘭珠此舉無疑是將秦玉羞辱到了極致。

  然而他們秦家現在被韋家死死拿捏著，弟弟還指望韋家搭救，秦玉明白，和家人的平安比起來，自己的尊嚴不值一提。

  她努力忍住心中的羞憤，用左手握住使不上力的右手手腕，為韋蘭珠的丫鬟夾了菜。

  「這才對嘛......」看見秦玉這麼聽話，韋蘭珠愉快地點了點頭，「你得記著自己的身份，知道了嗎？」

  「是......」

  哪怕不刻意去看，可那邊的動靜還是清晰地傳到了阮素卿這桌。

  靜萍氣得雙眼通紅，可經過阮素卿和溫宛瑩的提點，也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忙。

  她委屈地看著阮素卿：「阮施主......」

  來京城之前，她以為這裡很好玩的，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呢？

  阮素卿緩緩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靜萍解釋。

  人人都道京城繁華富庶，可......這裡的腌臢卻也多如牛毛......

  一頓飯就這麼食不下咽地過去了，回程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就連來時嘰嘰喳喳了一路的靜萍也坐在馬車的角落裡蔫蔫的。

  阮素卿也滿心悲涼，為秦玉，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可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傍晚，一隊衙差就來到了阮家，說是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