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遇

  「姑娘可是餓了？晚膳還需等會兒，不如先吃些點心墊墊？」白嬤嬤笑著詢問。

  阮素卿頓了頓，看樣子德陽長公主還打算留自己用晚膳？她剛扭頭打算看看天色，這邊白嬤嬤便立即洞察了她的心思。

  「姑娘放心吧，殿下已經派人給阮家送了信兒，姑娘就安心留下，吃了飯再走。」

  聽見白嬤嬤這溫和卻帶著強硬的話語，阮素卿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也罷，她人都在這兒了，既來之則安之。何況對方並無惡意，甚至......甚至還是把她當未來孫媳對待。

  只是阮家三口要是知道自己在德陽長公主這邊做客，也不知道會什麼反應。

  公主府的東西果然無一不精緻，連糕點都看得人胃口大開。一旁還配著酸甜的梅子酒，泡過溫泉後來一杯恰到好處。

  只是這回阮素卿卻不敢貪杯，怕自己又睡過去。

  

  白嬤嬤替她斟了一杯放在手邊，「姑娘放心，這酒沒勁兒，不醉人的。」

  阮素卿這才端來送入口中。

  一連吃了三塊兒點心，腹中的飢餓才稍稍褪去，阮素卿就著紅鳶端來的茶盞漱了漱口，一抬眸便對上了白嬤嬤的目光。

  白嬤嬤慈愛地笑了笑，絲毫沒有尷尬，反倒是阮素卿有些不敢直視對方。，她有點兒不自在地避開了白嬤嬤的視線。

  瞧出阮素卿的不自在，白嬤嬤主動開口為她解圍道：「姑娘若是不餓了，不如隨老奴到園子裡轉轉？」

  「這兒的景致不錯，阿嚴少爺也喜歡在裡面呆著。」

  聽見白嬤嬤對紀嚴的稱呼，阮素卿心底暗自吃驚，看來這白嬤嬤在公主府的地位不低。

  只不過......怎麼又好端端地提起來紀嚴？

  阮素卿無奈，不過她的確也打算把進京路上的事情和紀嚴說一說，至於這會不會又讓德陽長公主誤會什麼......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估計過段日子她就會明白她和紀嚴之間沒有什麼，這新鮮勁兒也就過去了。

  「那就有勞嬤嬤帶路了。」

  她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來跟著白嬤嬤走了出去。

  剛出屋子，迎面便是一陣涼風伴著幽幽的梅香。溫泉的暖意尚存，身上還披著厚實的大氅，阮素卿絲毫不覺得寒冷，反而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行走在這梅海間，如夢似幻，恍若仙境。

  一枝紅梅擋在了面前，阮素卿輕笑著伸手扶去，放在鼻翼間嗅了嗅。她剛想開口問白嬤嬤這紅梅平日裡是怎麼養的，竟這般葳蕤繁茂，卻不想一道兒人影衝到了她的面前，下一刻手腕便被來人死死攥在了手裡。

  「婧婧！」

  耳畔一聲驚雷，這聲音——

  阮素卿抬頭，顧珩雙目猩紅地看著她，讓她一時忘了言語，可她還沒來得及慌亂，對方已然鬆開了她，滿臉的失落。

  「抱歉——我......認錯人了......」

  白嬤嬤也被顧珩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便趕緊上前，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擋在了阮素卿面前。

  「顧小侯爺，您這是做什麼？可是喝醉了？」她瞪著顧珩後面的隨從，「愣著幹什麼？小侯爺都醉成這樣了，還不趕緊扶下去歇著？」

  白嬤嬤直接替顧珩的無禮找好了由頭，接著又威嚴地掃視了一圈，四周的下人紛紛低頭，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同樣被顧珩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的，還有和他一道兒過來的晉王，他終於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失魂落魄的好友面前，一把架著他往後退了幾步，低聲問道：「阿珩你怎麼回事？」

  晉王也不等顧珩回應，連忙抬起頭解釋道：「阿珩前些日子生了病，只怕還難受著不清醒。」

  他的視線掃過阮素卿，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冒犯姑娘了，得罪得罪。」

  阮素卿的臉色很不好看，不過在場的人都以為她是被顧珩嚇到了。

  「晉王殿下的賠罪小女子可受不起。」

  「你認得我？」晉王挑挑眉，顧珩也抬頭看了過來。

  阮素卿冷冷道：「京中誰人不知，晉王殿下左眼下一點淚痣最是醉人。」

  晉王聞言一笑，一雙狐狸眼配著那顆淚痣頓時顯得風華無雙。

  阮素卿沒有說錯，這晉王乃是先帝的第五子，生母是番邦進貢來的舞姬，據說是位國色天香的佳人，當年進宮後便獨得恩寵。只可惜紅顏薄命，生下晉王后便傷了身子，很快就香消玉殞了。

  後來晉王被養在當時的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名下，也因此和嘉明帝關係匪淺，在奪嫡中也助了嘉明帝一臂之力。

  所以他也是嘉明帝那些兄弟中難得下場不錯的，不用去封地，而是留在京城做個富貴閒人。

  關於這晉王的香艷傳聞也是久傳不斷，今兒為 的花魁一擲千金，明兒給梨園的角兒作詩作畫。

  阮素卿前世一向不喜顧珩與他交好，因此總是冷臉對他，然而晉王卻不在意，次次見她都是笑眯眯的。

  到了京城，果然這故人一個接著一個來。阮素卿心底一聲冷哼，初遇顧珩時的激動和慌亂也逐漸平復下來，她面若冰霜地看著顧珩，聲音冷冷道：「這位公子若是喝多了，就快去歇著吧！」

  「免得一會兒又鬧出別的亂子！」

  對，就是這樣。阮素卿在心底告訴自己，作為一個被素未謀面的男子冒犯了的閨閣千金，應該就是這樣的反應。

  她突然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冷靜。

  顧珩知道是自己孟浪在先，低聲道：「抱歉姑娘......是在下冒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往院子裡隨意的一眼便看見一人在輕嗅紅梅。那一瞬間他竟以為是婧婧！腦子一片空白，所以他就這麼沖了過來，然後發現......她根本不是婧婧。

  怎麼會認錯呢？顧珩的視線落在阮素卿的面容上，分明長得一點兒也不相像，若真要說，也就是打扮上像了幾分......

  顧珩的眼神黯淡起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在找藉口。

  失落夾雜著茫然將他從頭到腳地籠罩起來。

  「我......」

  「這是在做什麼？」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阮素卿尋聲望去，紀嚴正站在不遠處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