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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紅衣面具

2024-06-11 08:05:49 作者: 雲月皎皎

  『無妄』看著對面高大冷峻的男人,面上不可置信:「你們是怎麼發現的?不可能,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們不可能識破我的計劃。」

  長孫翌搭都未搭理他,只是冷聲吩咐:「將他給我拿下。」

  「是。」侍衛們的吼聲響徹天。

  長孫翌轉身將少女摟進懷中,力道有些大,輕輕撫摸她的烏髮,目光深沉,溫聲問道:「害怕嗎?」

  姜妧倚在他懷裡搖頭。

  方才臨走前,她就發現這個無妄不太對勁,按理說佛教中人身上應有香火氣才對,更何況無妄是青燈大師的高徒,也精於醫術,他身上卻沒有半點藥材味,手指也無常年曬藥材累積的顏色,最主要是他看人的目光很不對勁,陰森森的,對上就叫人心裡發毛。

  所以她才會與長孫翌示意,沒想到他也看了出來,反而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可那『無妄』也是有準備的,否則怎麼會輕舉妄動,只加四周忽然多出不少黑衣人,大約有十來人,各個面上帶著面具,武藝高強,與宮中侍衛們互相廝殺,兩方都沒討到什麼好處,長孫翌擔心會傷及姜妧,便飛身將人帶離遠遠的。

  

  眼看著他們這方就要抵擋不住攻勢,黑衣人們準備集體撤退,誰知『無妄』竟殺紅了眼,手中執著短劍,起身便往姜妧那方奔去,嘴裡嘶喊著:「給我拿命來,狗皇帝的女兒今日非死不可,我要他也嘗嘗妻離子散的苦果。」

  侍衛們忙跟上去,從後攔住了他的退路。

  長孫翌將懷中的人推遠了些,抽出腰間的長劍,劍身出鞘,削髮如泥,鋒利的光芒映射著眼睛,那『無妄』迎面而上,刀劍擊打聲清脆,散發著凜冽的殺氣。

  幾個侍衛上前圍成圈護住姜妧,堅不可摧。

  姜妧眼睜睜看著兩人相對而立,心中的弦高高掛起,手裡緊緊捏著金釵,手腕不停的顫抖,生怕他會出什麼事,嗡鳴應聲而起,兩人的劍相互碰撞,刃如秋霜,哐當聲陣陣響起。

  寒風凜冽,廝殺打鬥聲在風中分外瘮人,長孫翌利落的躲閃著暗處射來的箭,渾身氣息冰冷。

  十幾個黑衣人從樹後飛速移動,冰冷的刀染上鮮紅的血液,所有侍衛棲身而上,形成陣列,生鐵相觸,劍劍精準致死,一個一個黑衣人接連倒下,刀光劍影中,鮮血宛如朵朵花瓣迸在長孫翌的月白厚氅上,飛濺在冷峻的面容上。

  待到周圍黑衣人全都倒下,長孫翌白衣上的血跡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一柄利劍握在衣袖下,劍尖還在緩緩滴著猩紅血液。

  片刻後,樹林只剩下了呼嘯的狂風與血泊中的屍體。

  『無妄』也被壓在地上,長孫翌的劍刃橫在他的脖前,只要稍動。恐怕就會頭與身分離,冷聲問道:「說,為何要謀害朝陽公主,你背後究竟有何人指使?」

  誰知他竟絲毫不怵,反而冷笑連連:「指使?狗皇帝殺了我的妻女,今日我就要殺了他的妻女償命,此仇不共戴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若不是為了報仇,我又豈會苟活於世?」

  顯然這是個嘴犟的,長孫翌也不多費口舌,只是讓身邊侍衛將他壓入天牢,待回宮後再審問,「嚴加看管,用帕子堵住他的嘴,不要讓他自盡了。」

  留下侍衛在此收拾殘局,還得要回去與太后她們交代,畢竟佛門之地殺生已是不敬。

  在侍衛的保護下,姜妧毫髮無損,但是長孫翌擔心她會被這滿地的屍體嚇到,大步上前捂住了她的眼,也顧不上滿身血跡,忙柔聲安慰她:「妧妧,不怕,我這就帶你下山。」

  他的大掌覆在姜妧眼前,掌心冰涼,還帶著些血腥氣,不受控制的鑽入鼻尖,她忙踮起腳將手掌拉下來,仔細打量他,急聲追問:「你可有哪裡受傷,咱們快去找大夫給你包紮。」

  「放心,我沒事。」長孫翌搖頭,牽著姜妧的手準備離開。

  姜妧卻還是不放心,從頭到下摸了便完整,發現那些血跡都是別人的,心中才放下心來,跟著男人的腳步往山下走。

  走在路上,姜妧仍還心有餘悸,仰頭問他:「那人為何會忽然對我動手,聽他的語氣,顯然是與父皇有深仇大恨,他還說父皇殺了他的妻女,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得知自己敬重的父皇殺了別人的妻女,姜妧此時的內心是無助的,在她的心目中,皇帝克己奉公,安邦定國,是為百姓愛戴和敬重,稱為大啟盛世,可忽然有人站住來顛覆他的形象,她不相信被世人叫做賢君的父皇,會做出這等草菅人命的事,於道德律令上都不容忍的事。

  長孫翌低頭安慰她:「乖,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都知道聖上的為人,他向來愛民如子,我相信他絕不會視人命如草芥。」

  「那此事會不會和那件事有關,甚至老夫人中毒會不會也和它有關?!」姜妧抓住男人的衣襟,渾渾噩噩的想著,兩件看上去毫無關聯的事,興許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否則怎麼能次次如此巧合,那幕後的人究竟想做些什麼,這樣做又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們究竟有多少黨羽。

  這些問題縈繞在姜妧心頭久久沒有答案。

  長孫翌停下腳步,將人攬進懷中,將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烏髮上,輕嗅著少女的發香,他這些時日太壓抑了,祖母如今還沒找到救命藥材,眼看著時日已經不多,一塊大石頭狠狠的壓在他的心裡,叫他喘不過氣來,只能啞聲道:「我也想過這方面,方才我才明白,祖母如今逝世,衛國公闔府都要丁憂,無論是父親還是我,都要回祖籍去守孝,父親又掌握著兵符,我亦是一國之相,他們的行為無異於斬斷聖上的雙臂,又藉機除去你,也避免皇室宗親聯姻,為聖上拉攏更大的勢力,若我沒早早派人保護裴昭,只怕他現在也凶多吉少,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聖上的左膀右臂,屆時收攏朝臣,直至聖上在朝中無人能用,也就他們造反之日。」

  聽聞這些,姜妧止不住冷笑:「真是好狠毒的手段,他們真當自己無所不能?這兒是長安城,不說世家之間姻親錯綜複雜,就是朝中也並無黨派之爭,這偌大的關係網豈是僅憑他說說就能分崩離析的,父皇執政數年,怎會容他們放肆,他絕無可能顛覆大啟江山,簡直是痴心妄想。」

  姜妧說的沒錯,那幕後之人有如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可事在人為,若是常人定不可能,可此人不同,僅憑這兩件事就能看出他的心計與謀略,一顆老鼠屎,也能壞了一鍋粥,儘管他的手段陰險狠毒,但卻能致命,殺人於無形。

  所以這幕後之人又豈能小覷。

  但長孫翌到底不想讓她擔憂,只撫了撫她的背,溫聲安慰她:「不用多久,我一定會將那人繩之以法,不會再叫他囂張做亂,為了你,我也會守好這大啟江山。」

  姜妧依偎在他的懷裡,從袖中拿出帕子替他將俊容上沾染的血跡仔細擦淨,然後牽著男人的手,往寺院後院的禪房走去,途中經過那片來時的梅林,她心中微動,將先前見到的情景告訴長孫翌:「方才來時,我在這片梅林中瞧見個紅衣男子,面上還戴著銀色面具,只是不知與方才那行黑衣人有沒有關聯。」

  戴著銀色面具的紅衣男子。

  這個人是誰,他的名字在長孫翌心中昭然若揭,看著面前少女因為憤怒染上紅暈的小臉,他的眼眸稍沉,嗓音有些暗:「同樣戴著面具,他應該是那群人的首領,想必是跑了。」

  姜妧想來也是,覺得有些惋惜:「可惜沒有抓住他,否則我們也能知道的多謝,說不定他就是那幕後之人。」

  如今倒好,反倒叫最大的頭目跑了。

  回到後院禪房,太后早已上完香拜佛回來,眾人焦急的等待兩人歸來,太后更是不停的擺弄佛珠,眼眶泛紅,顯然是哭過,嘴裡還念叨著什麼。

  看見兩人狼狽的模樣,身上滿是鮮血,白衣都被染成紅色,太后當即沒昏過去,忙拉著姜妧疾呼著:「我的阿妧……快去請大夫。」

  其餘人也手忙腳亂。

  虧得姜妧好生才說服,才安了太后的心。

  太后捻著佛珠恨聲道:「這群挨千刀的畜生,今日要不是阿翌,只怕阿妧早已凶多吉少,多虧你才保住阿妧的性命,我都不知該如何謝你。」

  長孫翌道:「阿妧也是我的妹妹,力所能及之事,娘娘嚴重。」

  這會兒姜琅兄弟倆也沒空計較,忙幫著長孫翌把身上的血色厚氅脫下來,又把自己的披風脫下給他披上,心中滿是感激之意,如果今日姜妧出了什麼事,簡直與要他們的命無異,所以長孫翌救了姜妧,便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宮人們忙七手八腳的去打熱水,給兩位主子淨臉洗手,畢竟這是在寺廟裡,也就沒有再更衣,只湊活著回去再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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