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孔明燈

  「那父皇給兒臣準備了什麼禮物？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兒子也要駿馬！」

  

  瞧見那匹優良的小馬駒，姜珸心裡眼裡都是艷羨之意，身為男子，誰不想擁有一匹屬於自己的駿馬，原先父皇母后以不安全的緣故推辭，如今連妹妹都有了小馬駒，自己連根毛都沒見著，姜珸不由有些氣悶，心中又飽含期待的看向身旁的皇帝，目中滿是期盼，就等著眾人給他也來個驚喜。

  看清兒子心中那點小雀躍，皇帝故意皺起眉，嘆道：「這可如何是好，朕還以為阿珸不喜歡駿馬，再來就只這麼一匹阿拉伯馬，既然給你妹妹了，那今年你恐怕就沒有生辰禮了。」

  一盆冷水兜頭潑來，姜珸心中一腔期待被無情的澆滅，得知自己連生辰禮都沒有，面上頓時掛上失望與不高興，心裡還有些心酸，暗自嘟喃了句：「就知道你們偏心。」

  傅皇后捨不得丈夫這樣逗弄兒子，於是垂下手，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揪住男人的腰間肉，輕聲道：「聖上，你這可有些過分了。」

  她挑著腰間最軟的嫩肉掐，不疼才怪，但大庭廣眾下，皇帝又不能喊出聲來，只好咬著牙伸手蓋住妻子的手，示意她鬆開，看著兒子落寞的表情又覺得好笑，便朗聲笑道：「父皇逗你的，看看這樣東西阿珸可喜歡？」

  話落便讓六福將事先藏好的錦盒呈到姜珸面前，笑著道：「殿下請過目。」

  有了先前惡劣的前車之鑑，姜珸不再輕易相信自家父皇，看著面前黃色的錦盒，將信將疑的伸手去打開，發現裡邊是把兵器，面上才恢復喜悅，驚訝道：「這是把劍？」

  直到綢布被接來，站在身旁的人才瞧見這把劍的真身，此劍是把古劍，劍身短小精悍，細長柔韌，劍鞘外雕刻著凹凸曲折的花紋，繁瑣複雜，宛如魚腸一般婉轉，直到姜珸將劍出鞘，眾人忽然感受到股凜冽的殺伐之氣，劍身上倒映著燭火光，褶褶生輝。

  這才有人難掩驚訝，呼叫出聲：「這是十大名劍里的魚腸劍？！

  聞言，身懷武藝的人都抬頭去看，幾乎是望眼欲穿，各個目光里透著痴狂，這可是十大名劍，千年古劍，其中不少早已失去蹤影，這柄魚腸劍重現江湖那是驚天動地的消息，多少崇尚武藝的大俠耗費千金人力都沒能尋到，偏偏這把名劍出現在皇室中，現還被贈與年僅十三歲的小王爺，眾人目中不乏惋惜，可礙於皇權，誰又敢去質疑。

  果然，名劍就是非同凡響，便是傳說中的削髮如泥，鋒利又柔韌，觸手的感覺不同，如有神兵相助，姜珸的腦海早已被這把名劍充滿，哪裡還記得方才令他鬧脾氣的小馬駒，只欣喜道：「多謝父皇。」

  「怎麼樣，這可比小馬駒要來的更神氣吧？」看著兒子喜不勝收的模樣，皇帝也開懷大笑，摸著鬍鬚調侃姜珸。

  姜珸頓覺臉熱的慌，但到底是少年，不覺得有什麼，將魚腸劍收回劍鞘中，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神氣萬分，與之相比，小馬駒不知道要弱多少去了。」

  聞言，眾人覺得好笑，方才還眼巴巴的惦記著小馬駒的也不知道是誰，姜妧也跟著笑著打趣道：「不如我和三皇兄換換，把小馬駒讓給你，你把這劍贈與我可好？」

  「妹妹真想要？」姜珸抬眼看過來，以為姜妧是真看上他那把劍了，有些遲疑的看著手中的魚腸劍，在心中一番天人交戰後，還是將劍放回了錦盒中，一副捨身取義的模樣，艱難道：「阿妧要是喜歡，那就拿去吧。」

  兄長無形中的舍讓叫姜妧心中湧上抹熱流，次次都是如此，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兄長們都會拼盡全力為她尋來，即便是如此珍貴的名劍他們也不在意，感動縈繞在她柔軟的心房中，惹得姜妧眼角酸澀，強撐著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哥哥還是好好收著吧，比起舞刀弄槍，我還是更喜歡打馬騎射。」

  姜珸如蒙大赦，抱住了黃色的錦盒，知道妹妹是逗弄自己的，不由空出只手來摸了摸姜妧的髮髻，嗔怪道：「阿妧真調皮！」

  帝後送過禮物後，太后反倒給的更痛快，不是什麼珠寶首飾，而是兩匣厚厚的銀票，她笑眯眯的招來兄妹倆，握住他們的手，讓身邊媽媽將銀票遞給他們，慈祥的開口：「你們也長大了，身邊不缺首飾配件這些玩意兒，還不如備些銀錢在身邊，看見什麼中意的只管買來便是。」

  在場婦人們瞥了眼那兩匣厚厚的銀票，少說也得百千來張吧，這可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不少人暗暗咂舌，太后娘娘出手的確是闊綽，還有眼尖的瞧見那銀票下壓著的好像還有地契單子，更是心驚，從沒見過哪家姑娘和少爺還沒成年就有私產，不愧是皇室子弟。

  皇室倒不覺得有什麼，比起珠寶首飾，興許銀票還沒那麼貴重，兄妹倆站在太后面前行禮道謝，哥哥生的風度翩翩，妹妹則是國色天香，果真是天家血脈，周身的氣度就已是別人所比不上的。

  接下來便是太子夫婦贈禮，這個妹妹是宮中上下都捧在手心中的嬌嬌，姜珏也是千般寵愛著，自然不會懈怠妹妹的生辰禮，至於姜珸，誰讓他和妹妹同一日生辰呢，自然就被大家忽略了。

  姜珏起身拱手道：「還請諸位移步，去殿外欣賞美景。」

  然後夫婦兩起身去牽住姜妧，帝後攙扶著太后，他們則跟在身後，出了殿外，臨近夜深，外邊不像下午般放晴，轉眼變得天寒地凍，寒風陣陣呼嘯而來，眾人都裹上了披風與厚氅。

  姜妧左邊站在姜珏夫婦，右手邊則是衛國公府眾人，感受到男人清冽的氣息縈繞的周圍，惹得她不由偏頭看過去，入目便是他清雋的面容，視線相對，男人率先朝她溫和的笑，冷峻的眉眼也因為這抹笑意變得柔和起來，身後便就是大雪紛飛，在這場景中，似乎所有人都成為了他的陪襯。

  姜妧忍不住怔楞許久，沉浸男人的俊美面容中，直到姜珏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妧，快看——」

  她回過神來，跟著姜珏的視線看去，黑暗的夜空中正下著大雪，沒等她眨眼，就瞧見漆黑的天邊升上一盞亮堂的孔明燈，須臾過後，一盞接著一盞騰空升起，沒過多久，滿天都掛著孔明燈，空中成了一片燈海，站在廊廡下的眾人也被燈光照亮，所有人都沉迷在漫天燈海的美麗中。

  只有身旁的長孫翌悄悄拉住少女的手，彎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妧妧，快閉上眼，在心裡說出你的心愿。」

  感受到男人溫熱的氣息，姜妧依言閉上眼，手掌用力，回握住男人的雙手，對著漫天的孔明燈，在心底里說出自己的願望，鄭重而又虔誠。

  就在這所有人的場合里，這對有情人悄悄握住了雙手，沒被人發現，濕膩交握的手掌見證了他們此刻的心情。

  直到孔明燈漸漸飛遠，衣擺下的雙手才不舍的鬆開。

  姜妧悄悄將掌心中殘餘的濕汗用帕子擦淨，恰好宋嫿拉著姜姝與徐嬋娟走到她身邊，宋嫿的神情滿是嚮往：「阿妧，你真幸福，有這麼好的兄長，只不過下午那滿天的煙花和如今的孔明燈如出一轍，不會也是太子殿下的手筆吧？」

  沒有哪個少女見著這麼浪漫的場景會不感動，即便清冷如徐嬋娟，也忍不住點頭附和，她笑著摸了摸姜妧的臉頰。

  長孫晟站的有些遠，卻時刻注意著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少女的神情似嬌俏又靈動，精緻的五官勾人心弦，即便是微不可見的一個皺眉也能令他心中難受，自上回相見後，他總是會想起小姑娘的音容笑貌，有事是在上學時，也有時是在夢中，反正叫他久久不能忘懷，此回朝陽公主生辰，天知道他又多欣喜，即便平時不那麼注意容表的他竟換了好幾身衣袍，生怕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期待著能叫她動容。

  此時的長孫晟瞧見宋嫿嚮往的神情，心中忍不住微動，看著滿天的孔明燈若有所思，心裡暗下決定。

  宋嫿說的沒錯，這兩個主意如出一轍，或許根本是同一人所為，自家太子皇兄最不通這些手段，即便與皇嫂成親後，也沒有改進多少，更何況對她這個妹妹，想必是有軍師在後出謀畫策。

  至於這個軍師，自然是那位放煙花的人了。

  皇帝也覺得好奇，轉身問姜珏：「這主意可是朝玉出的？」

  許朝玉也笑著搖頭：「兒媳可沒這麼大能耐，此事是多虧了長孫丞相，這些時日兒媳與殿下總在商討著該送妹妹什麼生辰禮，想來妹妹什麼都不缺，別的又覺得俗氣，正好丞相替殿下出了這個主意，這才能博阿妧一笑。」

  「原來如此。」皇帝看向身姿挺拔的長孫翌，目中滿是對後輩的讚賞。

  果然如此，只是宋嫿幾人覺得有些驚訝，很難想像這麼少女的主意會是這位冷麵丞相大人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