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阿拉伯馬

  那王大師非但不服輸，還繼續再接再厲，絲毫沒有意識到在場眾人已經快要憋不住笑，還耿直道：「那可不然，朝廷命官的俸祿也不一定比我們這些江湖賣藝人高到哪兒去，您可別看不上，這門手藝也是能養活全家的。」

  江老夫人也不好落了王大師的臉面，畢竟人家也是一腔好意，只是搖頭笑道：「您還是再物色物色吧，我家孫兒可能不太合適。」

  「哼，您這就是偏見。」那王大師氣的吹鬍子瞪眼。

  周邊有人出來打圓場。

  坐在高位上的太后也笑著調侃道：「王大師，你可知你指的這位少爺是什麼官職？」

  那王大師這才躬身問道：「還請娘娘賜教。」

  他心中有些驚訝，又有些責怪自己的膽大妄為，今日是朝陽公主的壽辰，宴席只邀了皇親貴胄，顯然這位小少爺也不是泛泛之輩，家中殷實富裕，哪裡會看得上他們這些雕蟲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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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也沒怪罪他，只是笑眯眯道：「衛國公世子你可聽說過？」

  聽聞後，王大師心神大震，即便他行走江湖，但消息也是靈通的，這些年在備受盛寵的可不就是衛國公府家，更何況這位少爺年紀輕輕就三元及第，一躍成為當朝中書令，任職丞相，前不久才治理黃河回來，深受百姓愛戴。

  想到這裡，王大師不由暗罵自己多嘴，人家丞相做的好好的，作甚要與他成為江湖術士，況且人有治國之才，是為棟樑之才，那可比區區戲法來的更為重要，也不知自己是被什麼糊住眼睛了，還說出這等貽笑大方的話。

  頂著眾人的目光，再看向面容冷峻的長孫翌時，王大師不再像先前般老神在在，而是心中有些發怵，對長孫翌拱手恭敬道：「丞相大人莫怪，是老頭妄言了。」

  長孫翌沒受他的禮，而是起身將人虛扶起來，聲音平穩：「大師嚴重，只是恕晚輩不能與您離開，不過學兩下的功夫還是使得的。」

  「你這是願意與我學戲法？」那王大師欣喜若狂，原以為長孫翌肯定會拒絕，可他又是難得的蓋世之才，也不知未來有多大的造詣，要自己就這樣放棄，說心裡話，他自然是捨不得的。

  說話間，長孫翌抬頭看了高位上的小姑娘一眼，見她興趣盎然的模樣，心下微動，靈動的大眼睛中閃著好奇的神情，他覺得好笑，才將眼神收回來，看向面前的王大師，目光稍稍柔和：「大師既然說這是失傳已久的技藝，那晚輩能替文化傳承也無大礙，只是我公務繁忙，只能在閒暇時間學習，並且您的衣缽還是要物色他人。」

  長孫翌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王大師，他只答應跟著學，卻不代表著他會繼承這份手藝。

  能得長孫翌答應已經是大幸，戲法這門手藝只要有人能學會就能傳承下去，何況他有這個天賦，並不用花費多少時間就能掌握，那就是幸事，王大師高興的連連點頭：「只要你願意學就夠了。」

  見這王大師能屈能伸的模樣，江老夫人覺得好笑，擺手道：「那就這樣定了，您還是繼續吧，大傢伙兒都等著呢。」

  既然孫兒有興趣她也不想阻攔，況且孫兒天資聰穎，這也是在做好事，他們衛國公府也不在乎世人的偏見。

  眾人都有些驚訝，但礙於場合沒有說什麼，畢竟連太后和聖上都沒有多言，更何況他們哪有資格評判人家衛國公府的家事。

  沒過多久，那王大師的戲法變完後，這茬也就跟著過去了，這便到了眾人送賀禮的時候，自然說的是帝後與姜妧的幾位兄長，也包括交好的手帕之交們。

  姜妧坐在皇帝與傅皇后膝前，皇帝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爽朗的笑問：「阿妧可有什麼想要的生辰禮物？父皇都滿足你。」

  聽皇帝這麼問，顯然是沒有準備禮物，姜妧有些失落，不由垂下頭不說話，整個人看上去有氣無力。

  見女兒這幅可憐見的模樣，皇帝忍不住摸著青黑的鬍鬚大笑，然後俯身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神情寵溺：「阿妧生氣了？放心，少了誰都不會少了咱們阿妧的禮物。」

  而後偏頭示意身旁的六福，六福點頭，直起身拍手，細聲道：「進來——」

  眾人去看，只見殿門出現幾個內侍，身後竟牽著匹小馬駒，渾身無暇潔白，馬駒頸子上的馬鬃濃密順滑，尾毛更是純白光亮，是匹翩翩駿馬。

  在場的人不乏武將，各個都是愛馬之人，聽著這馬駒溫順的叫聲，還有那優美高貴的體型，頸長行美，結構勻稱，四肢也強腱有力，便知這是西南那邊的國家進貢來的良駒，稱其為阿拉伯馬，不得不說，這是他們見過最美麗漂亮的馬駒，可它不但華美，腳程騎行等各方面也毫不遜色汗血寶馬，行如追風逐電，駿捷勇猛，美麗又聰穎，漂亮而果敢，性格溫順純良，對主人也忠心耿耿，還能吃苦耐勞，這樣的馬匹在市場中可謂有價無市，西南邊的小國費勁多年也只培育出這麼一匹阿拉伯馬，還是匹幼年馬駒。

  不止是他們，就連姜珏兄弟三人也難掩驚訝神色。

  大啟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皇室子弟幾乎都學習武藝，便是姜珸這個學術不精的頑劣性子，也有一身好騎射功夫，瞧見這匹優良的小馬駒，眸中也滿是艷羨。

  皇帝卻不在乎，他的女兒就該擁有世上最好的東西，大啟女兒家都會些騎射之術，原先擔憂姜妧的身體，在前幾次接連遭人暗算下，這兩年終於把身子養好了，也是該學學這些，不說別的，最起碼也能強身健體不是，況且阿拉伯馬是非常溫順的馬，不會傷人，十分安全。

  皇帝單手抱起姜妧，起身走到殿下那匹小馬駒前，笑著摸她的腦袋，問道：「阿妧看看，可喜歡它？」

  說著，又拉起姜妧的手去摸馬背。

  感受到馬兒柔順的毛髮，姜妧覺得有些奇異，這和小奶酪的貓毛不同，貓毛柔軟似綢緞，而馬毛則是順滑中帶著堅硬，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姜妧從沒有接觸過這類危險的生物，每每也是望而卻步，可今日不知為何，姜妧忽然大膽起來，感受到小馬駒那雙濕潤漆黑的眼睛，她忍不住伸手摸去。

  「阿妧——」

  看見姜妧的舉動，坐著的傅皇后和太后俱是心驚膽顫，皆起身驚呼，要知道馬兒十分膽小，摸馬兒的眼睛容易使它受驚，姜妧離得最近，要是這馬抬蹄踢到她可如何是好。

  就連身後的長孫翌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起身站直做好了救人的準備。

  沒想到事情並不如他們所料，小馬駒不但沒有受驚，反而還閉上眼任由姜妧撫摸，甚至還屈下馬蹄，將頭顱倚靠到少女的懷中，輕輕的蹭著她的臉龐，動作頗為親昵。

  姜妧覺得驚奇，手底下的觸感更是奇妙，馬兒閉著眼，眼眶幾乎有她半個手掌大，她輕柔的撫摸著，竟然發覺馬兒竟流下串濕漉的淚水，沾濕了姜妧的掌心，她鬆開雙手，環住了小馬駒的脖頸，不知為何，此時的她格外的暢然與充實，還縈繞著股獨有的歸屬感，仿佛小馬駒與她天生就在一起，現在只不過是重聚。

  人獸相擁的場景也分外神奇，懂馬的武將們卻知，這是這匹小馬駒在認主，阿拉伯馬雖然看上去溫和馴良，但到底是純血馬，骨子裡的高貴是別的馬難以比擬，叫他們驚訝的是，內里高傲的阿拉伯馬竟然會如此輕易的認主，最可怕是人與馬之間不過一面之緣，顯然，這位朝陽公主在什麼地方打動了小馬駒，才讓它放下戒備，衷心的認定姜妧是它的主人。

  皇帝少年是也以武藝聞名，又站在姜妧身旁，自然是看懂了人與馬之間的互動，他輕輕撫著女兒的背，笑著解釋：」小馬駒喜歡上你了，想要咱們阿妧做它的主人，阿妧可是願意？」

  聽聞自家父皇的話，姜妧也有些驚訝，只不過心底的欣喜蓋住了驚訝，她看向小馬駒深邃的瞳孔，發現它正飽含深情的看著自己，目中流露的期盼之情，這才確信父皇說的沒錯，不由露出開懷笑顏，面上笑的燦爛明媚，點頭道：「我願意。」

  聽見姜妧答應，高位上的太后與傅皇后還有些猶豫，又瞧見姜妧明媚期許的模樣，捨不得拒絕，婆媳二人互相對視了眼，最後還是敗在姜妧的笑容上，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見母后和妻子點頭，皇帝其實也鬆了口氣，要知道他可是瞞著好久，就怕她們知道了，給自己來個一刀切，遂才有這回的先斬後奏，又看女兒開懷的模樣，皇帝牽著她笑著道：「阿妧日後要勤奮刻苦練習，早日學會騎射，到時候父皇帶你去驪山狩獵，還能與你皇兄們同去打馬遊玩。」

  回到座位上，小馬駒也被內侍牽往宮中飼養。

  姜妧乖巧的點頭，看著小馬駒離開的背影有些不舍，心中又期盼著自己打馬騎射的模樣，不但強身健體，以後危急時刻也能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