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鬼怪話本
2024-06-11 08:03:52
作者: 雲月皎皎
「看了這麼久書,容易疲乏,不如吃些水果歇息會兒?」紅玉說著話將手中的櫻桃和枇杷依次擺放好。
花朝也跟著勸:「這是南方快馬運過來的蜜桔,聽說是現摘了沒多久,還新鮮著呢!公主和世子要不嘗嘗?」
姜妧胡亂點頭,垂著眼輕聲:「剝個桔子吧。」
花朝伸手拿了黃燦燦的桔子,掂了掂,一抹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這蜜桔不像北方的柑橘,皮薄多汁,甘甜可口,紅玉輕輕剝掉外面的橘色果皮,然後理了理果肉外的白絲,把瓣葉分明的桔肉遞給了姜妧。
花朝本想再剝一個桔子給衛國公世子,還沒動手,就見自家公主快速的剝了一半,遞給身旁的男子。
花朝不由暗自咂舌,她們不過離開一小會兒,這倆人怎麼就發展的如此之快?自家公主才八歲年紀,就懂得知少慕艾了?
花朝仔細思忖了一會兒,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太大,於是也就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姜妧臉上浮著紅暈,伸手捏了一瓣桔子送入口中,蜜桔的汁水很足,咬一口,甜味四濺,她甜甜的笑:「好甜。」
然後扭頭看向身旁的長孫翌,臉紅到了脖子根:「你也嘗嘗,很甜。」
長孫翌唇角微揚,手中那半邊蜜桔還沒吃就已經甜到了心坎,眉眼溫和,不過須臾,就將那桔子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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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還誇了句,字語就像裹著蜜糖一般:「的確很甜!」
姜妧的眼神不由自主瞥向桌底的那張書法,臉上熱的發燙,不再說話,假裝低聲咳嗽,將視線放回那本話本子上。
長孫翌也將心思放在了古書上,唇角揚著笑意,可手中卻總是握著個蜜桔把玩,也不說剝了吃,就放在手心,似乎是賞心悅目?
這位世子面容清雋、霞姿月韻,現又噙著笑,更加的丰神俊朗,一時讓不少宮女看呆了眼,心中不免有些悸動,單說這端茶倒水,就有小宮女來了無數回,最後還是紅玉讓這些伺候的宮女們全部退下,才清淨了會子。
姜妧沒有眼瞎,自然也看得見這些小宮女們打的什麼主意,這倒讓她心中那麼些甜意慢慢淡了下來,他還是和前世那般,單靠這張謫仙般的臉,就能招惹數不清的爛桃花,譬如衛國府表小姐,林妙柔。
提到這個人,姜妧嘴角的笑意皆化作了冷笑,她怎麼就被情愫遮了眼呢?長孫翌不過對她稍微親昵了些,她的一腔怨恨就悉數化作了泡影,他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而她根本摸不清他心底在想什麼。
他究竟對她有何感覺,為什麼要不顧危險救她,又為什麼這樣待她,他心中是否存著別的女子……
太多的疑問亘在他們中間,如果姜妧再次傻愣的相信,也許就會和前世的結局一般無二,她已經為了他浪費了一次生命,這一世,她肩上承擔著太多的命運,她不能行一步差錯,否則她在乎的人都會有生命之憂,她不敢再為他奮不顧身了,也不敢再白白丟了這條性命。
只要長孫翌這回能平安脫險,他也會早日出宮,現在不過是心存虧欠和感激,才會過來相陪,如果長孫翌出了什麼事,她的良心也會過不去,待他傷好之後,倆人也就再也沒什麼瓜葛。
姜妧在心中暗暗說服自己。
心中有了底氣之後,姜妧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話本子上。
全然沒有瞧見身旁長孫翌的神情,見小姑娘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他不由蹙眉,眸底存著探究的意味。
這些話本子都是花朝閒來無事,去民間搜集來的,多講的是些奇聞怪志和傳奇故事,姜妧一般挑著看,她打小就不愛聽鬼怪類的故事,只要一聽,晚上勢必就睡不好,噩夢連連,這毛病直到長大後,也未曾好些,所以她也就避免著聽或看關於這方面的。
這個話本主要講得是一個書生和寡婦間情愛故事。
書生是鎮上出名的秀才,家中清貧,為人兩袖清風,辦了個小學堂,平日裡靠著私塾先生這份生計過日子,鎮上不少人家將自家孩子送來上學,好歹學幾個字,將來也好謀個出路。
寡婦年輕貌美,可年紀輕輕,丈夫便從軍戰死沙場了,也沒有婆家,就在鎮裡自立門戶,平時種點蔬菜瓜果和田地,也打點絡子繡些帕子之類的,每逢集市便挑著去賣點,靠這些小本買賣養活自己,街市上總有些貓貓狗狗,寡婦良善,將他們帶回家悉心看養著。
倆人是鄰居,寡婦心善,收成好的時候經常送些菜去書生那兒,但一來二去,來往有些頻繁,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再言寡婦長得美若天仙,平白遭人嫉恨,街坊又多是些嘴碎的婆子們,自然傳不出好名聲來,便是左一句狐狸精,又一句西門慶。
寡婦聽慣了這些風言風語,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書生,身為書香門第的讀書人,自然是在乎別人的說法的,他聽不得這些酸語,便關上大門,再也沒收過寡婦的蔬菜。
時至隆冬,各家的小孩沒人願意出門來讀書,書生家的學堂也冷清了下來,書生也潛心準備來年的春闈,盼著能一舉中榜入仕,可讀書費錢,筆墨紙硯都要銀子,衣食住行也要花費,入不敷出,日子一天比一天苦,從前不覺得寡婦家時不時送來的蔬菜有什麼,現在貧苦了才明白,柴米油鹽皆是心血,但他為人固執己見,即便餓死,也不願為那五斗米折腰。
到年關之際,家家戶戶都講究個團圓飯,寡婦準備了幾個菜,打算去隔壁書生家一起過年,才進門,就發現書生已經餓昏在房中,足足已有三天了,若她再晚來一步,許是要出人命。
看在鄰裡間的關係,寡婦便擔起照顧書生的責任,不過半月,書生才恢復往日的身體,為了方便照料他,寡婦一連十幾日都宿在書生家中,書生見寡婦心地善良,又生的貌美如花,便動了心思,朝夕相處間,倆人便眉來眼去,顛鸞倒鳳。
看到這裡,姜妧臉頰上染了紅暈,喉中有些乾燥,她不是八歲小姑娘,活了二十多年,嫁給了長孫翌,也有過孕,自然是知曉人事的,但女子面薄,見不得這些隱晦曖昧的橋段。
想起剛成親的那段時日,姜妧臉上熱騰的很,別看長孫翌外表上風光霽月,可在床事就是一個壞胚子,非折騰的她三更天還不能入睡,還哄著她說出那些不知羞的話,就那小冊子上的樣式,他學的最為勤快,現在想想,姜妧都覺得臉熱。
紅玉搬了個圓凳,正坐在一旁打絡子,時不時的抬頭,看見姜妧的臉頰燦若紅霞,忙起身拿來團扇:「公主可是覺得這太陽當頭曬覺得有些熱了?要不咱們回屋去看?」
姜妧搖頭,抬手斟了杯茶,溫熱的清茶滑入喉中,她才覺得好受些,臉上的燥熱也退下不少。
於是又繼續將那話本看了下去。
鎮上的人也都知道了這美若天仙的寡婦和那個窮秀才相好,聽說過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兩人都沒有父母親戚,不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樁親事還不是他們想怎樣便怎樣,哪容得著旁人說三道四,一時連那些老婆子也收斂了些。
趕在元宵節前夕,倆人簡單辦了親事,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小夫妻了,新婚之際,正是蜜裡調油、濃情愜意的時候,寡婦勤勞能幹,書生又是鎮上難得的秀才,倆人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就是春闈的日子了,書生心中掛念著前程似錦,一心想著考取功名,寡婦別無他法,只能將日夜勞作得來的血汗錢備給書生做盤纏,只盼著他能金榜題名,書生臨行前答應待功成名就後,一定會回來接寡婦,叫她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倆人忍痛離別。
書生一走就是三年,寡婦三年如一日,為他守著身子,忽然有一天,鎮上傳來好消息,說是有欽差大人回來探親,寡婦心中期待著是書生回來了,那日穿上了家中最好的衣裳,描眉塗脂,早早的去到了知府門外等待。
鄉親們敲鑼打鼓,喜慶的歡迎欽差大人回鄉,寡婦也瞧見了欽差大人的相貌,正是她離家三年上京趕考的丈夫,寡婦剛想出聲,竟然瞧見書生身邊伴著一位豐腴肥膩的少婦,相貌平平,倆人執手與伴,郎情妾意,此時的寡婦如何還不明白,書生貪慕虛榮,背棄了她。
寡婦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家,那天夜裡,屋外來了個不速之客,是寡婦曾經的丈夫,現在的欽差大人,書生向寡婦聲淚俱下的交代這三年的光景,原來書生進京趕考的路上,全身的盤纏被人偷了去,一時走投無路,眼看著就要餓死了,是他現在的夫人救了他,夫人家中腰纏萬貫,權勢滔天,願意贈盤纏給書生,但要招書生做上門女婿,為了考取功名,書生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