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櫻桃澆酪
2024-06-11 08:03:28
作者: 雲月皎皎
隔日一早,又到了國子監上學的日子。
今日是難得一遇的大晴天,三月的陽光和煦,享受陽光的沐浴是十分舒適的事,街市上也多了不少人走動。
本書首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姜妧正晃著小短腿,坐在寶馬雕車上,一旁的桌案上擺著幾盤新鮮的瓜果,和蜜餞點心等吃食。
今日三兄妹一同上學,他們索性直接坐了馬車出宮。
姜珸伸手撿了一顆櫻桃,面色還有些不情願,嘀咕了一聲:「你們就該聽我的,今日偏不來國子監上學,好好氣氣父皇。」
姜琅不贊成的搖頭:「學問是讀書人的大事,不可拿此事出氣。」
姜珸將那櫻桃扔進盤中,嘿了一聲:「怎麼我覺得你們全都倒戈了風向,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母后嗎?你們不會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吧?」
姜妧年紀小,他能理解,但是怎麼姜琅也這樣,明明昨日和他一起保證再也不理父皇的,怎麼今日自己說什麼他都要反對。
姜琅懶得搭理他,將那碟豌豆黃和櫻桃替到姜妧面前,溫身對她說:「少吃些涼的,傷身子,明知道自個身體不好,還不知道好好愛惜。」
又側身給她倒了杯溫熱的牛乳。
姜妧看了一眼面前潔白無瑕的牛乳和鮮艷欲滴的櫻桃,忽然想起一句詩。
蔗漿自透銀杯冷,朱實相輝玉碗紅。
這道櫻桃澆酪,是後來宮中流行的吃法,將鮮紅的櫻桃朱果盛入漂亮的瓷盤中,再澆以濃濃的蔗漿或乳酪,櫻桃鮮美多汁,乳酪甜而不膩,兩者一同品嘗連舌尖都是甜的,惹得不少小姐們也紛紛效仿,一時風靡長安城。
姜琅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阿妧快些吃,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姜妧點點頭,卻忽然伸手將那杯牛乳倒進櫻桃盤中,用銀箸夾住櫻桃蘸著牛乳送進口裡,如意料之中一般,甜味在口腔中四溢,朱果的清香又不會令人甜膩,回味無窮。
姜琅看見姜妧的動作,疑惑道:「阿妧這是在幹什麼?哪有這種吃法?」
而姜珸,也跟著夾了顆裹著牛乳的櫻桃,一口咬下,不由稱讚:「鮮甜可口,比單吃櫻桃要美味的多,妹妹好聰明!」
姜妧含著笑偏頭看向姜琅,甜聲問:「二皇兄要不要也嘗嘗?」
耐不住自家妹妹人軟聲甜,姜琅也嘗了顆,也點頭夸道:「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阿妧很厲害。」
聽到這樣的誇讚,姜妧哭笑不得,二皇兄溫文爾雅,早些年也是個活潑的少年,自從太子皇兄出征在外,二皇兄就越來越沉穩,將照顧弟妹的責任承擔在自己肩上,這幾年還好,再過幾年,就一點也沒有了少年心性,反倒越發內斂起來。
前世這三位皇兄的感情都較為多舛,太子皇兄雖如願娶得嬌妻,但好日子沒過多久,便因賤婢的迫害,皇嫂只留下襁褓中的皇侄,便撒手人寰。太子皇兄和父皇一樣,都是世間少有的痴情種,後宮只有皇嫂一人,就皇嫂病逝後,也沒添過一人,儘管朝中大臣以傳宗接代、子嗣綿延為由,皇兄依然無動於衷,只獨自一人將皇侄養大。
而她的二皇兄,性子內斂,從不談情愛之事,沒人知道他心中藏著一個人,也是姜妧出嫁後,有一次去晉王府中,無意瞧見他的枕頭下藏著一方錦帕和一個香囊,至於那個女子,姜妧也不知道是誰,可她猜二皇兄應是求而不得,否憑他的身份,什麼樣的女子不是信手拈來,何必要委屈求全,除非他深愛那個女子,不願意強迫她,於是就在暗地裡守護著她。
相比之下,三皇兄則要較為圓滿些,最起碼他與心悅的女子相愛相伴了,就算過程坎坷波折了些,但也最終如願所償,因三皇嫂同樣出生商賈,父皇覺得,三皇兄要將皇家的名聲敗光,因此不願三皇嫂做王妃,只同意破格做側妃,可三皇兄性子就是鬥勁,無論父皇如何磋磨,他就是要娶人為妻,甚至還想要自己辦親事,在母后的勸說下,父皇最終才勉強同意。
看著兄長們年少可期的模樣,姜妧心中感慨萬千,誰能想到他們的人生日後會出現這麼多波折,不是喪事愛人就是孤寡一生,老祖宗們是看姜家的這些子孫一個個的太可憐了,也許姜家幾百年的基業就要毀於一旦,才派她回來挽救。
「阿妧在想什麼呢?這國子監眼看著就要到了,你這早膳還沒用完,待會上課時餓了怎麼辦?」
姜琅看著妹妹痴呆可愛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若不是擔心她的肚子,他才不想提醒他。
姜妧忙回過神,用了幾塊點心,喝了幾杯熱茶,而那盤牛乳櫻桃早已被姜珸給消滅了。
「王爺,國子監到了。」馬車外邊的內侍恭敬對姜琅說。
姜琅率先出去,任由姜珸苦著臉跳下車,然後再伸手將馬上中的小人兒抱出來。
姜琅對弟妹溫聲道:「下學後便在馬車中安生等著,不要亂跑,今日午時要去皇祖母那兒用膳。」
倆人乖乖的點頭。
姜琅便牽著妹妹帶著弟弟走進去,直到各自的院落才分岔。
姜妧才進書院內,就瞧見了正在舞鞭的合宜郡主,不遠處還站在圍成了一圈的小姑娘們,紛紛讚嘆不已。
姜妧笑著站在一旁觀看。
見朝陽公主來了,那些少女們忙屈身見禮,其中竟還包括著嘉寧郡主和嘉義縣主,姜妧不由莞爾,這一出殺雞儆猴,果真是起到了顯而易見的作用。
只不過有人因此遭了殃,嘉義縣主自始自終都是孤零零的站在一邊,就連平日交好的好友,也聞風喪膽不見了蹤影。
只不過受了這麼大的恥辱,嘉義縣主竟還敢來國子監上學,可見其決心不一般,連面子裡子都不要了。
不過,這與姜妧無干,她要的是定王府和平王府闔府息事寧人,若是生出了那麼一丁點謀逆之心,姜妧絕對不會放過。
合宜郡主舞完鞭後,見姜妧站在一旁,面上歡喜的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你什麼時辰來的,我日日一個人來上學著實無趣,不然明日我們一同來可好?」
姜妧笑著眨了眨眼:「好啊,反正我也不想每日和皇兄們一同,他們太嘮叨了!」
合宜郡主將姜妧拉到了一邊,低聲道:「阿妧,你真的是料事如神,我回府便將此事告知了父王和母妃,母妃派人送了上好的傷藥去,前日皇祖母罰了平王妃,平王府也沒有遞摺子上去,說是姐妹間的打鬧,無傷大雅。」
姜妧哼笑了一聲:「他們倒是大方。」
「無事便好,經過此事後,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免得被那些言官抓住辮子,對皇叔不利。」
說完悄悄話後,合宜郡主和姜妧手拉著手回到了書院內。
今日是宮中最有名的教養姑姑來教的禮學,此門課程對姜妧來說可有可無,她是公主,這宮中禮儀自然早已深入骨髓,只是對合宜郡主來說,這禮課她是必學不可。
姜妧便在一旁喝茶,看著這些貴女們學習禮儀,倒也不失為一樁趣事。
看著合宜郡主的窘態,姜妧不由好笑,偏偏那姑姑目不斜視心無旁騖,就專盯著她,合宜就算想偷會懶都不行。
除了姜妧,這些姑娘們中禮儀最出眾的竟是賢王府的嘉善郡主,看上去其貌不揚,實則一鳴驚人,就連教養姑姑也誇讚不已。
看著漸漸躥出頭的嘉善郡主,姜妧心裡冷笑,果然,長在皇親貴胄中,面對權勢之爭,哪裡有真正單純的女子,她一直依附於嘉寧郡主,現在嘉寧倒了,嘉善也沒有靠山了,只能自己想法子出頭,好庇護自己。
人之常情,姜妧不怪她,只要嘉善郡主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對她珍視的人動手,她自會放她一馬。
一節禮課上了一個早晨,這些姑娘一個個累的都直不起腰,餓的也前胸貼後背,沒人不羨慕坐在一旁喝茶的姜妧。
到了下課時,合宜郡主倚在身旁婢女的身上,對姜妧有氣無力的抱怨道:「早知道我還不如待在邊關不回來了,這什麼勞什子禮學,竟比我習武練劍還要累,實在是太可怕了。」
合宜郡主瀟灑不羈,受不住這禮法的約束,姜妧笑著解釋:「你喜歡習武練劍,自不覺得累,可旁人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哪裡受得住舞刀弄槍,相比之下,可不是禮儀教養要輕鬆些。」
「你這麼說也是,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裡,動不動就要下跪請罪,還不能經常出府,說話也要低聲細語,不像在軍營里,可以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里策馬馳騁,戰士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有灑脫。」合宜郡主嘟噥著,神情是無盡的嚮往。
「若是有機會,你也要去那兒看看,那兒的百姓們淳樸可親,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不會因為女子的身份歧視你,他們會用最好的飯菜迎接你。」
看著合宜郡主開懷的神色,不由也被感染,姜妧點頭答應:「有機會,我一定要去,我要讓你好好招待我。」
「那自然是一定。」